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發染霜
隨著小師妹額頭上最後一張黃符燃燒，我似乎能聽到一聲撕裂心脾的慘嚎聲傳來，我知道，莫文行受到降頭術的反噬了，這樣等級的邪術被硬生生破了，他必死！
一股股黑煙從方柔的汗毛孔中衝出來，隨即消散不見，一直慘叫的師妹雙眼一翻，渾身都是香汗的昏死過去。
‘情降’完全被驅逐出去。
“弟子方鋼拜謝……三茅真君祖師爺們保佑。”
我完成最後一個動作，眼前一黑，一跤摔倒在地，然後，無邊黑暗湧來，渾身沒有一點力量了，我痛快的暈了過去。
渾渾噩噩的，不知過了多久，我緩緩睜開眼睛，耳中都是嗡鳴之聲。
我知道，自己使用了超過能力的力量，反噬的效果凸顯出來，這份虛弱隻是第一步，失去了五年壽命，後遺症會在身體上展現出來的，但沒關係，隻要我能保護住小師妹，怎樣都成。
“大哥哥，你醒了。”
小仙一直守在我身邊等待著，看見我醒來，不由的笑起來。
“我昏了多久？”我看向小仙。
“兩個小時。”小仙笑嗬嗬看向我。“哎呀，陽光要透進來了，我得回去了。”
小仙驚呼一聲，化為一道紅光回到我懷中的紙人之內。
我努力仰起頭，看向窗外。
雨過天晴，西斜、溫暖的陽光從逐漸散開的烏雲之後透出來，陽氣上升，無怪乎小仙急急躲避呢，這可是鬼物們都不喜歡的環境。
我用手撐著地板半坐起來，扭頭就對上一雙飽含熱淚的眼睛，這雙眼睛這麽美。
她的睫毛顫動著，掛著晶瑩的淚珠，顯然，小師妹醒來了，不過，她嘴巴被堵著，身體被綁著，隻能扭頭看著我，眼淚打濕了枕畔。
情降一解，她自然恢複正常，記憶無損，當然知道我都做了些什麽。
我和莫文行隔空鬥法的一幕幕都在她的眼中，她知道我為此付出了怎樣的代價，一回想，就知道我當時處於何等危險的境地，所以，她哭了。
“妹妹，你醒了，太好了。”
我急急站起來，卻不妨一個踉蹌摔倒。
我太虛弱了，扭頭看見了落地鏡中的自己，不由的嚇了一跳。
明明是個年輕人，但竟然出現了斑斑白發，還有，我的氣色極差，像是個要死的人一般，我知道，壽元受損的後遺症出來了。
嗚嗚……！
小師妹嚎叫幾聲，被堵在了嘴巴中，她的眼淚又下來了。
〝哎呀，別哭啊妹妹，我們都還活著呢，這就值得高興，別怕，……有哥哥在，誰也別想欺負你。”
不知道從何處生出的力量支撐我站起來，快步走到妹妹身前，伸手掏出妹妹嘴巴中的東西。
“哇……！”
一聲響亮的哭聲傳出來。
“別哭，外頭人聽見該報警了。”我急忙喊。
“哥……我……，嗚嗚嗚……。”方柔果然收聲，小聲飲泣。
“乖，都過去了，那個王八蛋死定了，他傷害不到你了，你不要害怕。”我急急安慰，用師刀割斷繩子，再也沒有了力氣，一下子摔在床上。
“哥，你沒事吧？”小師妹甩掉繩子，一把將我摟過去關心的問。
“哎呀，輕點，輕點，……我要散架了，餓死了……渴死了，水……。”我斷斷續續喊著。
“啊，你等一下。”
師妹雖然遭罪了，但受損不大，體能還在，下了床，急急跑出去弄來水和食物，一口口喂我吃下。
我不知何時睡著了，迷迷糊糊的睡了好久。
再睜眼，已是隔天的傍晚了。
我睜開眼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下了床，發現法壇等一大堆物事，已經被收拾幹淨了，扭頭就看到身前有一份報紙，拿起來一看，隻見頭版頭條就報到雷雨天某別墅莫名起大火，消防人員搶救之後在地下室中搜尋出兩具摟抱在一起骸骨的事情。
奇怪的是，其中一具的頭顱和身體分離，且頭顱上有致命傷。
這件事引發了市民很大的恐慌，覺著這樣的凶殺案太恐怖了，別墅的房門未被破壞，一點痕跡也沒有，凶手的殺人手段殘忍又隱秘，市民們能不緊張嗎？
此事已經驚動高層，專案組成立，上頭限期破案，男死者身份證實，是某西餐廳老板莫文行，女死者待定……。
我笑了起來，那一張五雷符不但給了對方重創，還讓別墅燃起大火，雨水澆不滅的那種。
在對方被降術反噬失去行動力之後，大火彌漫，莫文行和他的‘睡美人’一道成了火中的焦炭。
