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戰——歸途:逃亡
要換容易身為猩紅屍魔,對米樺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畢竟要記住屍魔身軀的個中細節還是有點困難。
不過還好,憑借著北軍對屍魔的恐懼,總是糊弄過去了……
不得不說嚴雲星到哪都帶著這位千幻門的徒弟,是他做過諸多選擇中最為明智且最能止損的一個。
……
救出嚴雲星、嚴紫衣、嚴火兒主仆三人的,隻有也隻能是米樺。
當時流星穀還遠未開戰,清醒的嚴雲星通過聖蟲大黑下達給米樺的最後一道命令便是:混入北軍,千萬不要暴露身份,危急時,自行定奪!
“危急時”這個概念十分模糊,讓藏在北軍中的米樺好幾次差點出手,比如屍魔被寒冷源引誘之時;被困囚馬陣時;紫衣、火兒與北軍酣戰漸落下風之時,慶幸的是每次他要出手時,屍魔總能逆轉局勢,讓他始終沒有暴露身份。
於是在嚴雲星施展保命絕技“神罰天雷”的那一瞬間,米樺知道是時候出手了!緊接著嚴雲星倒下,揚起的漫天塵土給了米樺接近嚴雲星的機會。那時的嚴雲星已恢複正常人形,隻是布滿血色肉紋的身體實在太過於引人注目,米樺便扯下一名北軍兵士屍體的盔甲,胡亂套在嚴雲星身上,又拿許多沾血的衣物蓋住了血臉,小心裹住了毒王劍、烈焰弓,再把兩張卡牌揣進懷裏,做完這一切,死氣已經來襲,他背起嚴雲星撿起劍與弓,同混亂的北軍一道逃出了南穀口。
那時的紫衣火兒還在穀內焦心的等待,米樺並未看到兩人,直接先行南下。逃了數個時辰終於看到一個被戰亂波及以至於十室九空的小村莊,他將嚴雲星藏進一處地窖中,準備再返回流星穀尋紫衣二人,可他又怕路過的逃亡北軍無意中發現地窖,也便在地窖邊角挖了一個深坑,將嚴雲星並毒王劍、烈焰弓放進坑裏,蓋了幹草柴枝,這才放心離去。
等他到了流星穀南穀口時,火兒已經“死去”,情急之下,他隻能憑著記憶幻化為猩紅屍魔,雖然有些細節不是很完美,血角的紋路、血臂的血紋脈絡等等,若燕無極、蘇冰雲在此甚至能看穿他的把戲,但慶幸的是燕、蘇不在南穀口,東方遠、楊詡也隻是聽說屍魔肆虐,並未見過真實模樣,因此得以糊弄過去。
當然,救紫衣那一關節並非屍魔施展的瞳境幻境,而是米樺《幻門九變》另一神通,第五變:造境。
雖然是“雞肋變”,但好歹也是一個小幻境,施加以王彪一人足矣。故王彪看到的猩紅屍魔並非米樺幻化,而是幻境中的猩紅屍魔,周遭的白發北軍同樣是幻境人物,米樺也正是趁著他驚恐發愣之時,一劍結果了他的性命。這在幻境之外的人看來,很自然的以為是猩紅屍魔施展了什麽秘法,導致王彪不做抵抗任它宰割。
於是米樺得以堂而皇之的帶走紫衣火兒,而東方遠、楊詡因畏懼屍魔之威,久久不敢派人追擊。
要行此等瞞天過海的手段,除了要有米樺的本領,還得有超乎常人的勇氣,膽大心細的人世間少有,能於萬軍從中閑庭信步殺一人並悠然離去,也隻有米樺能做到了。事後嚴雲星蘇醒,自然誇讚一番,當然這也是後話了。
……
卻說這一路逃亡,十分艱辛,帶著兩個“屍體”著實不好隱藏。紫衣在嚴雲星第一次蘇醒時,仔細詢問了逃跑路線,嚴雲星簡單的做了規劃:避開北軍大部追擊,不走襄陽、荊門,走東路下廬州,但不可直線行走,以防北軍猜到目標地點,從而提前設置關卡進行埋伏。
於是紫衣、米樺帶著兩具“屍體”在中原地帶左右奔走,聲東擊西。而燕無極下達了三道追擊命令:派謝竹言、蘇冰雲、莊蝶舞、楓林晚領大部兵馬直線南下沿途追尋;派薛禹、趙繼恩往東路巡查;派汪是非去東海守住各處海港。此命令一下,在外人看來這燕無極完全不給嚴毒妖活路,毒妖怕是插翅也難逃!
