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媽媽們的努力
第一節晚自習都快下課了，聞櫻才回教室。
她運氣不好，剛好被趕回學校的林琳撞個正著。
一個兩個的都讓林琳不省心，林琳叫聞櫻站到教室外走廊罰站，自己則對著全班講了一通，大家都能聽出來是說謝騫。
班上的同學都不知道謝騫是林琳表弟，林老師發了這麽大火，全班都不敢吱聲。
謝騫站起來承認錯誤解救全班：“林老師，為了更深刻檢討反省我的錯誤，我也去罰站吧！”
“……”
當著全班的麵，林琳能說啥，隻有滿足謝騫的“願望”。
李夢嬌嗬嗬笑：還算謝騫有點良心，沒讓聞櫻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在教室外罰站。
謝騫走到了走廊外，在離聞櫻半米遠的地方站定。
聞櫻壓低聲音，“謝騫，你差不多行了呀，今天不僅請了家長，還要惹林老師生氣？”
謝騫答非所問：“你不上課去哪裏了。”
聞櫻摸著肚子瞪他。
“你把我盯這麽緊幹啥，我吃壞了肚子不行麽！”
精力這麽好，哪像吃壞肚子的樣子。
何況壓根兒沒吃晚飯。
謝騫覺得聞櫻眼睛有點紅，懷疑聞櫻哭過，他在想聞櫻為什麽會哭，聞櫻自然是狡辯不承認。
謝騫又往聞櫻那邊挪了一步，從兜裏掏出了一個小麵包遞給她。
聞櫻和謝騫都是背對著教室窗戶，聞櫻和鄒蔚君說了半天話，自覺不算勞苦功高，至少值得一個小麵包當報酬，當下很不客氣，接過麵包撕開包裝就往嘴裏送。
“酸奶喝嗎？”
聞櫻咬著麵包點頭。
關鍵時候才知道校服設計師們的用心良苦，沒有肥大的校服口袋，謝騫裝不了這麽多東西出來。
謝騫替她把酸奶吸管插上，再遞給她。
聞櫻吃一口麵包喝一口酸奶。
謝騫對朋友這麽暖，她為什麽不去找謝騫媽媽？
現在每一次微小的努力和嚐試，慢慢累積，涓涓細流變成小河，小河匯聚成江海，終會改變謝騫上輩子悲劇命運的航向！
麵包吃到一半下課鈴響了，林琳第一個走出來，聞櫻把剩下的麵包全塞到了嘴裏，腮幫子都是脹鼓鼓的，噎的她嗓子眼都在疼。
麵包可以消滅證據，酸奶盒子還拿在手上……不，酸奶盒子被謝騫接了過去，這是要和聞櫻共同進退的意思。
林琳又不瞎眼，哪裏會看不見？
這下真被聞櫻和謝騫給氣壞了。
兩個人這是完全沒把老師放在眼裏啊！
林琳讓兩人一直罰站到今天晚自習結束，還要兩人負責打掃一周的教室衛生。
“你倆好好反省吧，一個交白卷，一個無故曠課，真是——”
真是什麽，林琳沒說。
林琳走了，聞櫻和謝騫對視一眼，誰也沒說話。
交白卷和無故曠課，步調一致才是好朋友嘛。
林琳罰歸罰，沒把謝騫手上的酸奶繳了，還是網開一麵的。
自從高一年級的走讀生開始上晚自習後，陳茹有時間都會來接聞櫻放學，雖然租住的小區離學校不遠，聞櫻一個女孩子大晚上騎車回家，陳茹還是挺擔心她安全。
陳茹不能來接時，聞櫻也有李夢嬌家的順風車可坐，至於秦姣，為了讓她多一點睡覺時間，秦家是讓秦姣住校的。
實在不行還有公交車，聞櫻並沒有那麽嬌氣，她是未成年人的身體，成年人的心理，知道晚上不能去人少的地方，很有保護自己的意識。
其他走讀生都是這樣，男生放養，女生走讀基本都有家人接，沒人接的除非家就住在學校旁邊。
今晚就是陳茹來接聞櫻，晚自習下課的鈴聲一響，聞櫻一溜煙就跑了，沒讓謝騫抓住她問東問西。
謝騫從來不用人特意來接，有時林琳會載他。
今天謝騫也不想讓表姐林琳送他，他同樣怕林琳問東問西。
請一次家長不行的話，謝騫已經做好了長久抗戰的準備，可當他追著聞櫻到了校門口，出乎意料發現家裏的車還沒走。
他媽鄒蔚君居然一直在校門口等著。
謝騫還以為鄒蔚君早就回家了，鄒蔚君已經很久沒有出門，抗拒一切不熟悉的環境，能來一趟學校已十分難得。
沒想到鄒蔚君能做到更多。
謝騫盡量控製了自己的嘴角，不讓自己露出笑意。
萬裏長征剛邁出了第一步，距離抗戰結束還遠著呢！
謝騫上車後，鄒蔚君忍不住看了他幾次，確認謝騫還好好活著，並沒有出事。
想到聞櫻講的那個夢，鄒蔚君至今都還一陣陣心悸。
車子啟動時，鄒蔚君忽然開口：
“你覺得我能去找個什麽工作？”
“什麽？”
謝騫一開始沒回過神來，隨即很快意識到鄒蔚君在說什麽。
