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8章 度盡劫波兄弟在 相逢一笑泯恩仇
遠處,一位女子手提著一柄長劍。
冷風漸起,卷起了一片幹枯的樹葉,飄飄蕩蕩好似深秋的一縷孤魂。
男人的背影格外的蕭瑟、孤獨。
“你,很好。”他的聲音有些低沉,有些顫抖。
“對不起。”女人淡淡道。
“動手吧。”他說道。
“你我之間,本不至於此……”
“動手吧!”男人打斷了她的話。
一片枯葉緩緩飄落,像是男人的生命,在深秋的大地,終於漸漸凋零。
長劍出手,在落葉未落的刹那間,滴滴鮮血滑落,女人長跪於地,低聲嗚咽。
……
燈紅酒綠的繁華都市,深夜的房間煙霧繚繞,男人低垂著腦袋,一根接著一根不停的抽煙。
“對不起……”女人雙目含淚,聲音顫抖。
良久,男人將手裏的煙熄滅,扔進了煙灰缸裏,起身向門口走去。
“你好自為之。”
……
荒漠,城下,一個男人渾身中滿箭矢,卻仍然屹立不倒,望著南方的天空,露出了淒慘的笑容。
……
如果夢不可以改變,結局早已注定,那是否意味著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勞?
……
戰爭,結束了。
這是暗戰的勝利,也是不戰的勝利。
或許兩軍將士都沒有發現一個細節。從始至終,一代戰神幽冥都沒有與五仙任何一將交過手。是天命使然,也是暗中運作,一切都起源於嚴雲星收到的一則陌生人的短信。
“幽冥,曾與朱鶴、白猿、黑雕、青狼四神將切磋,1V4,六招勝;與二十神將切磋,1V20,十二招勝;與斡爾朵十一路天才生死戰,1V11,十一招全部擊斃。”
如此隱秘而又超凡的戰績,嚴雲星很慶幸能獲知。故而從戰爭一開始,他就在有意無意的告訴五仙將士:幽戰神,並非浪得虛名。
除了不可控的仙人參戰導致將士傷亡之外,其他任何戰鬥他都盡可能的將戰爭因素發揮到足以掩蓋個人武力的程度,以此來壓製幽冥的優勢。或許這一點幽冥也未曾發覺。此為“不戰”之勝。
而要“不戰”獲勝,外部的運作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幽冥軍內部推波助瀾,也就是五仙間諜。此為暗戰之勝。
……
蘇林貝爾。
風卷旌旗,飛沙漫天,昏黃的太陽掛在昏黃的中天。哨所之南,五仙兵士列陣整齊,各領將居於前列,幾十萬雙眼睛都在注視著同一個方向。在那裏,嚴雲星高據沙牆,凝望北方,一人一騎從沙幕中緩步而來,是他期待的人之一。
……
“喂,小花,托你辦的事怎麽樣了?”
“好我的嚴帥,咱有事不能線上說嗎?”
“戰端一開,Spy、毒門、菏沁將門、易屍傀……什麽牛鬼蛇神都要登場,就連我也不能保證所說每一句話不被監聽,所做每一個動作不被監視。你信不信我中午吃了米飯,到晚上Spy手裏就會收到一份《嚴雲星今日糞便化驗檢測報告》?信不信我今天出門掃掃雪,明天幽冥桌上就會多一份《細致剖析敵帥掃雪之深意》?信不信……”
“哎呀好了好了,囉裏囉嗦的,我知道這次暗戰的重要性啦,所以我才要認真選擇嘛,隨便找一個人來那不壞咱大事嘛。”
“所以你有心儀人選了?”
“哎喲,你這人怎麽什麽事都猜得這麽透徹,很無趣誒,本來還想給你個驚喜呢。”
“你現在告訴我也是驚喜。”
“好吧……其他人我已經排除了,目前是幸福二選一,一位是大祭司Surprise mother fucker……”
“你怎麽罵人呢?”
“你聽得懂英語啊?”
“廢話,我高考英語59好不?”
