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半人半獸
這聲音繃緊，似冷酷到極致了，讓人聽了寒徹心扉。
一瞬間，珠簾被挑動，一襲玄紫色的身影出現在秦若藍和夏紫晗的麵前，他的臉色蒼白，絲毫沒有血絲，狹長的鳳眸內泛著冷幽的光芒，手指緊攥著，冷凝著麵前的夏紫晗。
這一聲落下，而後風昭翊不可抑製地咳嗽起來。
隨著他咳嗽的顫動，有鮮紅的血絲從風昭翊的嘴角一直蜿蜒而下，襯得那張精致如仙的臉龐更加妖冶俊美，宛若天人。
夏紫晗怕風昭翊，從來就是。
她仰慕他，更是愛慕他，不是說要對他言聽計從，而是她已經習慣聽他的話，那是從身體裏散發出來的本能，與命令無關。所以，此刻她看到風昭翊如此震怒的模樣，心裏還是會心虛，會害怕：“昭翊哥哥……”
風昭翊薄唇因為鮮血的染紅，變得鮮紅起來，被他緊抿起來，凝成一抹冷笑：“夏紫晗，我記得我和你說過，隻要我沒死，誰都不能動她！”
夏紫晗眼中的紫光在刹那間消失，不甘心地咬著唇瓣，死死地盯著風昭翊。
“風昭翊，我不想做你的妹妹……如果沒有她的話，你應該要娶我的！你答應過我阿爹，阿爹走之前，是把我托付給你的！你怎麽能因為她，就置我於不顧？”夏紫晗的手指揚起，毫不留情地指向秦若藍：“我為你做過什麽，我姐姐和阿爹又為你做過什麽？你心裏清清楚楚，她呢？她又為你做過什麽？她知道你不是人的事情嗎？”
秦若藍的手臂上還湧著血，她本來想去幫冰凝一起攙著風昭翊的，但是聽到夏紫晗最後一句話，她也不由愣住了。
不是人？
不是人，還是什麽？
如果說夏紫晗不是人，她還信！因為她剛才的能力，根本就不像人類可以使用的！但，風昭翊怎麽會不是人？他明明可以和魔獸簽訂契約，小黃，小綠，小橘，小紫，她都是見到過的。
風昭翊的雙眸血紅，瞳孔變得幽深冷凝起來，裏麵甚至起了殺意。
“夏紫晗，你夠了！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你……”風昭翊用手背擦掉了嘴角溢出的血，一步步走到她的麵前：“我答應過你阿爹照顧你。但，從來沒說要娶你。沒有她的存在，我不會娶你，有她的存在，我更不會碰你！先不提你能不能動她，即使你殺了她，我絕對不會看你一眼！”
夏紫晗看到的風昭翊從來都是溫柔如風，絕代風華的，從來沒有從他的眼底看到戾氣！
而且，是想要殺了她的戾氣！
夏紫晗心裏痛恨秦若藍到極點了：“風昭翊，不是我夠了！是你夠了……我這樣到底算什麽？難道我在你心裏就是個壞女人嗎？我難道就一點兒也比不上這個女人嘛？”
風昭翊的大手緊緊握住秦若藍的手，一點兒也不肯鬆開。
“夏紫晗，你給我滾……”風昭翊很少動氣，但是這一刻他周身都散發出一股氣場，教人不敢靠近，他的眼神冰冷：“我沒有在和你開玩笑。如果沒有紫菀，和你阿爹，你動她，我不會放過你的！現在你滾，不要再出現在我和她的麵前。倘若你再出現，便是逼我親手殺了你！”
明明是那麽溫潤的一個人，卻為了秦若藍，便的嗜殺起來。
夏紫晗之前敢這麽對秦若藍，就因為她篤定風昭翊還是會念及情分在的。
紫菀為了救他而死，阿爹在生前也是極盡所能地幫助他，他即使真的愛秦若藍，他總不至於做得太過……可，現在，風昭翊為了這個女人，連她都可以殺。
“風昭翊，你瘋了！”夏紫晗說著這話，眼淚開始齊齊地往下流，打濕了她整個臉頰。
風昭翊都把話說死了，她還有什麽希望……
她再步步緊逼下去，他已認定了她，他不會動搖！到最後，傷的隻有自己。
“秦若藍，你很得意吧！”夏紫晗的眼光瞥向一旁的秦若藍，嘴角冷勾一絲陰險的笑容：“但是，你不要笑得有多開心……你不會開心多久的！就憑你，你在他身邊不會長久的。我姐姐紫菀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更何況，到時候你知道真相，你才會知道今天的你，選擇有多麽幼稚！”
“滾……”風昭翊已經失去了耐性，雙眸通紅。
一道紫煙飄過，夏紫晗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起來，而後消失得幹幹淨淨的。
直到這一刻，風昭翊的身體一下子支撐不住了，整個人往下癱軟下來。
