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晨起
終於結束了長達十多天的入圍考試,白鷺書院為此耗費了不少的人力物力財力,不過他們也賺的盆滿缽滿,畢竟文教月,杭州所有涉及衣食住行的商家所多出來的“文教月利潤”都是要按分成向白鷺書院分紅的。
比如客棧,除去正月與九月的利潤,公布出剩餘十個月的平均利潤,而九月多出平均利潤的這一部分就要給白鷺書院分成了,按距離白鷺書院的遠近提出分成的比例,離得近一些的,三七分;稍遠一些,五五分;到了杭州邊緣,九一分。這些劃定都是以街道為界限的,
沒有別的原因,這是杭州城主厲天師的命令。
如果有商戶不遵從也可以,城主一紙令下,從此杭州再無文教月,大家都別想賺錢。
所以白鷺書院和杭州各商鋪,在官方政府半強製執行的前提下,就這樣保持了一種微妙的共生關係,盡管各大商鋪心中並不是十分情願。
……
公布入圍名單的時間就在第二天,一大早,火兒和陸遊在文若言緊張的催促下、在文時用不停的小聲抱怨中,睜著朦朧惺忪的睡眼,打著哈欠無精打采的來到了文苑門口。今天的文苑格外冷清,隻有稀稀拉拉十幾個書生湊在一起圍成一團,有的愁眉苦臉大吐苦水,有的興高采烈大聲疾呼,不知在討論些什麽,火兒掃了一眼,也便認出了其中一些人,正是昨天一同考試的那群倒黴蛋。
文若言早已按捺不住,快走三兩步加入了看榜小團體,火兒眯著眼瞅了一眼淡定的文時用,微微晃了晃脖頸,問道:“怎地?時用兄不著急看榜嗎?”
文時用皺了皺眉,似乎還在為昨日將他落在文苑的事兒心懷芥蒂,甕聲甕氣道:“考核音律的人少,昨日考核罷,章渃鈞直接讓我入圍了。”
“哎呀,恭喜時用兄啊,恭喜恭喜!”陸遊背著手笑嘻嘻的恭賀道。
“可以呀時用兄,昨日怎地不說?也好讓大家幫你慶祝慶祝啊!”火兒同樣深感欣慰,隻是這小子也忒不厚道了,這麽重要的喜訊,非得今日才說,想來也是顧及我們的感受,唔……好心人呐!
文時用聽得二人的祝賀,撐起眼皮瞄了二人一眼,小聲嘟囔道:“昨日我就已經說過了,你們也已經恭喜過了……”
“啊?是嗎?我怎麽一點也想不起來啊!”陸遊一臉的黑人問號看向了火兒,火兒同樣處於懵逼中,攤了攤手無聲道:“我……也不知道啊……”
“哎呀呀!肯定是又習慣性的遺忘了他!”火兒心裏這樣想,但不能這樣說,她心思活絡,急轉話題道:“啊……我看陸師叔這般淡定,定是胸有成竹了。”
“哼……”文時用低哼了一句,存在感低這個問題他自己心裏有數,也沒有再糾纏下去,接著火兒的話題做了一個“好心人”。
“陸兄才高八鬥,不用看都知道,定是榜上有名。”
“嗬嗬……”陸遊並沒有謙虛,隻是風輕雲淡的輕笑一聲,沒有答話。文時用感慨道:“希望學院果真人才輩出啊!單單這泰然自若的風度,便不是我等能及,縱使不登榜,二位將來也必是人中龍鳳啊!”
“咳咳……”火兒輕咳兩聲,抬眼望向了四周不敢接這個話茬,難得的臊紅了臉。
“噗……”陸遊看著火兒尷尬的模樣,卻是沒能憋住笑。他知道火兒的身份,也明白這場考試的結果她根本就不在意,但讓這位古靈精怪的女中豪傑吃一次癟,卻是十分少見的。
就在三人聊天打屁的時候,文若言終於從看榜的人群中擠了出來,垂頭喪氣的走到三人麵前,火兒三人一看他這狀態,心裏也知道了他的考核結果,待其走近,文時用便急忙安慰道:“若言兄不必沮喪,有時候這也是命,回去揚州再努力,我相信以你的實力,來年必定高中!”
“對呀,這隻是文苑考核而已,若言兄完全沒必要掛懷在心的。”火兒也勸慰道。
陸遊隻是微笑著看著文若言,用眼神表示了自己對他的支持。
對於這個結果文若言其實早有預料,聽著三位好友對他的開導,終是好受了些。隻見他擺了擺手,臉上硬擠出一絲笑容,開口道:“無妨,不是甚要緊事,是文某才疏學淺,合當如此。”他說完這句話,卻又衝著陸遊拱手恭賀道:“不過還是恭喜陸兄、顏兄二位高中榜首,希望二位能在接下來的考試中一展風采拔得頭籌,也讓文某跟著沾沾光!”
“恭喜恭喜啊!”文時用緊跟著恭賀二人,陸遊微笑著擺了擺手,心裏卻是吃了老大一驚,聽火兒昨天話裏的意思,並沒有抄襲到我的那首詩,卻也能高中紅榜,我這位便宜師侄不簡單啊!竟然隱藏的這麽深!
陸遊謝過了二人的祝賀,回頭看了一眼火兒,卻發現她愣在原地,同樣處於懵逼中……
“什麽情況?這都能中?”火兒心裏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暗暗咒罵著白鷺書院的同時不住的哀歎著,想要盡快脫身的計劃又得往後延遲了啊!
