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難寐,今日熊不楚對他的話刺激還是挺大的。
不急?
不敢不急,生命的每一天都像是在倒計時!
不過,也確實該有些條理,不能因為夢中的預言而亂了心神。
子不語曰怪力亂神,倘若自己真因為那場怪夢而草草應付人生,此世比之上一世,估計還糟糕不少。
一天二十四小時,一小時六十分鍾。
每日睡前都應該反省今日所為是否出了差錯。
趙章從席子上坐起,將案搬來,點起油燈,開始反省這幾日所為。
豈是一個“無頭蒼蠅”了得?
自拜參事,第一個訪問相邦顯然便是一步錯棋,盡管相邦的地位屬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然而那也隻是表麵上的東西,實際上,父王似乎並不喜歡相邦,自己的舉動或許會給朝堂上的其他人一個錯誤的信號:
相邦和大王,冰釋前嫌了!
實際上呢,並沒有。
再訪大宗府,顯然也是一道不怎麽聰明地決定,大宗反對父王的胡服令,父王對於大宗也是不甚喜愛,他最後搬出簡祖,襄祖,趙成才得以屈服。
自己應該最先訪問的是上卿肥義府,和肥上卿商討商討事情該如何去做,有著這麽一個洞若觀火的大家,自己偏偏草率行事,當真不該。
父親早些時日,還為自己牽線搭橋,讓自己和上卿肥義熟悉了!
其次再是司寇,天地親君師。
司寇周祒雖然未曾指導過自己什麽,但也曾經是自己的太傅,而且周祒修國律,倘若自己虛心請教,未必不能在禮、儀上做的更加從容,可憐自己因為在王宮中見到過太傅,就沒往深裏去想。
實是不該呢!
大宗和小宗的順序也該是以大宗為主,先訪趙成,再訪趙豹的。
糊塗啊!
可惜世上無後悔藥,趙章搖頭歎息。
又開始反省第二件開店的事。
造勢其實應該是第一步行動,自己卻舍本逐末,先開了一家青居築。
想到這裏,趙章對自己愈發懊惱,說實在的,可能讓劉管家自己做決定都比自己好些,他唯一差自己的不過是身份而已。
還好,分店暫時沒有一股腦地下決定立刻開起,不然不僅因為倉促立店而多生出一些波折,還會因為寒了劉管家的心而讓他更加不敢給自己提意見。
廣開言路,善於納諫,才是為君之道呢!自己太過稚嫩了!
熄滅油燈,躺在席上,趙章進入夢鄉,而他的夢裏,是關於這個國家的宏圖和錦繡山河。
他的夢裏有邯鄲,有中牟,有晉陽,有房子,夢裏他是威武的大將軍,執掌趙國四十萬雄兵,揮手滅中山,卻秦擋魏,無所不能!
可惜,夢終歸是要醒的。
雞剛鳴,韓月就過來,將趙章搖醒,趙章也知道是自己昨日要求韓月的,從席上爬起,換好衣服,便來到武鬥場。
三天不練手生,想要成為將軍,自身必須過硬。
你以為那些衝鋒的將軍在最前邊是因為他們不怕死呀?他們也怕,但是他們擁有更加厚重的盔甲和防具,他們有更鋒利的武器,還有,他們脫胎於士兵,是比士兵更厲害的兵王,他們是所有士兵的信仰。
三軍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誌。
趙章給自己定下了未來計劃的第一條便是槍法和一副好的身體。
晨起而練一個時辰,是最基本的要求。
熊不楚揉著惺忪的睡眼,打著哈欠對劉管家問道,“公子每天如此?”
“不知!”劉管家答道。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你一直侍奉在公子身邊,怎麽會不知呢?”熊不楚看著劉管家,搖頭晃腦使自己清醒,確保自己說話利索。
“我在公子身邊比你早不了多久,反正我在公子身邊後,每日都能看到他練武。”劉管家道。
“原來如此,我料想公子就不是當文人的料,那麽壯碩的身體,天生的將軍呢!”熊不楚繼續問道,“公子為何偏愛買賣一道,照理說,大王應該會將公子的資財供給個足吧!”
“你問佬子,佬子問誰去?”劉管家或許被問煩了,喝罵道。
“不說就不說,怎麽這麽大脾氣!”熊不楚搖搖頭,正欲向武鬥場而去,被劉管家拉住。
“這是公子的武鬥場,你不能上去!”
“這是為何?武鬥場那麽大,多我一個也不多吧!”熊不楚甩開劉管家道。
“公子對你放心,我可放心不得。”劉管家道:“你可在邊緣活動活動身子,等待公子練完槍共同去吃早食。”
“不是說你劉老三一向膽大包天嗎?難道傳聞是錯的?”
“世上已無劉老三,參事府上劉管家。”劉管家道。
“整得文縐縐的,不過夠豪氣!”熊不楚在旁邊也開始做些伸展肢體的運動,身體劈裏啪啦地響了起來。
劉管家見熊不楚打亂拳,猜測不出他是哪一個流派的。
於是邊注視著熊不楚的行為,邊聽公子的長槍在武鬥場發出“颯颯”的聲音。
一個時辰多後,劉管家將水遞上來,趙章喝了兩大口之後,道:“熊不楚,你也來了?”
“被劉管家叫醒的,咱就是勞碌命!”熊不楚搖搖頭,看見地上隻有一個杯子,當即不說話了,他也有點渴。
“方案的事情如何了?”趙章問道。
“臣以為,虎牢街的居民、士兵們尚武一些,我們可從軍中挑選一倆勁士,然後在虎牢街開設一武鬥場,這武鬥場的桌椅由公子綜合考察來造,如此一來,第一可以減少虎牢街的惡鬥;二來也可以間接將桌椅的使用引進虎牢街;三來由此還可招攬兵士,組成公子的親衛。”劉管家侃侃而談道,“臣以為,開設分店或許為時過早,甚至還可能被趕出去,倒不如我們先迎合虎牢街的街風,從武鬥場開始,讓椅子桌子風靡邯鄲,風靡趙國,風靡諸侯。”
各國紛戰,人民尚武。
在沒有架打的邯鄲城,這些士兵自然熱愛滋事。
趙章覺得劉管家說得對,確實不應該想著先開店,先得讓大家接受新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