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6章 若暖百轉千回(上)
房間陷入沉默。
我提前引動了禁製，所以，即便同樣住在棺材鋪中的邈穀和銅梭等高手，也別想窺聽到一分一毫。
我緊緊盯著小仙，並沒有繼續說什麽，隻是用通紅的眼睛看著她。
小仙抱著小寶寶，鬼軀震動之後眼神變得迷茫，好像是被這些話給轟的發昏了，半響才回過味兒來，憐憫看向我，笑的很是難看。
她輕聲說：“方哥哥，你是不是腦袋在鬼魂小世界中受到隱性傷害了？說的話顛三倒四的，難以聽懂啊。”
“我跟在你身邊數年了，當然理解你的心理，一個被師傅拉扯起來的孤兒，對家庭這種事分外介意，不免會胡思亂想嘛，這都可以理解，但你方才的那番話太雷了，根本就是毫無邏輯的胡說。小寶寶還在這裏呢，可不要發瘋，還是恢複正常吧。”
小仙眨巴著鬼眼，恢複了鎮定。
有些失望的看著小仙，點了點頭，沉聲說：“很好，小仙，姑且不論我說話有沒有譜兒，先將這些事放在一邊去，現在，要輸送給你很多的記憶畫麵，有些是絕密，但我想，你有資格知道。”
說著這話，心頭下令，隱藏在記憶深處的諸多片段被提取出來，事關我的三生經曆，其中，和馬若暖有關的方麵，全部打包送進小仙的心內。
包括上輩子的我（林銘汝）是她某一世孩子的片段，也包括我經曆完蒼龍真人的那一生，以靈魂形式回歸現代的經過。
那個過程中，兩次涉及到馬若暖。
其中一次，是我的靈魂回歸帶給生產後極度虛弱的馬若暖致命危機，而剛降生的小孩，那時候還是林銘汝，打開了空間入口，送馬若暖到封葬門世界，並給予她半部陰陽秘籍。
另一次是馬若暖以封葬門祖師身份回歸原屬世界時，被天劫追殺的我，一頭撞過去，引發劫難，造成馬若暖回歸途中發生意外，這才有後來的透明小棺材，以及……，迷失在漆朵水鎮的‘小仙’！
林銘汝送馬若暖去封葬門世界的時候，曾在沒有修行經曆的馬若暖心底種下了執念，一日不了解醫院之時誰人要害她，一日不能回歸楚家……。
而我此時輸送記憶的行為，隻要小仙真的是馬若暖，就能解開這道執念。
同時也能推測出，當年，漆朵水鎮小仙出現在我和老白麵前，絕不是偶然。
馬若暖回歸原屬世界，就是用血脈之力為坐標，換言之，是以我的位置做為參照物進行的空間旅行，隻不過，沒想到半途遇到域外天魔（就是回歸中的我），讓馬若暖經曆了大凶險，這才靈魂和身軀分離，從而，失去記憶的馬若暖陰魂，變成了我身邊的小仙。
因受傷嚴重，她的陰魂自然的變回小時候的狀態，呈現出來，就是可耐的小女鬼小仙，也是我生平豢養的第一個鬼魂，更是這幾年中陪伴著我的親人！
這一切，就是這般的不可思議。
小仙閉著鬼眼，用了許久時間，才消化完了這些記憶。
她緩緩睜眼，看向我，眼神仍舊迷茫。
“可憐的方哥哥，想不到你經曆了三生的折磨，就沒有一輩子是家庭完整的，怪不得胡思亂想的，以為我就是那個出了意外的馬若暖。不過，你倆也真是有緣，她竟然做了你兩次母親，咦，林銘汝就在這裏啊……。”
小仙下意識的看向林銘汝所在的方向。
“如果我真的是馬若暖倒是很有趣的事兒，不同年代的兩個兒子都在一個地方，那麽，這小寶寶就是我的孫子了，真是幸福啊……，可惜，我不是。”
小仙歎口氣，低頭看向手中的小寶寶。
“呀，呀。”
小東西不知道我們在談何等詭異的話題，他努力的伸手夠著小仙的臉，玩的不亦樂乎。