而施行降頭術的那些照片和道具，估計，都葬身火海了，這樣算來，哪還有什麽痕跡？
“我成了凶手，正在被調查？唉，我這是為民除害好不？沒有獎金也就罷了，怎麽還背上這麽一副罵名？怪不得這年頭做好事的幾乎絕跡了，原來是這種原因。”
我嘀咕著，隨手將報紙撇在床頭。
端坐椅中，我看看鏡子中的自己，有一半的頭發白了。
“這形象是不是太另類了，別人會不會想我是一個新新人類呢？”我摸著白發，心中感慨頗多。
吱呀！
房門打開，小師妹輕輕走進來，一眼看到我，不由一喜。
“哥，你睡醒了。”她的聲音和以往一樣冰冷，但我能聽出隱藏在下方的熱度。
妹妹是個麵冷心熱的人啊，這才是我的妹妹。
看著她穿著牛仔褲和T恤衫，想想那天她一身旗袍的裝扮，我不由得有些感歎。
不同的裝扮就是不同的人啊，看看眼前的妹妹，這話多有道理！
一點脂粉都沒有的臉蛋清水出芙蓉，多好。
我看著妹妹清純水靈的模樣，感覺賞心悅目。
“哥，吃飯了。”
小師妹對著我招手，我隨她走出去，在客廳嚐到了她親手煲的雞湯，就著米飯，無比的美味，我吃的不亦可乎。
妹妹忽然抬頭看看我的頭發，眼圈一紅，放下碗輕聲說：“哥，是為救我你才入行的吧？五弊三缺啊……。”她要哭的樣子。
我放下碗筷，急忙擺擺手，正色說：“妹妹，你不要這樣想，我入行不是因為你，事情是這樣的……。”我將老白一家的事兒緩緩道來。
妹妹吃驚的捂住嘴巴。“百屍圍城風水殺局？哥，這世上真的還有這樣的風水大宗師？難道，你真打算以後去破？那會引來高手的追殺啊。”妹妹擔心的看著我。
“哈，這事以後再說，就我這點斤兩，和一個初級降頭師鬥法，使用了師傅遺留的所有寶物，還開壇請了祖師保佑，武裝到牙齒了，都差點折了，還妄圖破除風水殺局嗎？那是做夢啊，妹妹，你擔心的有些多餘。”我寬慰方柔。
我講了自己入行的事兒，但沒講明白茅山鬼門的事兒，不入行不得告知，這是師傅所言，我隻能遵循。
方柔明白這道理，不會追問什麽。
“哥，你養了個小鬼叫做小仙是吧？”方柔眨著眼睛問我。
我先時對她講了這事兒，畢竟，以後棺材鋪鋪中多了個‘小家夥’，還是跟方柔說明白好，別弄誤會了，要是方柔找來寶物將小仙給滅了，那可就壞菜了。
“你想見見她？”我心中了然，看向一臉雀躍的師妹。
“嗯，我想見見她，感謝她救了你一命，要不然……。”師妹說到這，眼圈又要發紅。
情降對她的性情還是有了一些影響，小師妹的性情中多出了一些女性的敏感和溫柔，算是後遺症吧。
對此，我是無能為力了，隻要小師妹健健康康的，我就滿足了。
“那需要開陰眼的，你自己弄吧。”我聳聳肩。
小師妹嘿嘿一笑，掏出筆蘸上朱砂，在眉心畫了個開陰眼的符籙，速度比我快了一倍有餘。
我看的眼皮直跳，解除降術之後，小師妹的天賦好像都跟著上漲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符籙在小師妹身上起作用，就能開陰眼，但不能開陽眼，她要是需要陽眼開啟，那就得繪畫另一種符籙，在這方麵遠沒有我這天生的陰陽眼方便。
想著這個，我的心理平衡許多。
低頭掏出之人，心中呼喚小仙。
紅光閃過，揉著眼睛的小仙，俏生生的出現子啊我和師妹麵前。
小師妹很多年就見識過鬼了，因為，人家早就掌控了各種符籙，隻不過，一直瞞著我和師傅罷了，所以，見小鬼出現，小師妹一點害怕的表情都沒有，反倒是用看見寵物熊的樣子看向小仙。
“好可愛的小姑娘啊，姐姐喜歡，來，姐姐抱。”方柔溫和的看向迷迷糊糊的小家夥，伸出雙臂。
小仙一愣，咬著小手指，大眼睛靈活的轉動好幾下，然後，扭頭看向我。
“別怕，她是我師妹，你是知道的，她有辦法看到你了，……她比我厲害，別惹她，會被打死的，還不喊姐姐？”我安撫小仙，後麵那句用很小的聲量提醒了一下。
小仙聰明至極，馬上就露出大大笑臉，用最甜的聲音喊了一聲‘姐姐’，一下子撲進小師妹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