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複雜的關係
“如你所願!”燕雲飛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受人控製,心中複仇的怒火早已抑製不住!出手便是一招“蠍王入洞”,意圖一劍削掉他的腦袋,甭管他是僵屍亦或仙人,脖子總是要害處沒錯。
然而就在黑劍即將刺入安敬思脖頸時,四周的鐵俑兵突然齊刷刷揮起了刀槍,砍向燕雲飛身後的殷百戰,燕雲飛無奈,隻得收招回撤,與鐵俑兵周旋。也就是這短短的時間內,安敬思的雙目再一次變得空洞無比,冷漠異常,顯然是又失去了理智。
“轟!”長槍搠天,夾雜著一股猛烈的狂風,肆虐向鐵俑陣中的燕雲飛,殷百戰疾呼“小心”!燕雲飛迅速撤出戰團,再次化作一道魅影與安敬思周旋起來,而另一邊鐵俑兵又圍攻向殷百戰,他又得分心去吸引鐵俑兵的注意力,如此來回奔波,隻不多時便累的氣喘籲籲,咳嗽連連。
他本就是個病秧子,羸弱的身體完全經不住這般折騰,三五個回合後,他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氣息不足,眼冒金星,速度也漸漸地慢了下來,有好幾次差點被安敬儒的長槍刺中劍身。
就算是全力爆發,安敬儒一槍也能震得他耳鳴眼花,全身麻木,更不用說現在這個狀態。但一直躲閃也不是長久之計,是時候做些別的打算了!
燕雲飛再次躲過安敬儒的槍影,疾速飛奔至鐵俑陣北,他本想著打開一處缺口,讓殷百戰趕快逃命,但在黑劍揮斬的一瞬間,卻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一灘灘黑血溢出嘴角,手中的劍也軟綿綿地失去了力道,將將挨著鐵俑兵的後脖頸便脫手落地,而他自己也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咳咳咳……”他猛咳了數聲,又是一大灘黑血噴出,殷百戰抹著眼淚跑到他身後,小手輕撫其背,默然無語。
燕雲飛的病,是從娘胎裏帶出來,每每力竭之時,就好似醉酒的人一般瘋狂嘔吐,隻不過別人吐的是酒水,他吐得是黑血,最危險的一次吐了整整一臉盆,幾乎血盡而亡。
從小到大,他母親也不知尋了多少名醫聖手,喂他吃了多少靈丹妙藥,但始終不見好,近幾年來越發嚴重,不發病時咳嗽,咳得臉色蠟黃,發病了就大口大口的吐血,止也止不住。因此他幾乎很少與人爭鬥,即使出手也是速戰速決,絕不拖延,因為一旦拖到他精疲力盡,百分之百會犯病,到那時別說安敬儒了,就是一個小孩也能輕輕鬆鬆地殺了他。
身陷重圍,這師徒倆再無半點辦法,隻能任人宰割。燕雲飛的神誌漸漸模糊,若不是殷百戰扶著他,怕就要一頭栽到在血泊中。鐵俑兵踩著整齊的步伐將二人重重包圍,安敬儒背負著鐵槍不緊不慢的走上前去。
“轟!”槍影破空而出,安敬思毫不留情的刺出一槍,直搠燕雲飛麵門而去,殷百戰淚如雨下,猛撲向前,想要替他師父擋下這一擊。但燕雲飛卻保持著最後一絲清明,他一把拽住殷百戰的胳膊,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其狠狠地甩到身後,繼而昂起頭顱,麵帶微笑著迎接那再也躲不過的千斤之力。
“師父!”殷百戰放聲大哭,緊緊閉上雙眼不忍再看一眼。
然而,就在他閉目的那一瞬間,一抹紅影突然從鐵俑兵陣外飛掠而至,穩穩地落在了燕雲飛與長槍之間,安敬儒好似得到了什麽命令,迅速收回長槍,緩緩地後退,消失在了茫茫兵陣中,而其他的鐵俑兵也逐漸散去。
當殷百戰再一次睜開眼時,四周兵陣整齊,蕭無聲的屍體不翼而飛,如果不是地上一灘灘觸目驚心的黑血提醒他這裏剛才還發生了一場死鬥,或許殷百戰真當噩夢一場。
“這是……哈哈哈……”殷百戰又哭又笑,三步並作兩步爬到燕雲飛身邊,扶著他的腦袋靠在自己懷裏,低聲啜泣道:“師父,他們退了,他們自己退了!天不亡我五毒啊!”