“嘿嘿,開個玩笑啦,其實人家叫S·M·F……”
“這不還是罵人嗎?下一位。”
“不是,人家是太平洋某國的王子,沒那個意思……他很有錢,能賄賂對麵;蠱術很強,新生代第一人;腦子也好使,最主要的是對咱五仙軍、對你,有好感。”
“下一位。”
“嘖……你這人。下一位是二祭司,Disguise……”
“你看看,什麽叫專業,這才叫專業!”
“可這個人對咱五仙無感,而且需要大筆資金維係他的‘兒童公益基金’。”
“看看,多有愛心。再說了,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就他了。還有啊小富婆,這筆錢我們一起出。”
“哦……誒不對,怎麽就我們一起……”
“嘟嘟嘟……”
……
Disguise等駱駝趴下,很穩重地翻身落地,向嚴雲星行了一個標準的西式騎士禮。
“萬門宗Disguise參加我王。”
“好,勇士辛苦,請上城。”
Disguise每一步都走的很謹慎,許是第一次見到老板比較緊張,也或許本性如此。
很快,Disguise與嚴雲星並肩而立,感覺不妥又稍稍後退了一步,轉過頭看向黑潮一樣的五仙兵馬,朝著他的二老板比了個“耶”的手勢……
“Disguise勇士,本王問你,柳小十何處?”
“哦……”Disguise忙回身答應,“啟稟我王,他說不敢與金將軍相見,隻求今後五仙能留他一條活路,大宋可以讓他容身。”
“嗯,本王會讓朝廷發布他的特赦令。那王將軍呢?”
“王將軍他……在等……”Disguise話說半句,忽見遠方一火雲飛騎踏沙破塵,其後三十餘駱駝兵排成一列,如一堵厚重兵牆,追逐著黃風疾馳而來!
“來了來了,王將軍來了!”
……
“狗蛋……”
“等會,您這個狗蛋是村裏的狗蛋還是我的ID王苟蛋?”
“不都一樣嗎?”
“不一樣!請您叫我的ID王苟蛋!”
——
“王苟蛋,當我北原雪狼的副團長,願不願意?”
“太麻煩,沒點啥好處我可不幹。”
“青川雙王,咱倆一人一匹!”
“老大你說啥是啥!”
——
“兄弟,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什麽事?”
“當團長。”
“恭喜老大,你是要晉升了嗎?”
“嗬嗬,從今以後你就是青川路的第一試煉者。”
“你呢老大?”
“我……”
——
“老大!沒想到能在這兒見到你!”
“噓……噤聲,下線電話裏說。”
“可是老大你換號了呀。”
“笨,我給你打!”
……
“辛苦了王將軍。”
“見外了嚴帥。”
王苟蛋翻身下馬,令麾下兵士歸入五仙,三兩步爬上沙城與Disguise打了個照麵,皺眉說道:“老大說他想靜一靜,讓您不必等他。”
“好。”嚴雲星龍眸依舊凝視前方,狂沙侵襲著他的臉龐,黃風鼓動著他的衣袍,都不能讓他挪動一步。
王苟蛋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打破這份寧靜,悄悄站在Disguise身側,沉下心等待人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過了多久,風沙漸變狂暴,卷積著大片黃雲凝聚,完全遮住了西傾斜陽,大地頓成無邊黑暗世界,將士們急扯出黑布蒙麵,抬臂遮眼嚴防風沙。如此末日景象持續了約莫半刻鍾,當斜陽微光穿透雲霧再一次灑向沙漠,將士們解開蒙麵黑布望向沙城,卻見他們晉王身側憑空多了一個男人,說說笑笑甚是親近。
“怎麽是這副模樣?”
“嘿,怕您的人打我。”
“沒有受傷吧?”
“沒有沒有,好著呢。”
“那就好。”
“您怎麽不問問那邊的情況?”
“我相信你,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我可不是孩子!”
“好好好,你不是……”
“嗯呢。”
另一側,王苟蛋與Disguise切切私語,繞來繞去繞不開這位隨風而來的男子。
“這個人不會是嚴帥的另一枚暗棋吧?”