好在嚴雲星身旁跟著米樺,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過一站,集體易容一次,總是能逃過北軍的追擊,除非是派菏沁將門、易屍傀或是寒冷源猩紅鬼眼親至,否則很難探尋到嚴雲星一行真正所在。
……
天色還未亮,米樺、紫衣接受了水榭贈與的一包裹錢財珠寶,拜別了水榭,一路往廬州行去。四人座下新換良馬,速度明顯加快了許多,不到一個時辰便已至廬州城外,進城時護城軍守衛看到馬上俯臥著兩人,不免盤查詢問一番。
“爾等何人,進城為何?那兩個不是你拐賣之人吧?”
米樺照著同水榭的答複回複了一遍,守衛聽之可憐,便道:“中原戰亂,確實百姓受苦,你進城尋到娘舅一定讓他請大夫醫治,風寒雖是小病,但拖久了也有性命之危,另外你換一輛馬車載他們,這一路顛簸不病死也累死了。”
“是是是……長官提醒的是。”米樺點頭哈腰笑著應承,心裏卻暗自苦笑:馬車要是能與馬兒一般速度,我自然早就換馬車了啊!
守衛看米樺還算乖順,指著城門前一輛官用馬車,十分豪爽的說道:“那輛馬車你們就用去吧,但記得用完還回來喔,這可是官府公車,不是我自家財產。”
“多謝長官!”米樺也不客氣,與紫衣將嚴雲星、火兒抱至車上,蓋了兩張毛毯,牽著馬與守衛道謝入城。
此時街道裏人來人往,頗為熱鬧,米樺、紫衣拉著馬車避開守衛視線,去往城南尋到一家客棧,暫做修整。紫衣不忘歸還馬車,米樺則新做假臉,忙碌不提。
不知覺冬陽高照,已至午時。紫衣還了馬車守在嚴雲星和火兒身邊,米樺做好了假臉下樓吩咐小二送些酒菜,卻在不經意間聽到一桌客人談論五毒教的事,也便單點了一壺茶水坐到那桌客人近前。
“誒……南伶軍團攻陷了五毒教?你不是吹呢吧?”一中年修煉者露出不相信的神情。
米樺皺眉,心中也有些不信。
“我騙你幹什麽?我一試煉者朋友在大理城經營一家包子鋪,逃出五毒山的林蕭親口嚐了他的包子,又買了十多個才慌忙逃走,他下線親口告訴我的,這還能有假?”一短發試煉者揮舞著手中竹筷,講的繪聲繪色,唾沫星子橫飛。
米樺這下心中著了慌,暗道糟糕!
“嘖……惡魔軍團這麽一個龐然大物就這麽倒下了?果真是牆倒眾人推啊。”一年輕女試煉者感慨道。
“誰說不是呢,唉……也怪嚴毒妖,你說他殺那些鳳舞、燃燒、飄香的人,殺就殺了唄,林傲天他們也不敢拿他怎樣,可他偏偏還要作詩挑釁趙無極,戰敗後還瘋狂汙蔑趙無極是他五毒教燕雲飛的私生子,你說這誰能信呐?招惹上了皇家,南伶軍團可不得趁火打劫嗎?”短發試煉者不禁為五毒教感到惋惜。
……
後麵的談論米樺已經不想聽了,他必須盡快把這個消息告知嚴雲星,五毒教已然被攻陷,再回西南難免落入南伶軍團之手,因此必須另尋安全之所!
一天焦心的等待,直到深夜嚴雲星蘇醒,米樺才說明了情況。嚴雲星似乎猜到會是這種結局,並沒有表現的太過驚訝,隻是再次規劃了路線,說明了原因,便又沉沉睡去。
逃亡路線還是要回西南,嚴雲星作出的解釋是:在所有人都以為我們會逃往別處時,回西南無疑是最安全的一條路線;再者西南天高皇帝遠,又多是崎嶇山路,湍急大河,燕無極不好派大部人馬深追。至於回到西南如何麵對南伶軍團的盤查,那是之後的考慮,目前最好是下長江,走水路向西,由荊州南下,路途中可能會遇到北軍主力追擊部隊,所以千萬要小心,同時還要加快速度,隻要過了邵州,再往西去進入西南地界,燕無極的大部人馬就很難跋山路了。
說到底還是要路過荊州,這勢必會是一條充滿無數危險的歸途。米樺與紫衣商量了許久,最終決定在廬州好好準備一番,一旦上路將不再做任何停留,直達邵州!