……
當燕雲飛再次睜開雙眼時,四周漆黑一片,十分的安靜,他剛想叫一聲“小殷”,話到嘴邊,卻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師父,您醒了!”不遠處殷百戰應了一聲,快步走到燕雲飛身旁,關切問道:“師父,您感覺如何?”
燕雲飛掙紮著坐起身,理了理淩亂的長發,苦笑道:“還不是老樣子,睡一覺也就好的七七八八了。”
殷百戰聽他說話有氣無力,不禁勸道:“師父,您的病越來越嚴重了,可不能再拖了,出墓之後我們得盡快去百越……”
“好了不提我的病了……”燕雲飛未等殷百戰說完便抬手打斷,轉移了話題問道:“你在那邊做什麽?”
雖然這個話題轉的十分生硬,但殷百戰也無可奈何,老夫人天天耳提麵命都勸不動,他就更插不上話了。
“哎……”殷百戰暗歎一口氣,隨即答道:“方才你們在打鬥的時候,我悄悄地檢查了一個鐵俑兵的屍體,從他斷裂的後脖子裏摳出來這個。”他說著晃了晃手裏的東西,遞到了燕雲飛手裏。
“這是……紙?”燕雲飛摩挲了一會兒,疑惑道。
“徒兒覺得,這應該是一種符。”殷百戰想了想解釋道,“《風水奇聞錄》裏有提及,對付一般僵屍需用道符貼其額頭,僵屍自然定身。”
“可那群鐵俑兵不是僵屍啊,你這符也不是從他額頭上取來的啊。”燕雲飛搖了搖頭否認道。
“那徒兒就不知道了,書裏沒寫貼在後脖子肉裏的紙符,也沒寫不長毛的僵屍,徒兒認不得。”殷百戰聳了聳肩,盤膝坐到了燕雲飛對麵。
燕雲飛思忖半晌,腦中靈光一閃,撕下褲腳一塊布,吹亮火折子點燃破布,趁著片刻的光亮,將紙符湊到近前仔細觀看。
“咦……奇怪了,這也不像道家符文啊,書裏有這種符文嗎?”燕雲飛問道。
“沒見過。”殷百戰微微搖了搖頭,手指著紙符說道:“這根本不像符,如此精美對稱,倒像是一幅畫。”
“畫?”燕雲飛話還沒說完,火苗熄滅,四周再次陷入了黑暗。
他小心翼翼地將紙符折疊,收入袖中,站起身一邊活動筋骨,一邊自言自語道:“怎麽總感覺在哪裏見過,到底是在哪裏呢……”
良久,殷百戰也站起身,問道:“師父,我們是不是該動身了?”
“哦哦……走……”燕雲飛還在想紙符的事,嘴裏胡亂應承著,“一直往南走,你能尋著路吧?”
“師父啊,我們都到墓道鐵門口了,再往後徒兒也不敢進去啊!”殷百戰無奈的搖了搖頭。
“啊?都到這兒了?”燕雲飛如夢初醒,晃了晃腦袋不再想紙符的事,“是你拉我到這兒的?”
殷百戰點了點頭道:“是啊,那鐵俑陣徒兒呆的瘮得慌,就把您拉到這邊了。”他說著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又道:“那陣內可真是凶險,徒兒想如果不是安敬儒開了心智,那就是老天開眼,師父您如此受上蒼眷顧,一定能長命百歲的……”
“嗬……”燕雲飛的一聲冷笑,讓殷百戰有些摸不著頭腦,心道難道我說錯話了嗎?
殷百戰不知道當時情況,但燕雲飛心裏可跟明鏡似的,他知道是那紅影子救了自己,也是那紅影子打暈了自己,什麽上蒼眷顧,老天可從來都不待見五毒教的“惡人”。
不過燕雲飛也沒與殷百戰細說,當先帶路進入鐵門深處。
鐵門內依舊是深入地穴的白石階,燕雲飛一邊小心戒備,一邊回憶著之前的打鬥過程。
“雖然僵屍鋼筋鐵骨,力大無窮,但安敬儒肯定不是僵屍,他應該是被人控製,會是她所為嗎?”
