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路漫漫其修遠兮
麵對李莫寒的突然發問,長平一時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因為她不確定李莫寒對她與歐陽祁之間的事究竟了解多少。
而那本就不是什麽光彩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突然她想起了關雨澤,此事,知道的人除了姬嫣和月牙這兩個滋事者之外,也就隻有關雨澤知曉了,因為那夜,若不是關雨澤,她可能早已經一命歸西了。
仔細回想,原來她一直活的如此辛苦。
雖然李莫寒有此一問,但長平卻並不打算將此事直截了當與李莫寒挑明,她根本不想將此事與李莫寒透露半分,她甚至還有一絲恐懼,恐懼李莫寒會突然發現這個秘密。
於是長平隻是低下頭,不停揉搓著袖口,輕輕歎了口氣,無力的問道:“我為什麽要恨他?”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圈開始發紅發熱,明顯可以感覺到她的言不由衷,但卻一直在強忍。
她一直不停的揉搓著自己的袖角,頓了頓,長平繼續說道:“我為什麽要恨歐陽祁?我應該感激他才對啊,是他不計較南國覆滅,我長孫長平於他而言再無半點利用價值,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收留我在雪國,給我一個安身之所,我有什麽理由恨他?我為什麽要恨他?”
說這話的時候,長平的頭垂的很低,看不清她的麵容,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她那言語中的勉強之意。
李莫寒對長平的話不置可否,既不打算讚同她的話也不忙著對長平的話進行辯解。
李莫寒隻是淡淡的輕笑,以此來化解剛才的唐突。隻是那笑裏卻有太多的苦澀,那笑容竟然是那樣的勉強,他並不喜歡笑,他覺得這世間的笑太過虛偽,讓他感到不屑。但又不得不學會去與人微笑,因為這世間之人太喜歡微笑著的人,而卻都會憎恨冷眼真誠看世界的人。
他明明是在笑,可看著哪裏是在笑啊?就像是被人用力扯住嘴角,勉強做出笑的姿勢一樣難看。
輕笑過後,李莫寒並不回答長平的問題,反而提起了一開始的問題。他知道長平並不會指望從他這裏得到任何答案。而長平會有此一問,卻都是因為她心裏已經出現了太多的疑慮和不確定,她已經分不清孰對孰錯,她隻不過是想將沉在心底許久的濁氣,傾吐出來罷了。
“好吧,在你的心裏有太多的怨,我們不提這些了!但是不管你有多怨,有多恨,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李莫寒溫柔的說著,更似在請求長平,擔心長平一時想不開,而輕易的輕生。
長平的心頭猛然一熱,這是李莫寒說出來的話嗎?他在擔心自己嗎?可是他為什麽要擔心自己呢?僅僅憑這相見不到五次,而且每次相見都會鬧的不歡而散的交情?
交情?他們之間,算得上市交情嗎,他們之間有交情嗎?還是他對陌生人都是如此關心?
長平抬頭,碰上了李莫寒投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那雙清澈的眸子,如同他的主人一般,不停在向世人述說著他那經曆過時光錘煉的深沉,更是在向長平述說著他此刻的真誠。
已經許久沒有人這樣關心自己了,至少在長平的心裏是這樣認為。她不禁隻覺得心頭一熱,眼圈開始發苦,眼看就忍不住那眼中的熱淚。
“你關心我?”長平用因激動而略微顯得沙啞的聲音問。她望向李莫寒的眼神,也在瞬間變得淩厲,淩厲的直視著李莫寒的雙眼。有人關心,她固然感動,但被一個陌生人如此的關心著,她卻是沒來由的在心裏生出一絲戒備,甚至是抵觸,盡管她渴望這份關懷,盡管她並不討厭這份關懷。
麵對了長平那突然變得淩厲的眼神,李莫寒並不躲避,他依然直視著長平的雙眼,二人就那樣四目相對,互相在心神的交會下,對峙著。李莫寒沒有逃避長平的直視,反而那清澈的雙眸中,盡顯真誠。
“那長平你覺得呢?你覺得莫寒是虛情假意,還是……?”李莫寒毫不回避的反問。
長平的心不由得一窒,這四目交匯下,卻讓長平的心,感覺到了一陣陣的淩亂,她居然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了自己的心,想要逃避,逃避這灼熱的對峙。此刻心神大亂,她如何還能分得清什麽事真情,什麽又是假意?在這當口,她隻是感覺自己從心底感覺到了一陣陣的心虛,更是感覺到一股涼意,從腳底開始向身體的各個部分遊走著,更是隱隱感覺到了手心,有冷汗在悄悄的滲出。
心神亂了,是否也證明,她就要敗下陣來呢?是否就證明,她與李莫寒的每一次相遇,都會以她的藏換逃離,而宣告結束呢?
輸?為什麽要輸?為什麽會輸?輸的感覺,會是怎樣的?這感覺她不是早就已經領教過了嗎?為什麽還會這樣害怕那感覺?
這次她並不想輸,不僅長平不想輸,這普天之下,恐怕沒有人會想輸,輸就代表自己的無能,代表自己將會是那個會受天下人啜泣,被萬人恥笑的可憐之人。沒有人願意輸,卻不停的有人在麵臨著輸給給對手。這便是萬物真理。
不管你有多強,當你遇上對手,總會有一人是贏家,有一個人會輸。
“你是真情,還是假意,隻有你自己知道,我怎麽會知道,你如此問,豈不是在要我為難麽?”長平移開視線,向前邁開兩小步,輕聲回答。
是的,李莫寒的心思,她怎會知道?她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又怎會知道他的心思?
“你是不知道,還是根本不敢麵對?”李莫寒窮追不舍,直擊要害。此次他炳不打算就此輕易讓長平輕鬆的逃避,有些事情在他看來,本就無需逃避。
“與你無關!”長平豁然回頭,冷冷注視著李莫寒,雖她的語氣很冷很強硬,前後判若兩人,卻明顯底氣不足。她依然在逃避,她打算逃避到底。
“是與我無關,還是你根本執意要逃避你自己的真心?”李莫寒追問。
長平再次抬眼,二人似乎在這一瞬間,又變成了生死的敵人,氣憤在這一瞬間,再次變得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