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何必自欺欺人
一問完，小寶就開始攥緊他的小拳頭，雙眼滿含期待地望著麵前的風昭翊，等著他的回答。
風昭翊的唇角勾起一絲溫暖如風的笑意，他並沒有直接回答小寶，他是或者不是。
他隻是優雅地掀開戴在臉頰上的銀質鐵麵，露出了他俊逸的容顏。
時間在這一刻愀然定格下來。
狹長的鳳眸，深邃如穹，裏麵閃爍的流光宛若浩瀚宇宙中的耀眼星辰。他的鼻子高挺，粉色的薄唇輕輕上揚，在嘴角處的笑容顯得有一絲魔魅氣息。出眾的五官，在那臉上呈現，讓小寶看得有些癡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麽美的人，但，最關鍵的卻不是這個……
最關鍵的是，小寶覺得這張臉萬分熟悉。
他的鼻，他的眉眼，小寶越看越覺得熟悉……
待反應過來，小寶已經衝過去，一把抱住風昭翊的頸項，嘴裏喃喃地說道：“爹……你真的是我爹！這次應該不會在騙人了吧！我不是一個爹不愛，娘不要的孩子！”
其實，小寶也不知道怎麽確定風昭翊就是他的爹爹！
他從未想過骨肉於自己究竟是什麽意義？
但是，現在，他隻知道，當他感受到小寶的淚，他整個心為之一顫。還有那小小的身子緊緊貼在自己的時候，還有他在他耳畔說的話，他忽然能夠感覺到心中暖暖的，甚至那種溫暖是難以用任何語言來形容的。
風昭翊生疏地伸手摟住那軟軟小小的身體，感覺到那如團兒的身體在自己懷裏軟下來，他的心也隨之快要化開。他的嘴角勾起一絲真心的笑，漸漸把手摟緊。
“嗯，小寶，我是你爹……”風昭翊沉著聲音回答道：“這就是為什麽對你叫我叔叔那麽執著！因為我是你爹！你是我的兒子！你以後隻準衝著我一個人喚爹，我也不會讓別人輕易地欺負你！”
小寶揉了揉烏溜溜的眼睛，吸了吸酸酸的鼻子，鬆開風昭翊。
“嗯，爹！隻要你在我身邊，就什麽都可以！”小寶說到這裏，頓了頓，用一種期盼的眼光看著風昭翊，問道：“那你，會一直在我和娘親身邊嗎？”
前五年，爹對他來說是一個夢，一個美夢。
但，夢不代表不想。
自他懂事有記憶開始，他有了娘，也想要爹，但是他卻沒有。想爹，他已經想了很久很久。
風昭翊伸出手，摩挲起小寶的發頂，淺淺地笑道：“當然了！五年不見，你娘親可是越發緊俏！要是不看著緊點，指不定還有不知多少男人會看上她！雖然你娘親不會和他們走，但是看著總是不舒服！”
小寶感覺到那隻大手摩挲著自己的發頂，非但不討厭這種感覺，相反還有一種淡淡的喜歡。
與此同時，他堅定地做出了個決定。
“爹，你放心！我也會和你一起看著的！娘親是小寶和爹的，別的男人都不可以有！”
小寶倒不是拍馬屁，但是風昭翊聽了，卻覺得頗為受用：“嗯……小寶，不愧是我兒子！”
聞言，小寶像個小大人似的，挺起胸膛：“那當然了！”
可是，下一刻，小寶的腦袋就耷拉下來了。
“爹，我該怎麽辦？娘親可能會殺了我的！”小寶開始擔心起他私自離家出走的事情了。
“不會……殺你不至於！”風昭翊牽起小寶小小的手，溫暖地笑道：“但是，這次你估計少不了挨打了！”
“啊？爹，你幫幫我！”小寶的小臉垮下來，想讓風昭翊為自己說說好話什麽的。
風昭翊挑了挑眉，鳳眸內閃過一絲無奈：“兒子，你不懂，你爹在別人麵前氣焰囂張，那是在外麵！在家裏麵，你爹管不住你娘的……”
小寶眼中的希望在一瞬間熄滅。
想想也是，娘親要是真生氣起來，誰攔得住啊？
不是說打不過，而是在乎她，哪裏還舍得攔住！
這邊，風昭翊和小寶相認完畢，另一邊，南宮佩忠渾身痙攣，躺在地上，因為被電擊得關係，他的小便都失禁了，有黃黃的液體從他的褲襠裏流了出來，頓時有一股騷味溢了出來。
