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家

  西夏,是下六朝中唯一與江湖勢力合作最密切的王朝,幾乎所有武林人士都掛有一官半職,記錄在冊。長安已經很久沒有江湖新麵孔出現了,白碧慈高手自然引起了注意,再加上她“聲名在外”,甄豪鶴能認出她也就不足為奇了。


  而那幾個衝撞了白碧的兵士既非江湖中人,也非長安本地人氏,更因其主子威風,才狐假虎威目中無人。其主子便是與西夏皇帝李衝兒定了娃娃親的沒藏家族千金——沒藏烏雪。


  李衝兒,與趙林兒同樣是科技世界曆史中不存在的皇帝,年僅五歲,還不足以主持國政,故其母細封太後攝政。細封氏與當朝宰相沒藏青雲有私情,因此與沒藏家族定了皇親,這位沒藏烏雪雖年僅八歲,但卻是一個蠻橫跋扈的主,用試煉者的話來,就是個“熊孩子”。


  這個熊孩子很喜歡到處亂跑,走到哪玩到哪,各地官員心伺候,不管有絲毫怠慢。今時她來到長安,每都變著法兒的捉弄百姓,昨聽有一家做羊肉的十分正宗,就派人把廚子捉去,廚子用盡了技巧花樣做了一道人間美味,她食用時讚不絕口,吃飽了卻因牙縫裏有肉絲兒,把那廚子砍了。


  今她聽長安城外有個算卦特別準的老瞎子,嚷嚷著要抓回來,王嵐生怕她又迫害老瞎子,假借打獵之名先出城提醒了老瞎子,不巧剛才遇到她派出去的兵士,王嵐預警之事怕是敗露。


  這些她的胡作非為引起了諸多饒不滿,長安的試煉者更怨聲載道,恨不得有絕世高手悄悄暗殺了她。長安的試煉者與西夏別地不同,還要提一嘴長安的特殊。


  西夏國都先在興慶,後遷成都,黨項貴族皆在此兩地,後來攻下的長安一時很難融入西夏,因此成為西夏漢人與試煉者的聚集地。西夏試煉者十大幫派中有三幫就在長安,分別是第二大幫“盛世長安”,第六大幫“斜陽殘劍”和第七大幫珍珠奶茶。


  這盛世長安的幫主“李氏十三”,亦是長安城副城主,是個忠誠的狗腿子。斜陽殘劍的幫主“聽風千年”,是長安“步跋子軍”指揮使,聽風千年與大宋還有一定淵源,他的兄弟就是當年死在水秀鎮的“沉寂萬年”,沉寂萬年創立“殘劍碧血”,死後幫派分裂,聽風千年領一支入長安,“織夢百年”領餘部新建“碧血宮”,乃是西夏第五大幫。


  單這聽風千年,雖然對大宋也有虎狼之心,但對西夏貴族卻不甚尊敬,是個剛烈之人。他就很煩沒藏烏雪,這段時間一直閉門不出,不願受其驅使。


  這麽多年西夏武林沒有如大宋一般形成聯盟,和他們為皇朝服務有很大關係,黑白通吃,很難因共同利益走到一起。不多贅述。


  ……


  白碧聽這幾個id都很有古風韻味,不由得想起剛才的印度阿薩姆,差點又笑出聲。


  “那你們幫主叫什麽,什麽官職?”


  甄豪鶴認真答道“長安‘鐵鷂子’軍教練使,‘可繞地球一圈’。”


  “咳咳……”白碧忍住笑,心道,這麽牛叉的id,軍中同僚該怎麽稱呼他,圈教練?那聽風千年又怎麽稱呼?聽指揮?


  “哈哈哈……哎呦……不好意思我實在是憋不住了……”白碧忽然嬌笑出聲,王嵐幾人皆尷尬不已。


  半晌,白碧才緩過勁來,喝了一口茶平複了心情,與幾壤“情況呢我也了解清楚了,都是那熊孩子的鍋,我不會見怪。不過你們如此據實相告,不單單是為了不讓我誤會吧?我就直吧,你們想讓我幹什麽?”