“不會不會,一定不會,既然她要殺我,又何必救我呢?”
“難道是趙拓的人?可趙拓還在我之後啊!”
“不對,他很有可能安排了其他手下在前,專門截殺我等。可他這麽做又是為了什麽呢?請我們來幫忙尋寶,還沒尋著就急著殺掉,這不是神經病嗎?”
“如果不是趙拓,那會是誰呢?”
“瑞王趙振?梁王趙哩?還是深居宮廷中的趙擴?”
“如果這麽想的話,或許能解釋的清。”
“趙拓、趙振屬太宗一脈,趙擴、趙哩屬太祖一脈,趙拓想借群雄之手尋九天神龍甲,趙擴、趙哩當然不可能讓他如願以償,因此暗派高手下墓,使各種手段殘害群雄,阻斷他的尋寶計劃。”
“也就是說,控製安敬儒和鐵俑兵的幕後高人是皇帝和梁王的人?”
“是了,一定是這樣的!也就皇帝有如此雄厚的實力,讓群雄在墓室中折戟!”
“可這就又有疑問了,皇帝的手下怎麽會聽她的話控製安敬儒放過我呢?”
“嘖……這群姓趙的可真讓人頭疼!”
……
“師父,到出口了。”
殷百戰一言把燕雲飛從混亂的思緒中拉到了現實,他“哦”了一聲,晃了晃腦袋,運氣提神,努力讓自己恢複到最佳狀態,隻是之前發病吐了那麽多血,身體難免會受到影響,再遇到安敬儒,或許連閃躲的機會都沒有了。
不過事已至此,就算隻剩下他師徒二人,也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轟隆隆……”推開沉重的鐵門,撲麵而來一股陰鬱的死亡氣息,讓燕雲飛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麵前,是一座高高的黑色城牆,城門下的安敬儒筆直挺立,猶如地獄魔將,其麾下密密麻麻的鐵俑兵一直排到鐵門口,好似陰兵過道,鬼氣森森!
而在安敬儒的身旁,燕雲飛發現了一個與鐵俑兵陣格格不入的人,一個身著錦衣華袍的年輕人,他更像是下墓奪寶的江湖豪傑。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年輕人的呼喝聲並不大,而且聽上去頗為怪異,就好像嬰兒學語一般生澀,讓人心裏發毛。
“燕雲飛,殷百戰。”燕雲飛微一抱拳,反問道:“敢問大人姓名?”燕雲飛覺得此人應是朝廷裏的紅人,故有此問。
沉默,死一樣的寂靜。
一陣陰風刮過,吹得燕雲飛耳背發涼,心道難道是我聲音太低,他沒聽見?
燕雲飛剛準備再問一次,那年輕人卻忽然動了動嘴唇,喉嚨裏像是塞了塊破棉布,緩緩蹦出三個字:“蕭……長……歌……”
“蕭長歌?這名字好熟悉啊!太熟悉了!”燕雲飛拍著腦袋想了半天,忽得猛拍手背,一臉不可思議的盯著蕭長歌,喃喃道:“你是……你是中原六大幫伯陵蕭家的家主?你不是被白諦誤殺了麽?怎麽會……”
燕雲飛說著說著突然驚叫一聲,腦海中瞬間湧入了無數的畫麵,前前後後所發生的一切全都有了關聯,這讓他欣喜若狂又怒不可遏!
“紙符、安敬儒、蕭長歌,我一直陷入一個誤區,認為安敬儒是一千多年前的強人,能控製他的也一定是仙人道士,但我完全沒想到那一層,要知道普通人也是可以控製普通人的啊!西遼傀儡術不就是這樣嗎!蕭長歌他還能死而複生?是了,這是西遼傀儡術中難度最高的一種——屍傀!”
燕雲飛剛想通了這一點,城門下幽然現出一個人影,他的頭發卷曲,鼻梁高挺,正是西域人的長相特征!
“哈哈哈……燕教主,能到此處,也不知該說你實力高強呢,還是命好呢……”那人大笑著說道,“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既然你已經到此,那我就自我介紹一下吧,在下波波木,易屍傀傀主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