就沒見這小家夥哭過，對此，我頗為擔心，畢竟是子鬼，好像，和正常的孩子不太一樣啊。
“小仙，你不承認自己就是馬若暖，就是我的媽媽？”
我不解的看向小仙。
“方哥哥，我真就不是馬若暖啊，這是能隨便承認的嗎？是，我很久之前就想起生前的事兒了，但和馬若暖八竿子打不著好不？沒有的事兒，你讓我如何承認呢？反倒要問問方哥哥，為何認定我是馬若暖呢？”
“凡事講究個證據和邏輯，你倒是說道說道，因何懷疑我是馬若暖？不要說鬼魂小世界中我突然變得睿智，能幫你分析局勢的事兒，早就聲明過了，我本就睿智，不願表現罷了，再說，以前不是有連依凝那小姑娘幫你出謀劃策嗎？不想搶了小姑娘的風頭。”
小仙換了個姿勢抱著小寶寶。
小家夥烏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我，充滿好奇，臉上始終有著笑意。
我看了兒子一眼，微微蹙眉。
“這小子還沒在我麵前哭過，感覺這麽邪乎呢，要不要打他幾下狠的，看他哭不哭？”
好吧，我承認，這念頭很不像是當爹之人該有的，但真就抑製不住好奇了。
誰見過隻笑不哭的小孩呢？我兒子就是。
偏偏是個秉持我心血而生的子鬼，天知道身上會有多少邪門的地方呢？即便小寶寶的生辰八字正常，我也從未放鬆過警惕……。
眼神從隻會笑的兒子身上挪開，看向小仙的臉，看著她這張稚氣的臉，我的心似乎晃動起來，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
“小仙，那咱們就說道說道。”
應了一聲，抿抿嘴角，斟酌一下用詞後才說：“你的腦力突然變強，也許就像你所言的，根本不值的懷疑，那好，咱們就從其他方麵論證。”
“馬若暖多次救我，這是母親對兒子的保護，很自然的事兒。但每一次馬若暖出現的時候，我都沒注意到小仙你去了哪裏？此刻回想，總感覺怪怪的，這是其一。”
“其二，你和我相處時的模式和態度，總讓我感覺蘊藏著無限親情。”
“比如，你會在我傷心和悲痛的時候，用各種方式來安慰我，不管是說話還是肢體動作，那安慰人的感覺，總讓我有一霎間的錯覺，那是長輩對後輩的安慰和鼓勵。”
“若說這幾點不過是朦朦朧朧的感覺，那麽，鬼魂小世界之行，才是真正引動我疑心的關鍵節點。”
“你我都知，剛開始小世界隻給出五個名額，而我帶著師妹和你們三隻女鬼在身，這已經滿了名額，不可能多出一名。”
“即便馬若暖神通廣大，也沒有辦法在那個時間段單獨的偷渡進來，若說其他的時段從原屬世界上古遺址入內，其實，有點說不通。”
“我這幾天和女相通過話，詳細詢問過咱們這組入內之後這邊的情況，可以確定，後來陰陽養鬼宗和鬼門雖然繼續派人進入了，但絕對沒有馬若暖這麽單獨一號。”
“那麽，馬若暖是何時跟著進入鬼魂小世界，並始終跟在我身邊的呢？結果顯而易見，就在方柔、金禾娜、蕭寶兒和小仙四個鬼魂中間。”
“隻有這樣才能合理解釋，馬若暖於關鍵時刻橫空出世般的幫我擺平了戰鎧老匹夫和全冷庵師徒，畢竟是我的娘，當我麵臨生死的時候就按耐不住了。”
我停頓一下話頭，看看小仙。
她的臉色淡淡的，就像是聽著和自身毫不相幹的故事，沒有什麽變化，見我看來，小仙說：“別停啊，繼續。”
咬咬牙，感覺小仙很有滾刀肉潛質，話說到這一步了她還是不鬆口，真是厲害，不愧是封葬門的開派祖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