“爹，要管他嗎？”小寶指了指在地上根本怕不起來的南宮佩忠。
“不用管……這是他自作自受的下場！”說完，風昭翊若無其事地帶著光電虎和小寶離開了這驛站。
那南宮佩忠的神智已經有點不清了，他的身子不停地在顫栗，可是卻已經不受他的控製，整個人就像是靈魂剝離似的失控。
“救，救我……我……我不……行了！”
南宮佩忠奄奄一息，聲音如蚊鳴，遠處根本聽不到。
南宮佩忠雖然是南宮家族的家主，但是他暴躁易怒，待人嚴苛，手下的親信都是又恨又怕。現在這些人見南宮佩忠這副虛弱的模樣，卻沒有人上前扶他，都隻是冷眼旁觀著，冰冷無情。原來不過是為了南宮家族的利益，現在……現在的南宮佩忠隻怕再也沒能力坐上那家主的位置了。
走在街道上，風昭翊的大手包覆著小寶的小手，兩人一起走著。
路上來來往往的路人，看見這一對父子，都不由驚歎起來。
“哇！你看那對父子……兩個人像是從畫裏麵走出來似的！”
“那小孩子這麽可愛，那公子又是那麽俊朗……再看看我家男人，真是完全沒胃口了！”
“這孩子的娘親！真是一個幸福的女人……她上輩子應該是拯救了無極國，才會有這樣的恩德吧！”
“……”
小寶聽著，嘴角的笑意快咧到耳朵根了。
沒錯，這就是他爹！他爹又帥，多金，還武功高強，關鍵還寵他，寵娘親！小孩子一點點的虛榮心在這一刻爆滿，眼睛裏掩飾不住的是笑意。
風昭翊輕輕捏了捏小寶的手，對他微微一笑。
這樣一幅溫馨的畫麵，卻是落入心裏毫無預兆的納蘭容和眼裏。
他和雷峻正在尋找小寶的下落。
可……
他雖不是小寶的親生父親，但是在相處之間，他也極其疼愛小寶。小寶離家出走，他也很急，與雷峻在大街小巷裏到處尋找小寶的下落。但是，現在這一刻，這樣的畫麵，納蘭容和看在眼裏，卻是讓他全身的血液徹底凝固起來。
玄紫色衣袍的男子並未戴上銀質麵具，他的臉和小寶卻是那麽相像……小寶是他的誰？不然，為什麽小寶那麽像他？這到底是為什麽？
還是——
納蘭容和大步向前，整個人身上散發出冷冽的氣質，走到風昭翊的麵前。
風昭翊冷冷瞥向納蘭容和，不置可否。
“你……你到底是誰？”納蘭容和的桃花眸內不再泛著邪魅的光彩，整個人彌漫著一股煞氣，眼眸變得猩紅起來。
小寶為難地看著納蘭容和，剛想喚爹，但是久久的，他終究說了一聲：“叔叔，納蘭叔叔……”
納蘭容和聽到的不再是爹爹，而是叔叔，納蘭叔叔？
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而後自嘲地一笑。小寶已經知道真相了，自己根本隻是假扮他爹……
風昭翊本來不說出真相，隻是顧及小寶，現在小寶都知道了，他已然沒有顧及。他幾乎沒有細想，就已經向納蘭容和宣布道：“如你所見，如你所想，我是他的爹，親生爹爹……”
“你在開什麽玩笑？”納蘭容和冷笑道：“五年前……五年前，秦若藍是被人……”納蘭容和因小寶在場沒有挑明，可是他繼續詰問道：“怎麽可能是你？那個人怎麽可能是你？”
“對了……”納蘭容和心裏猛地生起一絲希望：“你擅長做人皮麵具，誰知道你此時戴的是不是人皮麵具？你以為做一張和小寶相似的人皮麵具，你就真的是他爹嗎？”
小寶一聽，也是一怔。
風昭翊能夠感覺到那隻小手倏地一僵，他更緊地握住自己兒子的手：“人皮麵具？納蘭容和，不要低估你自己，我戴不戴麵具，別人可能看不出來……但是你應該能看穿！你何必要自欺欺人呢？”
納蘭容和的心一陣刺痛，心裏那痛，連呼吸都痛，宛若淩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