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姬嫣的毒計6
這些日子,她與紅顏藍顏一路,躲躲藏藏,雖然還算順利,可卻很久沒有經曆過如此舒心安全的日子了。她甚至還想過如果自己一死了之,那麽東魏便不會如此費盡心機,對付雪國,那麽天下也就會盡早恢複平靜了。
隻是她想的太過簡單,這天下的混亂,並非因南國的覆滅引起,更不是因為她這個本該在南國覆滅之戰中死去的人導致。而是這個天下,本就如此殘忍,不容許任何一個威脅到自己的勢力存在,如果有,那麽一定會被誅滅,不管是東魏,還是雪國,還是南國,無論哪方強大,必然會企圖吞並周邊弱小,這是定數,亙古不變的定數。天下之事勢必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一個女子,能懂得家仇國恨便已屬罕見,更何況是這天下大勢?不是每個女子都能明白治理天下之道,除非這個女子經曆過一番血淚的摧殘。溫室的花朵們永遠都無法給天下以大愛無疆!
這一覺,長平睡的很香,自從南國破滅後,她的心從來沒有像今晚這樣安穩過,一直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那緊繃的神經,在今晚,總算得到了暫時的鬆弛。那顆一直懸掛在生死線上艱苦掙紮的心,在今晚也總算暫時得到了安寧。
次日清晨,雪國皇宮的天空,天氣晴朗,太陽從東邊慢慢升起,那剛剛升起的朝陽格外的火紅,那鮮豔的顏色,猶如熊熊燃燒的烈火,似乎要燒透雪國皇宮的半邊天。
那是朝霞,血紅的朝霞,霞光照亮了整個雪國,也照亮了雪國皇宮,而鳳梧宮,自然也會被照亮。
長平依然未醒,這一夜,她睡的真的很踏實,竟然一夜無夢,是真正意義上的休息,而非為了休息而睡眠。
也許在她的心中,有歐陽琪的地方,她依然覺得是安全的,也許她根本早已經對歐陽琪信任不已,隻是在看到了歐陽琪不仁不義的一麵後,自己仍然無法相信其偽裝的善意,所以寧願選擇去信任吧!也或者是這些都有。
無論如何,她隻是個十六歲的少女,未經世事,縱然知道人心叵測,她又能時刻警惕?
血紅的朝霞透過窗子,偷偷照了進來,鳳梧宮中,睡夢中的長平,也許感受到了朝陽的存在。她的雙眼由一開始的緊閉,到後來彎彎的睫毛隨著眼瞼的跳動而跳動不已,然後她的雙眼終於睜開了一條縫,一絲陽光正好透過窗子,射進她的眼眸中。她一開始無法適應這強烈的朝陽,而不自覺的抬起手臂,遮擋住直射而來的陽光。
微微緊閉惺忪的睡眼,總算適應了這片光亮,坐起身,本能的呼出一口濁氣,伸個懶腰,感覺整個人都舒服多了。她已經記不清楚已經有多久沒有如此安穩的睡過了。
掀開被子,穿鞋下床,她昨夜下了命令,沒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寢宮半步,所以到現在整個寢宮內也隻有她自己一人。
甚至連她自己都很奇怪,為什麽現在的自己,會如此喜歡一人獨處,越是忍多的地方,越讓她感到厭惡。
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銅鏡前,端詳自己的麵容,這多年養成的習慣,卻是一點沒有改變。
銅鏡中的她,未經梳理過的秀發,微顯淩亂,麵色蒼白,而那雙清澈的眼眸,略顯疲態,似乎這一夜的休息,依然未曾消除她多日來的疲憊。可這一切卻顯現出了她另外一麵,不一樣的美態,那是別人都無法見到的美麗。
輕輕拿起桌上的木梳,先仔細觀摩片刻,那是象牙木經一番精雕細琢製造而成的木梳,光看梳身上雕刻的那些龍鳳摸樣的圖案,便可知其價值不菲。
然後長平開始整理自己蓬亂的秀發,描眉,上妝,她的動作不快,卻每次動作都切到好處,不會重複。
僅僅片刻,便已經妝容齊整,容光煥發。
在經過一番裝飾後,長平那本就秀麗的麵容,更讓人迷醉。隻見她未施脂粉,肌膚自然白嫩,雙唇飽滿圓潤,濃密又修長的睫毛,此時更襯托出那雙眼眸的冷傲,似乎在向世人述說著這雙眼眸的主人,曾經有過痛苦不堪的經曆。
長平的習慣,是在整理好妝容後,第一件事便是推開窗子,感受窗外的清新。很明顯今天她依然不自覺的延續了所有的習慣。
推開窗子的瞬間,窗外陽光明媚,清新的空氣鋪麵而來,還夾雜著濃烈的桃花盛開的香味。
桃花?這鳳梧宮內,竟然有如此多的桃花?這雪國地處寒冷之地,竟然有如此多的桃花?難道這雪國竟然會生產桃花嗎?長平愕然,她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
在南國,她曾經見過漫天的桃花,可那僅僅是在陽春三月,在桃花盛開的季節,可那僅僅之時一順,花期過後,桃花飄落,從此,隻待來年,再綻放那曾經的美麗。
她興奮之餘,搬來凳子,打算從窗子爬出,去感受桃林的味道。桃林一直是她最喜歡的。
她喜歡桃林的顏色,桃林的幽靜,桃林的溫柔,還有桃林那淡淡的郵箱,和桃林那無數紛飛的美麗蝴蝶。
躍出窗子,她便已經置身於桃林中,來雪國僅僅一天,她便已經兩次置身於桃林,置身於她的夢想之中,這對於她來說,長平無法表達自己此刻的心境,她真的不知道雪國之行,對她來說,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而這大片的桃林,似乎就是為她而建造。
長平最喜歡在桃林中起舞,她的舞姿,隻有在桃林中,才能盡顯風姿,那是一種心情,是述說長平喜怒的舞姿。
對於放聲高歌,她不會,在南國覆滅後,她便已經發誓,今生不會再歌一曲,那是南國的悲歌。
“冬冬末初春近,雨色微晨曉。寒枝臘梅謝,冷稍迎春傲。淡草笑雲落,淺柳扶風搖。前村流水吟,柴門歸雁敲。”在這寂靜的桃林中,長平不禁開始高聲念出這首詩,這是曾經在南國的初春,臘梅凋零的季節,她戲做與巧兒聽的詩。
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已經遺忘了曾經自己還有做過隻有一首詩,今日身再雪國,她竟然一字不落,再次吟處這首詩。情不自禁也好,觸景生情也好,是感懷物是人非,世事多變也好,是什麽都不重要了,她隻是無法忘記回憶,這回憶如此沉重,沉重的她甚至無法呼吸,也唯有在此桃林之中,她方能感受到一絲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