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咎由自取
聞言，秦正毅緊蹙著眉頭，仔細端詳起秦若芸的臉。
秦若芸極其痛苦，滿臉淚水，但是那淚水流經那些如屍斑的紋路，駭人可怖。明明若芸之前好好的，怎麽會突然變成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怎麽回事？她的臉，怎麽會變成這樣！”秦正毅震怒，眼眶眥睚，身體上的墨玄暴漲，把身邊桌子上的茶碗震開，落在地上嘩啦啦地碎了一地。
秦若芸深知自己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眼珠轉了幾圈，麵上悲傷難忍，但是嘴上卻矢口說道：“爹，是她！我沒想到，她會那麽毒！找來僵母蠱下在我身上，讓我毀容，身上散發出這樣的腐臭味來，還讓我飽嚐噬心錐骨的疼痛！我知道，她一直看我不舒服，因為我以前一直處處針對她，可她恨我，恨我也不應該這樣對我啊？”
簡秋月不明白其中的暗處，自當是自家女兒被秦若藍欺侮。待看到自己曾經如花的女兒變成這樣，她覺得惡心卻又不忍推開，她的神經開始脆弱起來，整個人處於半癲狂的狀態。
“秦若藍，你個賤人！你害我的女兒，害我的女兒成這樣……”一邊說著，簡秋月真的受不了秦若芸身上那股屍腐味，歪了頭，就開始拚命嘔吐起來。但是，她根本嘔不出來了，嘔出來的都是膽水，黃黃的。膽水的味道混著屍臭味，整個屋子內彌漫著都是腐臭的味道。
秦若芸見自己的親娘精神幾近崩潰，忍著身上的疼痛，想要伸手去扶簡秋月，但是她越是靠近簡秋月，她吐得越是厲害。她的鬢發散亂，目光有點渙散，痛苦地搖頭：“不是我女兒！這不是真的！我的女兒不會那麽醜的！”
見簡秋月如此，秦若芸心裏更是一種痛不欲生。
連自己的娘親，都已經這樣，換做旁人，那更是如何？她不過是想要讓秦若藍毀容而已，但是卻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卻完全脫離她的預計，變得翻天覆地。
“娘，娘，我是若芸啊！”秦若芸可以不在乎秦若藍，但是簡秋月的言辭卻更能戳中她的痛處，她哭喊道：“娘，你怎麽了？”
但是，簡秋月的精神根本已經被突然而然的變故，擊潰到如紙脆弱。
那股難聞的氣味，還有那張毀壞的容顏，讓簡秋月已經分不清了。她慌慌張張地推開秦若芸，尖叫道：“你個妖怪！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你不要冒充我的女兒，我的女兒若芸才不是這副鬼樣子的……誒！若芸呢？我女兒若芸去了哪裏啊？不行！我要去找她！”
簡秋月不顧秦若芸的拉扯，隻是自顧自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朝外小跑去。
站在門口的季琳一下子看到簡秋月失控，一掌朝後襲去，簡秋月暈了過去。秦正毅揉了揉眉心，吩咐道：“季琳，你把夫人送回去，安置好，順便請大夫過來幫她診脈！”
不過一夕之間，一人毀容，一人瘋狂，罪魁禍首，真的是秦若藍嗎？
秦若藍站在那裏，風輕雲淡，臉上沒有笑意，卻也沒有過多的表情。清麗的眸，流轉間，流光叢生，那張容顏，似一副斑斕美景匯聚，一襲月白色的衣裳，如雪無暇。而她，淡漠而又疏遠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無驚無喜，無悲無樂。
“秦若藍，這是你做的嗎？”
秦正毅的胸口氣血翻湧，他從沒想過秦家嫡係一脈，會鬧出這樣的殘劇！但是，倘若真的是秦若藍那麽傷害秦若芸，那她一定會按照家規懲罰秦若藍。
“你說的是哪一件？”秦若藍意有所指。
秦正毅眉頭蹙得更緊：“什麽哪一件？你和你妹妹同在一屋。她的臉，是你下蠱毀的嗎？”
“不是--”秦若藍一字一字地回答道，氣勢磅礴。這不是她找的蠱，不是她的養的蠱，她頂多是把蠱蟲還給她而已。這算下蠱嗎？
秦若芸的眼眸血紅，因為過多的叫喊，她的聲音已經蒼老低啞如老嫗，嘶啞難聽：“秦若藍，你夠狠！那僵母蠱，是你……是你把我害到如此地步，你竟然還不承認？這屋子內，隻有你和我二人。爹！難不成是我自己作踐自己，給自己下這種歹毒的蠱毒？我即使再想栽贓秦若藍，我也不會愚蠢到這種地步，用這種會毀了我自己的蠱毒來栽贓啊……”秦若藍即使死，也抵不了她心中恨。
