韓月走後,趙章還是打開三份奏簡大致看了一下。
對於其中的內容,知道了大概之後,趙章吹了燈,睡下了。
劉管家和熊不楚他們,遭到了三撥盤查,甚至有一次就連太子的玉佩和府令的文書都不管用,直到其中一人認出趙仗來,才罵罵咧咧地走掉,大概是不願意真正得罪府令吧!
若是單憑玉佩,還可說仿造;再加上文書,也可說黑燈瞎火看不清,但是加上府令的公子趙仗,那就兩說了。
身為府衙的人,總不能說不認識自家公子吧!
劉管家一行人推推搡搡,沒有人想動這第一鋤土,最終劉管家歎了口氣,對著此地默念幾句求平安的話開動了第一鋤,之後共同來的人順著劉管家那鋤也都挖了一下,算是分擔煞氣。
此地有原本的崎嶇變成了一道小土坑。
而劉管家等人則是按照公子吩咐的第一個工期的大小將這裏圍了起來,製造公子所說的神秘感,到底是財帛動人心,這麽晚的天,還有很多工匠跟來,大家敲敲這裏,打打那裏,總算是在天明之前完成了公子的要求!
太陽還在地平線之下,雄雞就開始鳴唱起來,天還未亮,不過韓月還是本能似的起來了,簡單梳洗一番,她走向太子的院子,在侍衛確認她的身份之後,韓月算是進來了,叫起太子,在太子朦朧的睡意當中,韓月幫助太子穿好了應該穿的胡服。
此時可不能任由太子胡鬧,再穿他的什麽太服去議事殿。
關於參加什麽樣的活動該穿怎麽樣的衣服,在國韻中早有規定。
國韻是趙成根據“禮”而修訂的一門各種禮儀的穿著打扮、儀容態度的書。
如果說國律是國家的律法指標,那麽國韻就是國家的行為道德指標。
從房中出來,一股冷風襲來,趙章從朦朧中醒來,按照韓月的指示他來到了馬車之上,輿者揮舞著馬鞭,讓馬在寂靜的街道上開始緩步前進。
不隻是人,馬也有惰性,平常都是在圈裏關著,此時突然出來奔跑,它顯得有些不習慣,不過輿者幾鞭子之下,再加上他的吆喝,馬兒很快認識到了自己的職責,開始在清冷的道上加速,輿者嫻熟地駕駛著馬車,或快或慢,但總歸還算是平穩。
當然這個平穩是相對的。
來到宮外,馬車適時地停了下來,輿者攙扶著趙章下來之後,將馬趕到指定位置,開始等待公子。
而趙章則是深吸一口氣,從宮門外向著議事殿走去,對於王宮中的路線,他比奄人熟悉的多,與其說是奄人在指引他,不如說是他想重新看看記憶中的王宮在早晨是何種樣子。
行三五百步,轉個彎,再走三四百步,再轉彎,斜著走過一個巷道,再走向另一條路,王宮雖然不顯得十分繁華,但卻也是依照規定建造的,有棱有角,該有的都有,不該有的不一定有。
終於到了議事殿,趙章抬頭,腦中的記憶與此處重合,一次自己來這裏時,被迅速抱走,之後便在自己來這裏的必經之路上多了幾個高過自己身高的門,之後自己便再也沒有來過這裏。
小時候的禁地,原來是議事殿麽?趙章將手放在嘴邊哈了口氣暖了暖,踏入其中。
自己是第一個到的,暖盆裏的炭火照的人光彩奪目,不過趙章卻發現了一件新奇的事情,之前自己搬來給父王展示的桌椅此刻被擺放在這裏,旁邊是一張短腿長桌,卻不知道兩兩擺在一起是什麽意思?
到底是要上卿大臣們跪坐著議事還是讓他們坐在椅子上議事呢?
就在趙章沉思神遊天外的功夫,陸陸續續地又走進來幾個人,眼觀鼻,鼻觀心,他們也不與趙章說話,在短腿桌子所在的席子上找好位置,背靠著炭火,倒也驅散了些許寒氣。
終於,一個趙章認識的人走了進來,是肥義,之後趙文,趙祒,趙俊也是陸續走進來,有趣的是,趙成也穿著胡服,而不像他家裏一樣,寬衣博帶的。
更讓趙章嘖嘖稱奇的是,自己因為睡著而被韓月換上胡服,但是趙豹,或者說邯鄲豹卻穿著太服走了進來,他沒有跪坐在短桌周圍,而是徑直坐在了椅子上,順便還朝著趙章眨了眨眼睛,趙章不知道回什麽好,在議事殿,他也不敢大肆做小動作。
如果說在朝中,大家如同活著的木偶一樣,到這裏反而像死了的木偶,每個人都維持著一份死寂的麵孔,也就邯鄲豹坐在椅子上,讓眾人吃驚了一下。
當所有高官大爵的人都來了之後,趙王也是姍姍來遲。
此時天色稍明,趙章也能更好地打量能來到議事殿的人。
其中不乏一些上回沒有在國會上出現的人物,趙章一個個地看過去,看到了一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麵孔。
熟悉是因為自己在青居築開業那天的時候見過,陌生是因為這張臉顯得有些過於老邁,不像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人,一瞬間,趙章便知道是誰了。
趙國也存在一些閑爵之人,他們來自一些為趙國戰死的將軍,為趙國建設而被刺殺的官員……他們的子嗣得到了趙王的封賞。
還有一些本身擁有爵位,但是年紀過於老邁,讓給家中嫡長子的。
總之,能來這裏的人大概都是趙國有頭有臉的人物,一旦有刺客靠近這裏,隨便殺上一通,趙國的爵位瞬間就能減少大半。
“諸位卿家,此次議事,為大朝會前的最後一次,汝等便先向禮官報爵吧!”趙雍雄壯激昂的聲音在大殿傳開,一些人開始窸窸窣窣地動了起來。
隨著報爵結束,大部分報爵的人離開了。
原來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資格留在這裏,趙章這才明白過來。
至於報爵的目的待會或者明天就知道了,議事殿終究還是以議事為主。
趙章所在的位置靠近門口,一股股清冷的風灌來,讓趙章感受到別樣的滋味。
不過隨著殿中的人數減少,趙章想向炭火旁靠近,卻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