鄒蔚君認真道：“我考慮了你的建議，我想試試去工作，我還不知道自己可以勝任哪種工作，就先從輕鬆的工作入手吧。”
一次請家長，效果有這麽好嗎？
如果說之前謝騫隻是懷疑，現在已經是確認了：聞櫻一定來找他媽說了什麽，所以他媽才會一直等到晚自習下課，還決定要外出工作。
可究竟說了什麽呢。
眼睛紅紅的，瞧著像哭過。
總不會是哭著哀求他媽，讓他媽要對他好一點吧？
謝騫的眉頭皺了起來。
鄒蔚君瞧著兒子的表情，心裏越發忐忑。
那個叫聞櫻的小姑娘，建議她帶謝騫去看心理醫生，她倒是想帶謝騫去，可怎麽開口？
或者，以她的名義去約心理醫生，再讓謝騫陪同，謝騫就不會知道心理醫生是為他請的。
鄒蔚君一直在琢磨這件事要如何安排，這一整晚，她都沒空去想起謝景湖。
……
陳茹今天騎車來學校門口接聞櫻，出門時天還晴朗，等聞櫻放學時，忽然下起了小雨。
陳茹沒帶傘，幸好雨勢不大。
即便如此，母女倆到家後，頭發和衣服都打濕了，陳茹讓聞櫻想去洗澡，自己心中卻不太痛快。
陳茹這人向來不太會掩飾情緒，心裏不高興就被聞櫻看出來了。
聞櫻以為林老師把罰站的事兒通知了陳茹，結果陳茹連提都沒提一句。
看來不是自己犯了錯。
是不是老聞同誌又犯錯誤了？
“媽，我爸——”
“你爸咋了，他要明天才來蓉城，你找他有話說？趕快去洗澡！”
聞櫻抓著毛巾衝向衛生間，“我就問問。”
看來錯誤也不在老聞同誌身上。
難道是工作中有什麽不順心的事？
不至於呀。
那麽多從天而降的大客戶撐著，她媽在銀行的工作應該幹得很稱心才對。
聞櫻哪裏能想到，不過是一場雨，就讓陳茹如此多愁善感呢。
今天下午，陳茹去報了個英語補習班，人家在下麵的郊縣也有機構，陳茹出了兩份報名費，一份是她自己的，另一份是聞東榮的。
補習班上課的時間主要集中在周末，陳茹和聞東榮的英語水平十分堪憂，兩個人一開始想自學的，看著考研資料發現不知從哪裏入手。
背單詞？
那也得知道單詞怎麽念啊！
現在記憶力是真不如年輕時候了。
交了錢，陳茹又有點後悔，一下午都是患得患失的。
不考研，陳茹工作丟不了。
或者搞個函授班，能對付銀行內部的要求，陳茹自己也輕鬆。
但函授文憑，基本學不了什麽東西。
陳茹的糾結，到了晚上就不翼而飛了。
陳茹發現那些來接孩子的家長，好多都開小車，像她這樣騎摩托的極少，下不下雨都不影響人家接送自家孩子。
聞櫻心也大，坐在摩托車後座上，還和幾個同學坐小車的同學揮手告別。
聞櫻自己不在意，陳茹心裏不是滋味。
省城和老家不同，省城的有錢人太多了，陳茹琢磨著自家裝完房子的下一步，是不是得買個車了？
不用多貴，至少是四個輪子，能遮風擋雨的小汽車。
或者，不著急裝房子，先買車？
這想法剛冒頭就被陳茹否決了。
自家有兩套房子在蓉城，卻還要一直租房子住，一邊出著租金，一邊要還著銀行房貸，這樣安排太不劃算了！
如果把房子裝了，一套自住，一套租出去，用租金貼補房貸，這樣才是正常的操作。
房子必須先裝修，然後再攢錢買車。
陳茹想來想去，在職研究生必須得考，沒錢的人就是這麽糾結，如果她的收入還能繼續增長，攢錢買車也不是啥難事兒。
從頭到尾，陳茹想的都是如何提高她自己的收入，沒想過去逼丈夫聞東榮。
聞東榮那工作，工資待遇都是國家規定的，收入比不上幹得好的銀行客戶經理，陳茹要是在經濟上逼聞東榮，隻能把聞東榮往牢裏逼——她可以不逼聞東榮去掙大錢，但也不想讓聞東榮太痛快坐享其成，如果她要進修，聞東榮必須一起去！
裝修、買車，調到省城工作後，陳茹的需求越來越多，有這樣的壓力存在，逼著陳茹必須咬牙去拚事業。
第二天一早，陳茹就背著包出了門，臨出門前還警告聞櫻：
“這兩天我和你爸都有事，盯不了你，你自己在家專心寫作業，別整天就惦記著出去玩！”
聞櫻一口答應，還問陳茹回不回來吃飯，她可以做飯。
陳茹心不在焉搖頭，放了五十塊錢在桌上。
“你管好自己就行！”
聞櫻笑嘻嘻收起桌上的錢，這下終於能確定了，她媽的確有事瞞著她。
從昨晚起，陳茹女士就不太對勁。
陳茹下樓後，聞櫻也跟了下去。
結果發現陳茹和聞東榮在公交站台碰頭，兩人上了同一輛公交車，聞櫻受到了驚嚇。
——這是什麽父母啊，周末撇下女兒，兩口子出門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