一夜輾轉,天微微亮,米樺、紫衣分頭行動,一個購買大量的易容材料,回房做了許多的假臉皮以備不時之需;一個購買長劍匣、弓匣、幾十身華貴衣物、幹糧淡水、香料等等生活必需品。其中香料並不是紫衣用來打扮,而是為了除臭,沒辦法,火兒的“屍體”已經開始生長屍斑,屍臭是不可避免的大問題。
於是更換假臉、給火兒塗抹香料、集體替換衣物,一整天的忙碌之後,黃昏時分,一行四人再次上馬離城,往長江港口疾馳而去。
抵達港口時,已是後半夜。米樺等到天明,尋得當地船老大,花大價錢租得一艘遊船,又向他打聽了一些北軍的消息,得知薛禹已領兵盤查至廬州,趙繼恩去了揚州。米樺心知此地不可停留,匆忙雇了十多個艄公,誘拐了幾個青樓女子穿上備好的華麗衣物,對外宣稱自己是蘇州富商,特意往荊州叛賣茶葉,順便遊覽長江風光。
於是艄公輪流掌舵,逆流行駛,晝夜不歇,抵達荊州時已十一月末,正是嚴寒酷冷之時。米樺上岸買馬,臨行時又給了那幾個青樓女子許多錢財,令她們自行回鄉。
長江沿線本是北軍盤查重地,之所以一路暢通,一是遊船隻在江心行駛,從不靠岸;二全靠米樺的易容術以及提前準備好的假身份,即使有北軍截江詢問,也能一一應付。因此有驚無險成功上岸。
但到了岸上,尤其是荊州到邵州說長不短的八百裏路,北軍著重追查路線,還能像之前一般一帆風順嗎?
……
荊州水門大營,謝竹言、王魯班、蘇冰雲、莊蝶舞、楓林晚等等主力追擊部隊各大軍主正聚集於此,商討嚴雲星可能逃亡的路線。
把北軍帥權交予謝竹言,說明了燕無極對其十分信任,但謝竹言並不善長戰事謀略,之所以還要授其重任,主要也是秦仁懶惰,和秦世宗回了洛陽;東方遠、楊詡不堪大用;歐陽長歌、安必信又已戰死;賀之英、林傲天身受重傷;蘇冰雲不可信任;莊蝶舞、楓林晚始終不是自己人,燕無極他自己又有種種原因不能遠離中原,數來數去,可領兵之人隻剩下了心腹謝竹言。
卻說這一眾北軍軍主正商議對策,帳外忽報阿晉求見,謝竹言命其進帳,阿晉稟報道:“至午時抵達荊州的商船已一一排查,還是沒發現嚴毒妖幾人蹤跡。”
這就奇怪了,明明薛禹手下來報,疑似嚴毒妖一行曾在廬州之北、廬州城內、長江港口出現,難不成他們東行出海了?可趙繼恩也沒攔截到,汪是非也沒在沿海港口阻截到啊?難道真如殿帥猜測一般,去黃山走梅鎮了?那就是歐陽長笑、步勉的問題了,但幻音也沒派人來說發現他們的蹤影啊?
人間蒸發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老毒妖可以下線,兩妖和米樺怎麽下線?是故必有通敵之人,偷偷放過了老毒妖!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和狐妖關係密切的阿晉!”楓林晚暗自猜測,偷偷地盯上了阿晉,卻見他眉眼恭順,看不出什麽毛病。
也是,人家好歹一軍之主,就算暗中做了什麽勾當,還能寫在臉上不成?
楓林晚不敢亂加誹謗,隻是大概確定了嚴雲星的位置,開口道:“既然並未有其它消息傳來,那我認為嚴毒妖一定就在荊州,他也沒別處可去,不可能逆江而行到恭州入西夏國境吧,所以……”
“所以我們即刻動身前往武陵,那是入境西南的必經之路!”莊蝶舞接口道。
“不一定是武陵啊,萬一他如同在中原一般四處亂竄,聲東擊西,不還是逮不到他麽,況且從邵州、零陵也都可以入境西南啊。”莫不安毫不留情的拆自家盟主的台,當然這也是他的顧慮和擔憂。
“那怎麽說?做個追擊計劃吧?”藍色憂鬱道。
謝竹言想了一會,實在沒啥主意,便問計於蘇冰雲,蘇冰雲沉吟半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嚴雲星詭計多端,具體逃亡路線絕對不可能如我們想象這般簡單,虛虛實實更不可揣度,所以我們隻有分路追查才有可能攔截到他。故,謝護法往洞庭;師妹、阿童木、莫軍師往武陵;楓林晚去長沙;我、老寒、阿晉、風滿樓往邵州;白鴿、憂鬱往零陵;王護法和荊州水軍守江口。如此密集排查,又斷其退路,隻要他在荊南,必定插翅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