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荒謬的念頭
小屋水榭，一派靜謐，唯有水車軲轆轉動，以及小溪流淌的聲響。
玄紫色的長袍半敞，露出精壯而又結實的胸膛和上腹部。肌肉線條分明，紋理清晰，在月色清輝下，勾勒得分外充滿誘惑。身體之上，一張銀色的麵具，遮住了男人大半張容顏。麵具並沒太多的花紋修飾，可銀的質地，映和著淡薄的月色，把這張麵具映襯得更加清冷，宛若來自地獄的鬼刹。
修長到近似妖嬈的手指，輕拿起桌上的酒杯，放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動作優雅無聲。他的眼光漫不經心地落到了門外，手指有節奏地摸了摸白玉杯，另一隻手的食指輕放在唇邊，對身邊的女子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身旁的女子冰冷如雪，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
秦若藍走在前麵，把小寶護在背後，警惕地一步步向前。
剛走上幾步，竹屋的門被輕輕推開。
一個如雪的女子佇立在門口。她一襲白衣勝雪，冰肌玉骨，身上的衣飾飾品，再也無其他顏色。更難得的是，她的表情如冰雪般清冷，並無太多其它的表情，隻是定定地望向秦若藍和小寶。
秦若藍心裏暗暗思忖：麵前的女子該是極美的吧！
都說女子巧笑倩焉，眉目流轉，才會美！可惜，她的臉上沒有多餘的一絲笑意，或許該說連一絲生動的表情都沒有，冷冰冰地就像一個白瓷花瓶似的，生生把她身上的美壓抑了下去……
正當秦若藍在心中胡思亂想之時，麵前如雪的女子開口道：“這裏是天機閣。”
話音剛落，秦若藍和小寶不由瞪圓了眼睛。
這清新的小竹屋，就是天機閣？
他們都以為，像天機閣這種上天入地，無所不知的神秘機構，怎麽也得像個宮殿群才像樣！沒想到跨過幻海林，麵前普普通通的竹屋便是他們一直在尋找的地方！
原先秦若藍一直把小寶護在身後，小寶聽到說話的聲響，便從若藍娘親的背後走了出來，歪著頭望向麵前冰冷的大姐姐。
隻是，這一望……
小寶倒不覺得什麽。
但是，冰凝沒有情感的眼眸內，薄冰似乎產生鬆動，飛快地掠過一絲驚詫。
她眨了眨眼，重新把麵前的小糯米團子打量了一遍。或者說，其實哪裏需要細細打量，僅憑第一眼，就足以令她感覺，這個孩童像極了某個人……
難道是……的兒子？
這麽一個荒唐無稽的念頭，迅速地在冰凝的腦海裏閃過！
秦若藍捕捉到冰凝細微的表情變化。她似乎在看到小寶之後，神情就變得不那麽自然。麵前的女子，她是第一次見，無論在慕容隱的記憶裏，亦或者是在秦若藍的記憶裏，她都不認識她！
可是，這個女子卻給她一種感覺，似乎她認識小寶？
小寶的神經線也異常敏銳，他也能感覺到麵前的大姐姐的兩道眼光一直膠著在他的身上。他蹙了蹙眉，嘟起了小嘴巴，問道：“大姐姐，既然這是天機閣，那小寶和娘親要見天機君，我們有問題要問他！”
冰凝不是一般的女子，她也意識到自己的失常。她冰冷地睇了一眼秦若藍：“沒有犧牲就沒有獲得，想得到什麽就必須付出同等的代價。這是我家尊主遵循的原則。想知道你要知道的，並不難。關鍵在於，你願不願意犧牲？”
秦若藍瞄了一眼菜籃子的各色食材，開始領會到小寶早上說的含義。
原來，那個喜怒無常的天機君之所以會索要各種奇葩的東西，就因為這個等價原則？但是，既然她來了天機閣，斷然不會輕易回去。再說，雖然她不喜歡瘋老頭子瘋瘋癲癲的，老愛隨便占自己和小寶的現成便宜。可沒有他，她又哪裏會有今日？
所以，她願意為了瘋老頭子，犧牲……
秦若藍垂眸，眯眼一笑：“沒見到天機君，他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現在說犧牲，會不會太早了一些？”
聞聲，“啪嗒……”一聲，一隻潔淨的白玉杯從窗口擲了出來，不偏不倚恰巧落在小溪上。
屋內，麵具下，容顏上，一抹冰冷的笑意噙在唇邊。
冰凝一怔，不由多打量了秦若藍一眼：“姑娘，同理，我的引路同樣需要依循等價原則。我要的是一隻酒杯！”
“嘎？”
秦若藍蹲下身子，和小寶竊竊私語起來。
“小寶，書上不是說，公雞尾巴，大白菜，白蘿卜的嗎？怎麽現在她要的是酒杯？”
“娘親，小寶也不知道！”小寶的眼珠滴溜轉了幾圈兒：“隻是我們哪裏去弄酒杯啊？”
秦若藍抿了抿唇，若有所思起來：“她說的是，如果需要她引路，要的是一隻酒杯！但，她沒說，非要引路不可。既然，這已經是天機閣，天機君在裏麵，我們可以自己進去！”
想到這裏，秦若藍站直身子，把菜籃子隨手擱地上了。
“有嗎？”冰凝冷眸問道。
秦若藍搖了搖頭：“沒有，我們沒有！但是，我今天既然來到這裏，就一定要見到天機君！如果你不給我們引路，我們自己進去也罷！”
冰凝倒是不強求，點了點頭：“可以！請進！”
當秦若藍和小寶與冰凝擦肩而過的時候，冰凝的眼底閃過一絲猶疑，壓低聲音，道：“小心，一路上！共有八個機關，兩個在地上，一個在左牆壁，兩個在右牆壁，三個在頭頂上。還有，別點火……”
秦若藍怔了怔，側臉，望了一眼冰凝。
引路……她明明沒有給她酒杯，但是她告訴她這些，卻相當於為她引了路。她一直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現在卻告訴她，她這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或者，這隻是她的故布疑陣？要是機關的數量和位置不正確，自己貿然相信，完全也有可能死在精妙的機關下。
冰凝雙手垂放在身體兩側，眼光閃爍不定。
即使這女人懷疑，但是她已經把正確答案告訴她了！這已經是在違反尊主的命令！
但是……她不禁又看了一眼乖巧跟在秦若藍身後的小寶，剛才心中荒謬的念頭卻越演越烈。
他會是……他的兒子嗎？
不然，怎麽會那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