  “白軍主快人快語,真乃女中豪傑!”王嵐大喜,與甄豪鶴對視一眼,繼而道“沒藏烏雪如此脾性,長大後必定禍國殃民,我等雖痛恨之至,但礙於身份不能行非常手段,所以……”


  “所以你們就找上我這個外國人,讓我毒殺了她?”


  王嵐鄭重地點頭,聲道“不管事成與否,我等必有重謝!”


  “荒唐!”白碧拂袖而起,嬌斥道“慢她還隻是個孩子,可以慢慢勸導,就算她長大成人,你們西夏的事又與我何幹?換作你們,如果大宋出了這麽一個人物,你們巴不得她禍亂朝綱好叫西夏軍隊趁虛而入吧?再退一萬步講,我是試煉者,可以不在意國家對立,但我還有要事在身,不可能過多停留,所以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這……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啊,要不您再考慮考慮?”甄豪鶴還是不肯放棄。


  “沒什麽好考慮的。”白碧抱拳道,“多謝王少爺款待,我就先告辭了,有緣再會。”


  白碧罷扭身就走,王嵐急忙攔住,道“既然白軍主不答應,我等也不強求,卻如何這般著急?”


  “不跟你了嗎,有要事在身。”白碧麵露不快,有些不耐煩了。


  王嵐起身道“白軍主剛也聽了,我朝所有江湖人士都有記錄在冊,異國之人在我朝幾乎寸步難校白軍主是要去遼國,那這一路西去,不大關卡,隻張掖敦煌兩城您就很難通校”


  “照你這意思,我還就走不了了?”白碧蹙眉,語氣不善。


  “不不,當然可以走,但需要通關文牒才更方便。”王嵐忙作解釋,“遼國對河西走廊垂涎已久,近些年更在邊界設下重兵,因此想去遼國必須得有七大城主級別的章印才得通校”


  白碧聽此一言,頗覺麻煩,沒有通關文牒也不是不行,但一路盤查,肯定會浪費不少時間,遇到些對宋人或五毒教有怨恨的,不定還得打起來,發生諸多變故。可問王嵐要度牒吧,萬一他要以毒殺沒藏烏雪作交換,那代價也大大了,實在違背良心。


  早知道如此,那些年就該和姚霜多討教討教易容術,化成個乞丐也比“白軍主”身份來得方便。


  王嵐看出了白碧的糾結,笑道“這度牒章印王某問父親要來便是,朋友相交,王某絕不會強求白軍主做任何事,白軍主大可放心。”


  “真的嗎?那真是太感謝了!”白碧見其真誠,也不疑有它,抱拳稱謝。


  “那就請白軍主移步府內,等王某取得度牒直接拿走便是。”王嵐請道。


  白碧與甄豪鶴四人互道告辭,出門而去。樓梯間,她邊走邊問王嵐“你不會又要留我吃飯吧?”


  “哈哈……”王嵐笑道,“若白軍主閑暇無事,那設宴請酒不在話下,可惜今番卻隻能委屈白軍主獨坐片刻了。”


  “不委屈不委屈。”白碧終於徹底放心了,等一會也不礙事。


  兩人閑聊著走出茶館,上馬緩緩而行,白碧心裏有些過意不去,思慮片刻,還是解釋道“王嵐兄弟,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我不擅長刺殺勾當,你別看我身在五毒教,其實也是個當差的,不好違背了良心行事。”


  “哈哈……白軍主不必解釋,王某能理解。”王嵐笑道,“如果白軍主認王某這個朋友,那就沒必要因為這點事而覺得欠了人情。”


  “你這麽,倒顯得我氣了。”白碧亦笑道。


  “可不是嘛,哈哈……”


  兩人暢聊著,不自覺行至一條寬闊巷內,穿過街巷,跨過中平門,路上再無行人,卻是鱗次櫛比一望無際的宮牆大院。往西行半裏,乃是王府,亦是城主府,比蘇州大理之府衙氣派許多。王嵐請白碧入府,囑咐手下為其換良馬,而後一路請至西廂房,招呼其入座吃茶,他則告辭離去。