秦若藍再也顧不得其他，旋即扶住風昭翊，關心地說道：“昭翊，風昭翊，你要不要緊？”
一旁的冰凝嚇得也是魂飛魄散，連忙從懷裏掏出幾顆晶瑩如珍珠般的藥丸塞到他的嘴裏：“夫人，您不要擔心……我已經給尊主服下藥了，應該不會有礙。”
風昭翊的手卻還是緊握著秦若藍的手，不曾放開：“你剛剛到底要去哪兒？”
秦若藍的淚一滴滴滑落，落在風昭翊的臉頰上：“你剛剛不是昏迷著嗎？幹嘛偷聽偷看？”
風昭翊俊美的臉龐如謫仙般俊朗，可唇邊的笑容卻不自覺得透出一絲苦澀的意味來：“秦若藍，如果我不偷聽，不偷看，我豈不是連你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那樣，我該多可憐！”
秦若藍的淚水越流越洶湧，可是嘴角卻微笑起來：“風昭翊，我想通了……我不走！隻要你還需要我，我便不離不棄！隻要你還愛我，我就生死相隨。我管她紫晗，綠晗的，誰都不能妄想你。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風昭翊的心裏聽了溫暖起來：“好，我記著的！”
冰凝很冷，她原也不是很冷，隻是跟在風昭翊身邊久了，也忘記了喜怒哀樂，因為隻有淡漠地過著日子。但是，此刻她看到秦若藍與風昭翊的愛情，她不由也心生向往。
這樣的愛，霸道，充滿占有欲望！
但是，卻讓她也不由向往起這樣的一份愛情。
風昭翊的眼神閃過一絲思索的眼神：“秦若藍，你怕嗎？我不是真正的人類！我或許比魔獸更可怕？”
秦若藍笑得燦若夏花，慵懶眼眸閃過一絲狂傲：“那又怎樣？怕，怕什麽？我都死過一次了！我會會怕你？大不了就是一條命？這條命就給你好了！再說--”說到這裏，秦若藍話鋒一轉，紅唇輕啟：“風昭翊，恐怕你寧願死，都不願意我受傷！這樣的你，怎麽會可怕呢？”
風昭翊笑了，他的笑容裏從來包含的隻有算計。
但是，這一刻，他的笑容裏含了一絲溫暖的情感。
他愛她，但是他怕她怕他？怕她會離開他！
可，現在，他是能相信她吧！
風昭翊在秦若藍和冰凝的攙扶下，回到床榻上。
“風昭翊，你這樣要不要緊？”秦若藍還是擔憂風昭翊的身體。
“我……可沒你想得那麽弱。”風昭翊衝著秦若藍挑了挑眉：“至少，要死也不是太容易。”
“真的嗎？”秦若藍坐在風昭翊的身邊。
冰凝睇了兩人一眼，識趣地退了下來。
秦若藍瞪了戲謔的西風昭翊一眼：“你不是人？你會是什麽？難不成是妖怪？”
風昭翊笑了起來，握住秦若藍的手，開口道：“我不是人，也不是魔獸……我的母親是人，我的父親是神獸。所以，可以說，我一般是人，一半是魔獸。所以，我可以修煉召喚技能，也可以修煉玄氣！”
“你——”秦若藍聽了，瞪圓了眼睛：“風昭翊，你這典型是得了便宜在賣乖啊！怪不得，我就在想正常人怎麽能這麽強啊？搞了半天，你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風昭翊搖了搖頭：“我的人生沒你想得那麽好……過去，我的人生是暗淡的，也是你無法想象的黑暗。但是，我為了你，願意走向光明。不管你要做什麽，我會幫著你，陪著你。這是我對你的承諾，永不改變。”
秦若藍望向風昭翊憔悴的臉龐，撇了撇嘴：“你少來！如果要保護我，你的身體一定要好好的。”
“嗯。”
秦若藍的手按著出血的傷口，已經不出血，也沒那麽疼了。
“昭翊，你好好休息……”秦若藍倚在床榻邊：“我陪著你。”
風昭翊點了點頭，微笑起來，閉上雙眼。
秦若藍見風昭翊休息，也緩緩地合上眼眸。
待秦若藍熟睡之後，風昭翊的身影化作一道紫色煙霧在床榻上消失不見，飄向遠方。
地宮內，一個半人半獸的怪物在玄冰池內嘶喊狂吼，無數的浪花在他霸道的力量下被擊打起來。原本應該冷徹心扉的溫度，卻在他的作用下，變得炙熱滾燙起來。
地宮結實的鑽牆阻攔了駭人的聲音，把一切遮掩得風平浪靜。
而那半人半獸的眼眶猩紅，已然喪失所有的理智。
這才是真正的麵目。
為什麽要去遮掩？
為什麽不敢說？
為什麽不敢讓她看見這樣的自己……
而，地宮之上，秦若藍睡得香甜，絲毫不知道地宮下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