“肯定是,就是不知道立了什麽功,之前也沒見過呀。”
“誒,說不定是那位易容的呢?”
“不可能,他如果易容,我能看不出來?”
“切……”
“你這是什麽眼神?你可以質疑我,但你不能不認同我萬門宗的看家本領吧?上三家看他下三家一眼看穿,真的!”
“那也得看易容功力的高低吧?來來來,我讓五仙副帥站這兒,你瞅瞎眼也看不穿。”
“什麽五仙副帥,他誰啊?我不信我萬門宗……”
“姚霜,看得出麽?”
“Fuck,想找茬你就直說好吧!”
……
兩人的小聲議論演變為大聲爭吵,最後在嚴雲星的眼神注視下統統閉了嘴,場麵再度歸於平靜。
夕陽漸漸沒入黃沙邊際,西方晚霞似火,天地肅然一清,再沒有可以阻隔視線的任何障礙,可目力所及之處,十裏沙海空空蕩蕩,要等的人,還是沒來。
“嚴帥,我臨走時看老大那個樣子……要不我們先撤吧,線下見麵也是可以的。”
嚴雲星眉頭微皺,莫名湧上一股不安的情緒,疾問道:“他隻一人嗎?路上會不會遇到幽冥殘兵……大都重騎?或者……對,文天王援兵!”
“放心吧嚴帥,老大真正的實力不在神將之下,現在的文天王根本不是他對手,三五雜兵就更不在話下了。最牛比的是他還有虎嘯八荒甲呀,雖然是為幽冥量身定做,但發揮神甲威力的十分之一總還是可以的吧?”
王苟蛋對他的老大充滿信心,可嚴雲星始終不能釋懷,心裏擔憂愈甚……
……
“你是誰?”
“你的仇人。”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
“可以給你打電話嗎?”
“算了吧。我們沒什麽好聊的。”
“請你幫我。”
“???”
“你沒看錯,請你幫我。”
“嗬嗬,憑什麽?”
“憑你是我兄弟。”
“滾,誰是你兄弟?”
“你。不管你認不認,我認。而且自開服以來,我們從沒有並肩作戰。這一次,我想和你並肩作戰。”
“哪個要和你並肩作戰?笑。”
“王苟蛋是青川路的,我之前聽你說,你不是青川路的軍團長嗎,你認識他嗎?有沒有可能爭取一下?”
“滾,沒可能!”
“哦。”
“他也是我兄弟。”
“哦。”
“???”
“謝謝。”
“滾!”
“那你呢,現在在哪?”
“再說,勿回!!!”
……
荒漠,城下。
嚴雲星終於等到了。
與某一時刻似曾相識的場景不同的是,他騎著火雲馬,走得很慢,但很穩。
他完好無損,身後背著一個沉重的包裹,手提黃泉槍,身穿元騎甲,恢複了他最初的模樣。
二十步外,他下馬扔槍,一步一步走來,身後是一個一個深陷的腳印。
十五步外,他拿下包裹,丟到一旁,整個人為之一輕,衣甲沙沙作響。
十步外,他卸去重甲,甩丈遠,漸被黃沙掩埋。
五步外,他接住王苟蛋拋來的黑甲黑盔,一件件穿上身。
忽地,萬鼓擂動,軍號長鳴,五仙將士的齊聲高呼響徹雲霄,直穿天際!
“五仙軍暮色軍團/十七軍團/梅花軍團/鬼穀軍團/五毒軍團全體將士恭迎白將軍!”
“五仙軍前軍營/後軍營/左軍營/右軍營/中軍營/大理營/監軍營/斬魔營/神女營/囚鳥營/青牛營/天山營/軍需營全體將士恭迎白將軍!”
“氣派挺足啊嚴雲星,我可承受不住你這份大禮。”
嚴雲星長舒一口氣,微微一笑,淡淡說道:
“好久不見,小白。”
小白譏諷的神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與嚴雲星同樣釋懷的笑容。
“我回來了,星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