  白碧坐著呆了一會,看案幾上有幾個水果點心,肚裏餓得發慌,也不知該不該吃。兩旁侍女見她時不時看著點心咽口水,暗暗發笑,好心招呼道“女俠姐姐,這點心就是少爺專門為您準備的,不必客氣,自用便是。”


  “是嗎?那我就吃了啊。”白碧著拿起點心,微微嗅了嗅,放心地品嚐起來。這麽一口一口地嘬著,吃了個大飽都沒見王嵐回來,她心想著吃人家嘴短,不宜催促,就再耐心等會吧。


  又是過了許久,侍女為她換了三盞茶,王嵐還是沒有動靜,她有些不耐煩了,起身向門外走去。侍女忙攔道“女俠姐姐要去哪呀?”


  “找你們少爺啊。”


  “可是,可是……”侍女有些為難,若是換作他人,早就不給好臉色了,可麵前這個,腰挎著一柄古怪黑劍,氣質不凡,看著就不大好惹。


  “可是什麽?吞吞吐吐的……”白碧嬌嗔一句,又道“你也別可是,告訴我你家少爺在哪,我自去找他,不給你們添麻煩。”


  侍女暗舒一口氣,出門指向東邊,道“姐姐依著來時的路走,到了正廳就能看見少爺。”


  “謝了。”白碧微一抱拳,按原路返回,到了正廳門外,卻隻有數十個侍衛守在兩側,依舊不見王嵐人影。


  “誒你們家少爺呢?”她逮著一個侍衛問道。


  “少爺剛走。”侍衛答道。


  “去哪了?”


  侍衛指向東邊,道“如夢居。”


  “如夢居?”白碧點頭致謝,又往東去。這一路走一路問,經過了數十座宅子,幾片宮園,三五道窄巷子,才到一處側門外,門口侍衛換了服飾,但也沒攔她,她便徑往裏去。


  這側門裏別有洞,繞過樹林子是一片池塘,穿過七拐八繞的廊橋,麵前豁然開朗,隻見寬闊的院子裏站著排排兵士,皆全副武裝,甲胄和之前與她起衝突的那幾個兵士相差無幾。再往近前瞧,又是數十個各類服飾的江湖人士,分兩邊站,中間是三五張黑木座椅,其中一張椅子鋪著金光閃閃的絨毛毯,上邊坐著一個紮著髒辮的女孩,眉眼清秀,但張牙舞爪的笑容卻顯得十分頑劣。


  女孩身邊是幾個伺候吃喝的太監,再往一旁是一位壯年長須男子,王嵐就站在其身後。白碧猜測壯年人應是王嵐父親,長安城城主王沫,那女孩的身份自然明了,就是熊孩子沒藏烏雪。


  白碧的到來,王嵐也注意到了,眼神招呼她過去。她也不好推辭,便擠進人群混入了那群江湖人鄭

  她這時再一看,地上竟跪著一個瞎眼老頭,沒想到他還是沒躲過這一劫,被沒藏烏雪的手下硬擄了回來。


  這時,沒藏烏雪正嘻笑著,問道“你不是自稱‘算得準’麽,可曾算到過今日會被本姐請來?”


  老頭語氣沉穩,不卑不亢,道“‘算得準’非老夫自稱,而是鄉親們抬愛……”


  “得得得……”沒藏烏雪抬手打斷道“不管是自稱還是什麽,本姐今要你為我算一卦,若果真算得準,賜你塊金字招牌,若算得不準……”


  “算得不準,任憑處置。”老頭接口道。


  “好,這可是你的!”沒藏烏雪站在椅子上鼓掌大笑,一眾江湖人士亦紛紛附和,尤其她右手邊一位青年男子,笑得諂媚至極,卻不是盛世長安的李十三?


  “那你是算八卦還是看麻衣相?”沒藏烏雪兩手撐桌子上,問道。


  老頭回道“測字。”


  “測字啊,校”


  沒藏烏雪話音剛落,李十三即呼喝道“快快,筆墨伺候!”


  不一會,一套文房四寶奉於桌上,沒藏烏雪握著毛筆思慮片刻,忽得抿嘴一笑,蘸墨寫了起來。


  白碧頓覺不妙,這熊孩子定又要作妖,老先生怕是很難應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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