她也隻有死，才可以讓自己的心有所慰藉。
焰耳狐從頭至尾就頗有點不屑地打量著這個麵容醜陋的女人。她總是對自己的若藍主人出言不遜。欺負主人，就是在欺負自己，他剛要噴射火焰，給這個醜女人一點教訓。
但，秦若藍卻隻是抓住他的狐狸耳朵，拍了拍他的腦袋：“衝動的性子還是改不了！我沒指示，你可別自作主張亂來！她是普通人，哪經得起你的火焰？”
焰耳狐一聽，頓時火焰滅了，蔫氣了，在旁刨著蹄子悶悶不樂。挨批評了，好吧，他還是在旁安靜聽戲吧！
秦若藍的聲音不響，但是她說的話，清晰地傳入秦若芸和秦正毅的耳朵裏。她斜睨向秦正毅，緩緩開口道：“倘若這蠱毒真是我下的，你們能拿我怎樣？”
秦正毅撚著胡子，沉聲道：“傷手足，按家規，便要斷手足！”一個是大女兒，一個是小女兒，兩個都是女兒。小女兒已是受害者，現在傷人的又可能是大女兒。他隻覺得心裏悲苦，一時不該如何處理。
他的身形佝僂了不少，變故一下子讓秦正毅的頭發花白了好幾根。
秦若藍輕笑了幾聲：“斷我手足？倘若你們要斷我手足，你們拿什麽來斷我的手足？你們抓的住我？還是能打得過我的小紅？恐怕連你墨玄的水平，都隻能和我的小紅打個平手吧！”
“你——”秦正毅氣得眼珠都要瞪出來了。但是他不能否認的是，召喚師的能力根本不是他修煉武玄之人能夠企及的。縱使他已是墨玄之境，但是他也不敢貿然和魔獸對抗。秦若藍說的平手，已經很給他麵子了。
秦若芸也是一怔。剛才的恨意已讓她徹底衝昏腦袋了……死，她如何讓秦若藍死？不要說自己，現在誰還能拿秦若藍怎麽樣？
“不要激動嘛！”秦若藍眨眼間，把小紅收回了自己的契約之戒之中：“你用腦袋想想，我要是真的要害她？她的命夠我玩嗎？就她的黃玄，估計我的小紅一招就能要了她的命！這麽如螻蟻般的力量，我何必還要那麽費盡心機地給她下蠱？”
她見秦正毅陷入沉思，繼續道：“我可以讓小紅用火焰，把她的芸香小院圍起來，一點點烤熱，讓她一點點覺得熱，脫水至死。我也可以讓小紅用火焰，直接灼傷她的臉，我何必要去搜尋那紫禁國的秘蠱？”
僵母蠱，哪裏是可以輕易搜尋到的！
這秦若芸為了害她，花的功夫可不少……
“所以，如果我要殺她，我根本就不會下這種蠱毒，太麻煩了，價格也太高昂了。我的銀子，我要留著自己出去周遊，還要給我家兒子討媳婦的。用在她這種人的身上，實在是太不值了！”秦若藍說得有點漫不經心，卻聽得教人心裏直冒煙。
秦正毅冷冷地道：“到底怎麽回事？若藍，如果真的是你，即使我不能徹底贏你，但是我也會為若芸討回公道！”
“不是我下的……”
“這蠱，才不是我娘親下的！”小寶繞過季琳，從門口走了進來。
“混小子，誰讓你過來的！”秦若藍不喜歡小寶牽扯其中，便粗著嗓子道：“大人打打殺殺，小孩子……”
小寶不滿地撅了撅嘴：“娘親，就你這樣？怎麽能戳穿那個壞阿姨的陰謀啊？”小寶不甘心看到娘親被欺負，自然也不願意看到娘親受委屈。
他其實已經在門口偷聽很久了，他有證據，證明娘親不是下蠱之人。
秦若藍瞪圓了眼：“誒！我可是你娘誒！你怎麽能這麽藐視我啊？”
“娘親，現在重點不在這上麵吧！”小寶挑了挑眉，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有一個這樣的娘親，有時也會有些頭疼的：“重點是，這壞阿姨身上的蠱毒，不是你娘親下的！”
秦正毅望向秦小寶，已然氣得不輕：“你說！你憑什麽說你娘親，不是下蠱之人？”
秦小寶抬頭挺胸，目光倨傲，開口道：“蠱，和毒並不一樣。毒，指的是毒丹，毒粉，那是由藥物相克相生的原理來製成的。所以，有毒，必定有解藥。至於有的毒，沒解藥，不代表沒有，隻是還未被發現。但是，蠱卻不一樣，蠱在下到身上之前，必定是與下蠱之人有一定媒介作用的。因為蠱蟲和下蠱之人有一定聯係。所以，除非下蠱之人死，那麽往往蠱毒就會生生不息，不死不滅。”
小寶的聲音還很糯，很軟，攜了一絲淡淡的童音，可是他卻有一種自然而然散發出氣質，令人不敢小覷他，自然而然地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
“那蠱，是那壞阿姨自己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