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月皎皎兮心微涼
月光下,鳳梧宮的庭院中,依舊桃花漫天飛舞,有微微的涼風拂過。長平不禁打了個哆嗦,這清冷的夜,她竟隻著了單衣,也難怪她會感覺到冷。
長平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稍稍抵擋一下這夜的寒意,便繼續抬步前行。她的目的並不是止步於這清冷的鳳梧宮庭院,夜再涼,也擋不住她前進的腳步。
夜出奇的靜,禦花園的荷塘邊,微風輕拂湖麵,水波粼粼,滿堂的荷花在月光下隨風搖曳,號一個亭亭玉立,蓮影綽約。
夜風中,一抹月白,靜靜的立於荷塘邊,夜風吹過,撩動著她的衣衫,在這寂靜的夜裏,發出輕微的聲響。她的發絲隨意披散在肩頭,此刻更是隨風飄揚著。
是了,那抹月白便是長平,夜深人靜,她孤身前往荷塘,隻是為了感受這夜的寂靜,和那夜風中,皎潔的月光下,滿塘的荷花隨風搖曳的綽約。那寂靜,方能平複她那躁動不安的心境。
此時此刻她到底是該喜還是憂?巧兒來信,她還活著,她該高興嗎?可她卻一點也不覺得高興。李莫寒。那個湖邊淡雅微怒的身影,從一開始就已經在她的心中,悄悄的刻上了怎樣都無法抹去的痕跡。卻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又那樣毫無征兆的來到她的身邊,高速她,豈是他們有更好的路可以走,報仇並不一定隻能靠自己的力量。
借助別人的力量,以達到自己的目的,這種借力打力的法子,長平她懂,從一開始就想過,要不然她也不會如此冒險的來到雪國。可每次麵對歐陽琪那深情的雙目,柔柔的看著她,她就沒來由的開始覺得一陣陣心虛,甚至感覺自己虧欠了歐陽琪許多。
知道前些日子,她慘遭姬嫣陷害,發生了許多事,她才再次狠下心腸,發誓不達目的決不罷休,虧欠便虧欠吧,有什麽關係?若說東魏是東魏毀了她的國家,奪走了她的快樂,那麽雪國,便是落井下石,連她最後的尊嚴都掠奪的一幹二淨的幫凶。他們都一樣,都是這天下的罪人。
若無這兩國雄踞天下一方,這天下又豈會常年分而不合?又豈會狼煙四起,年年征戰不休?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無論這兩方誰強誰弱,受苦的都隻會是百姓,隻要有國家,隻要這天下又戰亂,百姓永遠都隻能在苦難中流離失所,朝不保夕。
豈是從她決定前往雪國之時,便應該想到,自己可能得到的結果。她甚至想過歐陽琪會不擇手段象她逼婚,甚至想到東魏會對她窮追不舍。
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歐陽琪沒有向她逼婚,隻是毫無征戰,便輕而易舉的將她占有,一切快的讓她來不及思考,來不及做好心理準備,便都閃電般發生了。
東魏也沒有派追兵窮追不舍,隻是眼睜睜看這她逃往雪國投靠歐陽琪,她以為自己真的套出升天時候,東魏便在她最失落最無助之時,便給她送來了巧兒的家書。
她該感謝瑤夫人深知她心?還是該佩服那個女人手段之毒辣,知道適時的把握時機?
或許都有吧。千頭萬緒,越理長平的心便越亂。
月光皎潔無暇,照亮整個雪國皇宮,此刻這荷塘邊靜的出奇,唯有聽見月光下,清冷的夜風襲過之後,滿塘的荷花,在月光舞蹈,互相摩挲著彼此,發出的拿輕微的沙沙的聲音。
荷塘中蛙聲一片,此起彼伏,如此寧靜的夜,看在長平的眼中,她的心雖有太多的憤怒與不甘,縱然心再亂,卻也在這月色下,漸漸變得平靜。
這夜,真的很寧靜,很舒心,舒心的讓長平感覺到一陣陣迷戀。
她從來沒有半夜起夜的習慣,今日卻莫名的不想回去入睡。這本該沉沉睡去,好好休息的夜裏,她竟然如此陶醉於這夜的婉約。或許她之前鎮的太過無知,竟不知道這夜,原來也可以這麽的美麗動人。隻因貪睡,卻匆匆錯過十六年的美好光景。
看來如今,她真的是該做點什麽了,否則怎能彌補這十六年來錯過的美景?
光陰如梭,時光飛逝,今生,究竟有多少個十六年可以給她揮霍?
迎著拂麵吹過的夜風,那清冷之意陣陣襲來。長平卻絲毫不懼,反而這份清冷,卻讓她深深為之迷戀。這夜雖清冷。至少讓她安心。
如今她不管願不願意,她都已經不知不覺中陷進瑤夫人的陰謀中,置身於這天下的暗流中。害怕嗎?她怕,而且很怕。這暗流並非一朝一夕之間形成,這暗流已經經曆了許久,從諸國林立,各方勢力雄踞天下開始,這暗流便已經形成,如今已經不知道其凶險已經達到了何種程度?稍不留神,便是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
可她不能退,她若退,巧兒必死無疑,南國眾弟兄必然士氣不振,即使辛虎再如何的勇武,卻也回天乏術。
辛虎對她對南國之忠誠,讓她汗顏,她不配擁有這樣的勇士。她即使再不願,卻也不能逃。
她若逃,那麽姬欲借助長平之手除掉月妃的計劃便落空,姬嫣對她恨之入骨,勢必找出種種理由,借故誅殺南國兄弟,她怎麽忍心?怎麽忍心因為自己的自私,而讓辛虎河南國最後的兄弟,未她的愚蠢而殉葬!
長平自認為自己做不到絕情如斯,縱然心再冷,南國的弟兄們對她卻始終不曾背棄,她若真的如此狠心將他們的生死置之不理,那可都是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啊!縱然她通過此種手段,得以暫避風頭,那漫長的一生,她又如何去麵對日日夜夜良心的譴責?
一陣涼風襲過,吹散了長平那淩亂的心境,那陣陣涼意,也讓長平的心在瞬間情形了不少。
回過神來的瞬間,她方才發現,原來她的身子,竟不知道何時已經全身冰冷,雙手交握,卻發現隻是兩手之間,互相交換著那份寒冷。
或許她真的不該如此顧忌了,也許她真的該狠下心腸,作一個堅強的女子,堅強的讓世人均未之折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