若是文若言知道她這般想,不知道會不會把她頭按在地上狠揍……
……
而在另一邊白鷺文苑文清樓內,最後一天的主監考老師張川嘯與章渃鈞正恭敬的立在一張書桌前,書桌旁坐著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正在查驗著一張張試卷,而在老者身旁,立著一位眉目鋒利的少年郎,其身姿挺拔,如同一柄未出鞘的人形利劍。
老者翻看了半晌,三人也不敢打擾,不一會,老者翻出兩張考卷,抬眼看著張川嘯,問道:“這就是昨日榜首兩人的試卷?”
這一聲問出,如一柄利刃直穿三人心口,張川嘯急忙屏住心神,頷首道:“稟先師,正是蘇州南城希望學院二人。”
老者微微點了點頭,轉而仔細審閱起了考卷。
本來這種入圍賽的考卷是根本入不了先師級別的法眼的,但身為白鷺書院蘇州分院的副院長王敞,對出身於希望學院的陸遊、顏如玉二人自然就上了心,南城大BOSS嚴雲星的人,得了入圍賽前二名,雖然隻是四十三人中的前二,但也足以引起他的關注了。
王敞先看的是第一張考卷,乃是陸遊所寫,仔細審看了許久,他那花白的眉毛也緊緊的皺了起來,滄桑卻異常淩厲的臉上,似讚歎,似擔憂,但更多的是一絲隱隱的嫉妒。
“阿鸞,你來看看。”王敞看畢,將陸遊的試卷遞給了身旁的少年郎,那名為阿鸞的少年卻不知怎地,麵上隱隱有些許怒火,但還是隱忍了下來,恭敬的接過了試卷,仔細的閱讀了起來。
隻看其文字,剛勁有力,龍飛鳳舞氣勢磅礴,但看其內容,卻是別有一番滋味,全詩乃是:
《晨起》
晨起梳頭嬾,披衣立樓堂。
霧昏全隱樹,氣涼早成霜。
灘急回魚隊,天低襯雁行。
殘秋猶一月,已覺日微長。
“好詩!”盡管不待見希望學院,但阿鸞還是忍不住大叫一聲好,繼而評析道:“結合張老師的題目,此人道出了遲遲未報名的緣由,秋日白晝漸短,晨起時已忘了時辰;最主要的是他中間這兩句,樓外動靜景色,描寫恰到好處,似不忍舍棄美景,從而不覺日微長。”
“確是好詩啊!”張川嘯聽得阿鸞這般評價,似乎是認可了他的審卷眼光,臉上露出了些許興奮的神色。
阿鸞雖然叫他一聲張老師,但他自己可不敢妄自尊大,這位如鷹一般犀利的少年乃是白鷺書院十二弟子之一,王先師的得意弟子——裴飛鸞,地位可是要比身為三十六老師的他高了不少,乃是真正的書院高層,白鷺的未來!
是以,能得到他的一句肯定,也是一件十分值得高興的事。
但接下來王敞審視他的古怪表情,卻讓他興奮的心情瞬間跌落至穀底,因為他看到了王敞手上的試卷,正是那個鬧騰的書生——顏如玉的試卷。
“先師,這……這人雖是一首打油詩,但罵遍我書院眾位同僚,所以學生才不得不……”張川嘯急忙解釋,卻被王敞抬手打斷,王敞並沒有回應他,轉而將考卷遞給了裴飛鸞。
裴飛鸞接過了考卷,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張川嘯,但看他一副戰戰兢兢的神色,心中大感好奇,也不知這仇人嚴毒妖的弟子,能寫出什麽樣罵人的詩來。
隻看齊文字,矯揉造作登不得大雅之堂,但筆鋒娟秀似有靈氣,仿佛是一名女子冒充男子所寫,再看其內容,全詩如下:
《晨起》
晨起猶睡眼,若言緊催忙。
念及先師長,時用更慌張。
書舍省中介,劉遠妄稱狂。
院門懂傳媒,別家多淒涼。
心中氣方盛,不覺升初陽。
急趕白鷺苑,傳銷在身旁。
“可惡!”裴飛鸞隻看一眼,便將試卷狠狠的拍向了書桌,厲聲喝道:“欺人太甚!狗屁不通的狂言張老師為何要讓其入榜?”
張川嘯急忙解釋道:“我這不是想讓他在接下來的考核中丟人嘛……”
“你!”裴飛鸞還想說兩句,卻聽王敞打斷道:“阿鸞,川嘯說的也不無道理,接下來讓他自己丟了希望書院的人,豈不是比直接淘汰了他更讓嚴雲星麵上不好看?”
裴飛鸞聽得先師這般說,這才稍微冷靜了一些,嚴毒妖此人,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其父裴巨誠、其弟裴飛鐮正是死在此人手下,靜安書院更是全院慘遭其滅門,禍及池魚,裴飛鸞自然而然對希望學院的學生也心生憤恨。
對陸遊,那是對其才華的欽佩,文人之間不涉及其他因素的欣賞,但對於顏如玉,如此肆無忌憚的嘲諷謾罵,那就是實實在在的憤怒了。
“先師,接下來的比賽,飛鸞也要參加!”裴飛鸞雙拳緊握,鷹眸滿是熾烈的怒火。
王敞微微點了點頭,其渾濁卻又不失鋒利的雙眸充滿溺愛的看了裴飛鸞一眼,像是一隻蓄勢待發的護雛蒼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