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大結局（上）

  “天才當然特別，不特別怎麽算得上天才？”能夠看得出修斯的妒忌，安西娜冷笑道：“否則你以為你為什麽那麽平庸。”


  “嗬嗬嗬！”修斯冷笑起來。“可是你們就快要死了。”


  安西娜聞言，舉目看了一眼不遠處奔湧不息的大海，自己所處的位子大概距離大海三十米左右吧。


  “怎麽，還想逃？”他步步逼近她，子彈也對準了她。


  織燼萬忙之中從人群中往安西娜這邊覷了一眼，一顆心當下就提到了嗓子眼。麵對這眾多敵人，他的大腦在飛速地運轉著。


  安西娜冷冷地看著對麵的修斯，宛然一笑，“不逃。”


  頓了一下，續道：“我喜歡大海，可以讓我走到大海那邊再殺了我嗎？”


  “不要耍花招，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修斯擰眉。一旦靠近大海，她就有機會逃跑。他會愚蠢到去做那樣的事情嗎？


  “你為什麽不相信？你現在留我一口氣，不就是想看我垂死掙紮嗎？”安西娜笑。遠處的海風吹亂了她卷曲的金黃色長發。


  修斯笑了一下，完全不顧自己的傷口，不得不承認安西娜說出了他的心裏話。這個時候，他的確是想看安西娜垂死掙紮的。


  愛情這東西太奢侈，他的眼裏心裏隻有無限的疆土與至高的權利，雖然有些欣賞安西娜的性格，但是他知道，眼前的少女是個危險毒辣的對手。他……不能留。


  “死亡是你最後的歸宿，滿足你又有何妨？”他挑眉而笑，對自己的自信又回來了。他隻有高高在上，才能看著安西娜和織燼卑微如塵埃。


  安西娜從地上爬起來，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力量越來越弱。她之前其實是呼喚過索莫·西德尼的，但是……也許她等不到他了。


  她甚至可以深切地感受到，自己隻有走到海邊的力氣了。


  血流得過多，力氣已經消失殆盡。


  她雖然喜歡活著，但是也並不畏懼死亡。


  花了整整五分鍾的時間，他們才走到海邊，站在礁石上，海風更是狂亂。


  織燼那邊還在戰鬥，無窮無盡的野人代表了無窮無盡的戰鬥，織燼或者不會被殺死，但是力氣一定會在這場無休無止的戰鬥中被耗盡。而後，氣絕身亡。


  修斯默念了一句咒語，野人便停下了動作，瞬間讓開一條道，使得織燼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海邊礁石上的安西娜。


  他的瞳孔縮了縮，紅色的魔法袍染上紅色的血，自然也是看不見的。他一生灼目刺眼，猶如他的外表。所以安西娜眯了眯眼睛。


  她是喜歡這個少年的。隨著時間的推移，與日的相處，這種喜歡已經植入骨髓，挖之不得，否則將會氣血耗盡而亡。


  然而，這一刻，她隻是看著他。沒有貪戀，沒有可惜，隻有平靜。


  她一直都是一個平靜的人，沒有太大的波瀾，所以隻有她自己才能體會自己內心的感受，針刺一般的感受。


  “我還在這裏，你卻真的要離我而去嗎？”相距得遠，她還是聽見了他的聲音，淒惶與祈求。


  是的，在祈求她不要這麽輕易放棄。


  但是放棄與否，她又怎麽能夠選擇？最後關頭，她隻想活得像自己。


  “你真的愛我？”她問。這個問題無疑是可笑的，甚至還暴露了她的心情，但是她就是問了。


  “愛。”


  “相對於艾米麗·格林呢？”她從未如此在乎過一件事情，也從未如此在乎過一個人。那種在乎連她自己的驚訝不已，也恐懼不已。


  “她是最美的回憶，你是最真實的存在。她已經不在了，而你還在這裏。我願意護你一生安然、也渴望給你一世安穩，不再讓你流浪。”他情真意切，焦急流露與外表。


  他從來都是很頑劣的一個人，鮮少這個樣子。


  安西娜是被觸動的。忽然發現自己與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做比較，實在是太可笑。不應該、也沒有必要的嗬。


  沉默半分鍾，她說：“艾米麗能夠從你的生活中淡去，相信我也是一樣。織燼·薩默海爾德，我想死得像我自己一點。”不畏懼，不退縮。


  織燼咬住唇瓣，想要朝她走來，但是周圍的野人虎視眈眈。他知道，若是自己妄自向前走一步，自己瞬間被撕碎，或者對麵的安西娜被槍斃，所以他忍住了自己的想法和衝動。


  “那麽，你愛我嗎？”想知道，很想知道。也許在這一刻，安西娜才會說真話。


  修斯站在她的對麵，那把手槍對準她的太陽穴。她距離身後的大海不過兩步距離，但是距離織燼卻最少四十二步。


  她死死地望著對麵的他，因為距離過遠，看不太清他臉上的表情。


  又是半分鍾過去，她如霜的臉色變得透明。


  然後，她點點頭，又搖搖頭，輕輕咬唇說：“不。不愛。”


  就連修斯都愕然，安西娜明明是喜歡織燼的，卻不言喜歡，也不言愛。


  其實安西娜自有自己的想法。她相信織燼的能力，若是自己說不愛他，那麽他定會很生氣，從而不顧自己的死亡，殺出重圍。


  這樣一來，他就有了活命的機會。反之，他們兩人也許都會死在這裏。


  對麵的織燼顯得很不可置信。自信如他、貌美如他、強大如他、且他還這麽喜歡她，而她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不喜歡他？！

  安西娜嘲諷一笑，“難道你忘記了麽？初次見麵，你選擇對我下殺手；再見麵，你逼我承歡你身下；到最後，還毀了我的守護騎士伊諾克·林奇的耳朵。你也許不記得，但是我卻清清楚楚地記得。我始終沒有忘記，待到強大那一日，必定殺了你。”


  話語落下，她嘴角的嘲諷愈發擴大。


  織燼聽了，心如刀絞。


  安西娜卻不再管他，而是向著對麵的修斯嗬嗬一笑。“槍不是魔法，你可以用它抵在我的額頭上，扳動食指，我便會死。不需要站在距離我十步左右的地方。”


  修斯一愣。沒說話。反正距離這麽遠，也是能夠殺了她的。


  “噢~”安西娜繼續道：“我忘記告訴你了，這槍需要放子彈。殺氣人來也是眨眼間的事情，而我剛才沒有使用手槍，是因為……裏麵的子彈沒有了。”她陰陰地笑了起來。


  修斯震住，快速地調過手槍，想要一探究竟。


  但是距離大海隻有兩步的安西娜卻在此刻轉身，縱身一跳，翻騰不息的海水瞬間將她淹沒……


  這就是她那無所畏懼的死亡方法、不被強迫的死亡方式、自傲結束性命之舉。不管怎樣，她都不屑死在對手的手中，哪怕是不得已，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