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6:改變,從現在開始
或許有人會覺得陳茹、聞東榮的行為是畫蛇添足,是自我感動。
明明已經過去的事,為什麼又要重新翻出來?
挨家挨戶去找那些曾經欺負過聞櫻的學生,逼著她們父母對她們管束,強迫她們來向聞櫻道歉,真的能彌補過去發生的傷害嗎?
聞櫻正需要父母保護時他們缺席,現在聞櫻已經不需要了,他們偏偏要這樣做,這只是陳茹、聞東榮兩人宣洩愧疚的自我彌補吧……
別人會怎麼想聞櫻不知道,她本人並不這樣認為。
遲到勝過不到,做了勝過不做。
曾經的聞櫻並沒有把在學校受欺負的事告訴父母,這與聞櫻自己的性格有關,也與當時的家庭氣氛有關。
事過境遷,當陳茹、聞東榮知道了這件事後,夫妻倆既生氣又愧疚。
他們該為聞櫻做點什麼。
他們必須得做點什麼。
既是為聞櫻,亦是為他們自己。
如康老師所說,做父母是不斷學習進步的過程,過去犯過的錯誤現在不要在同樣的坑裡跌倒,未來更是要提前規避。在面對同一件事時,不同的性格有不同的處理方式,陳茹和聞東榮性格使然,讓他們只能想到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歉意,聞櫻甚至覺得這是最高規格的道歉方式了。
陳茹、聞東榮這樣的父母只是遲鈍,更恐怖的是另一種父母,孩子在外面受了欺負,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回家告訴父母,父母不僅不為孩子出頭還反過來讓孩子自我檢討:學校那麼多人,為啥不欺負別人就欺負你,是不是你自己有問題?
這種父母不會自我檢討,倒是很擅長逼孩子自我檢討,以此來掩飾他們自己的懦弱膽怯。
——他們連替孩子出頭的勇氣都沒有!
能面對過去的創傷,才能與世界和解,聞櫻用手擦了擦眼睛,聊天彈窗里方惠還在喋喋不休指責,聞櫻不氣反笑。
「說了這麼多,你還不是要來道歉。我一點都不同情你,人總要為自己做過的錯事買單,希望你能真正認識到自己錯誤。」
發了這條消息聞櫻就把QQ下線了。
方惠當然不會因為這樣一句輕飄飄的說教就悔過,可這人是否真心悔過,聞櫻根本不在乎啊!
只要聞櫻不再回方惠消息,就足夠對方氣得跳腳了。
這一晚,聞櫻不再忐忑難安。
陳茹、聞東榮最近的客客氣氣都有解釋,聞櫻決定給他們多一點時間來消化此事。
聞櫻覺得「入股天驕」的風暴已經過去了,她的那封信帶來的影響還不止於此,她與父母的關係會發生新的變化。
周六一早,聞櫻一家三口都有各自的事要忙碌,陳茹和聞東榮都要去單位加班——這次是真加班,兩人得把耽誤的工作補上。
聞櫻也要出門,不過不是去謝騫家,而是去蓉城文藝出版社。
經常出差的鮑立新總編,在「作家富豪榜」的影響力擴散后,終於讓人算出了《少年偶像》和《星河與你》該結算的版稅。
不僅如此,鮑總編還主動約聞櫻談一談新書《尋雍》的出版。
以前,聞櫻對這些事都是先做了再告訴父母,這一次,聞櫻也想做出一些改變。
在一家人吃早餐時,聞櫻主動提起了此事。
整整一周時間,一家三口都沒像這樣交流過,陳茹還有點緊張。
認真組織了一下語言,陳茹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
「你小說出版的事雖然交給了袁總監代理,有些場合你還是該去露個臉。這個鮑總編未必是真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是看拖了這麼久你都沒服軟,又有了『作家富豪榜』帶來的影響,擔心你會直接放棄和蓉城文藝出版社合作。以你現在的名氣媒體一定會關注你新書動向,你忽然不和蓉城文藝出版社合作了,媒體們會想方設法探尋原因,這對鮑總編非常不利,所以他就急了。我覺得鮑總編並不是一個可以長期共事的人,你自己是怎麼想的?」
陳茹沒有和新總編鮑立新接觸過,聞櫻才有。
換了以前,陳茹會覺得聞櫻是小孩子,看不準人。
看了聞櫻的信,聽了康老師的話,陳茹也在努力嘗試相信聞櫻自己的判斷。
仔細想想,聞櫻寫小說當作家的事並沒有依靠過父母幫忙,從創作到出版,怎麼談版稅,怎麼維護自己的名譽,聞櫻都有自己的主意。
陳茹當然做不到完全放手,給聞櫻徹底的「自由」,但她的確有在努力反思、反省,在說完自己的建議后,不忘問一問聞櫻自己的想法,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
聞櫻不再小心翼翼,選擇了實話實說:「我不喜歡違約的人。」
上輩子做了那麼久律師,聞櫻自己就很有契約精神。
合同上白紙黑字寫著條款呢,憑啥不執行?
就說鮑立新拿聞櫻立威這件事吧,對新書《尋雍》有不同看法,那就和聞櫻磨新書的問題唄,是否修改,出版時間是否推后,只要鮑立新有足夠的理由,哪怕聞櫻不認同也會尊重。
因為對新書《尋雍》的內容有分歧就故意拖著不結算兩本舊書的版稅,這行為就比較噁心了。
鮑立新先違約,聞櫻對這人好感全無,已經沒有了再和對方合作的想法,若不是小鯢、宋佛鄉和萬編輯還在為換掉鮑總編而努力,在「作家富豪榜」發布之前,聞櫻就會宣布不再和蓉城文藝出版社合作啦!
看聞櫻和陳茹能正常交流了,聞東榮清了清嗓子:「我想了想,其實我今天也可以不去單位加班。」
說完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聞櫻,想陪聞櫻一起去出版社。
聞東榮已經把鮑立新等同於那些欺負過聞櫻的初中同學了。
錯過了過去,要把握當下,養父千日用父一時,聞東榮很願意出力。
可惜塑料父女當久了,父女倆的腦電波一向不同頻,聞櫻完全沒有get到老聞的暗示,以為老聞在沒話找話。
吃完早餐,聞櫻自己走了,聞東榮一邊洗碗一邊生悶氣。
為啥不讓他一起去?
小黑心棉還要斷掉每個月給他的孝敬錢。
這話都已經說了,聞東榮也不能再厚著臉皮問黑心棉拿錢。
資助貧困學生需要錢,聞東榮的工作性質註定了他沒機會發大財。
但即便在體制內也有一些合法且合規的兼|職收入,稿費就是其中一項。
寫小說……聞東榮不會。
寫一寫評論性的文章發表在報刊雜誌,聞東榮覺得自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