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毒不過人心
聲明鋪天蓋地被轉發,齊楚琛也隨手挑了一個發到了他們幾個的小群裏。看到消息,最先坐不住的是李昂,直接衝到張潮辦公室問怎麽回事。
張潮順勢把幾個涉及的人員召集到了會議室,由齊楚琛做情況說明。
齊楚琛隱去了古瑤提供的信息,從其他幾個角度分析了此次事件。
散粉盒裏的作案工具能引起味覺退化不假,但是需長期服用,服用之初味覺是正常的。吳博彥舌頭靈敏度如此之高的一個人,怎麽可能品不出來自己喝的東西裏味道不對?一次兩次可以說是變質或者別的原因,多幾次怎麽可能不懷疑?
如果是他人投毒,必須是近身之人,隻可能是吳博彥妻子或者客服服務員。客服服務員雖是固定,但並非固定一個人,是固定幾個人輪值,那麽嫌疑最大的就是孫萌萌。
孫萌萌清楚知道吳博彥不喝酒,怎麽可能在自己喝的酒裏下藥,欲蓋彌彰太明顯。
那天去羅蒙羅蘭酒店搜集物證時候,早過了客房打掃時間,但是房間內一切未動,都留著給警方采集。如果說吳博彥太懂保留物證,那麽投毒的近身之人有很多種方式可以銷毀物證,物證並未銷毀,保留充分,隻能說明他人投毒可能根本不存在。
在牛奶瓶裏檢測出藥物成分,吳博彥卻整瓶喝光了,隻有兩個可能:第一、他在攝入的時候,味覺已經出問題了嚐不出來;第二、嚐出來了,做戲做全套,必須假裝沒嚐出來。如果是第一種可能,那麽這個問題並非由藥物引起,如果是第二個可能,用意更明顯了。
孫萌萌前腳被請進市局問詢,後腳新聞開始引爆,所有照片的拍攝清晰,仿佛一開始就知道警方的路徑,就等著警方上門拍素材一般。
孫萌萌被偷拍了幽會照片,說明她婚外存在不正當男女關係不假,並且吳博彥知曉了。
一切就是吳博彥在疾病引發味覺失調,不得不隱退調整身體的關口,想利用孫萌萌把此事變個性質。名正言順讓孫萌萌出局,自己以被害人身份安心休養一段時間,即規避了離婚分家產,又將隱退損失降到最小,複出的退路也已經鋪好,而警方在這個事件中扮演的就是有苦說不出的陪跑加龍套。
“你怎麽知道吳博彥一定能夠嚐出來那粉末的味道,如果他確實沒嚐出來,那後麵所有假設都不成立了。他確實是被人投毒了。”李昂問。
“對,後麵所有推斷的關鍵就是吳博彥究竟在味覺健康情況下能不能嚐出那藥味。你還記得我叫你給我的那包東西嗎?”齊楚琛說。
會議室裏幾個人眼睛都直了,李昂驚叫著:“你吃了??”
齊楚琛點點頭,“我問過你如果吃兩三天有沒有事,你說沒有,我就吃了,不僅我吃了我還喂人吃了……”
大家一聽喂人吃了,更震驚了。
“你喂誰吃了??你這算投毒吧??”幾個人幾乎是尖叫,張潮臉色發白望著齊楚琛。
這玩的有點太大了吧??
齊楚琛那天拿回去粉末後,用小稱分了三份0.5G,分別放在了茶壺裏,白水杯裏,石榴汁裏。
三種液體,味道不同,溫度也不同,試驗了粉末溶解確實快速徹底。在嚴暮應酬回來後,以不同的理由分別促使嚴暮喝下去。嚴暮雖然沒明確說什麽,但是齊楚琛從他的反應知道他喝出來異味了。因為沒想到齊楚琛會對自己“下毒”,所以權當是人狀態不佳,喝的東西不喜歡罷了。
“琛哥,你是真男人,牛逼!”高睿先驚叫了起來。
“你真狠啊,你男朋友做什麽的?你怎麽能確定,他喝的出?”李昂繼續問。
“他飲食清淡,很少吃刺激性食物。他做紅酒貿易,經常自己品酒,現在也做高端食材,水果進出口,品嚐是少不了的。雖然沒有吳博彥那麽精致,但是還是比較注重味蕾的保護。”
齊楚琛一說完大家明白了,一個對味道稍微挑剔講究點的人都能嚐出加料了的飲品味道不佳,吳博彥怎麽可能嚐不出。
“對了,還有個熱心群眾提供的線索,吳博彥作為評委出席的最近一次美食評選,收錢給人金獎。金獎獲得者本來水平不錯,決賽時候發揮失常,表現非常糟糕。幾個評委都嚐出來不對,隻有吳博彥試吃時候完全沒有異樣表情,大加讚賞,給了金獎。後來其他參賽者不平,對媒體曝了料,標題就是:美食品鑒元老究竟是收了黑錢演技過高還是味覺失調。”齊楚琛把張北強郵件裏的爆料最後給大家講了遍,林林總總湊在一起成了整個事情的全部,不足為外人道的全部。
晚上另一條新聞再次引爆全網熱點。發文者以剖析事件,還原真相的角度出發,貼出了這兩天爆出的吳博彥相關新聞,加上吳博彥的官方聲明,孫萌萌被人偷拍到的和男友見麵的照片,上一次美食評選被壓下去的新聞。全方位解析了吳博彥因病導致味覺失調,想讓出軌妻子背鍋刑事投毒,利用自己的人脈給警方施壓,浪費社會資源,糟蹋納稅人的錢這場自編自導的大戲。多虧鳳棲市警方不懼輿論,不畏壓力明察秋毫才沒有冤枉一個好人。
這條新聞一出,引爆全網,各方轉載,有的社交媒體APP幾近癱瘓。齊楚琛那張打碼照被一堆迷妹跪舔,說是層層馬賽克都遮不住帥氣的容顏。
嚴暮自然又看到了新聞,第一時間給齊楚琛轉過來,發了一句話:“他們隻能隔著馬賽克看你,我能扒光了看你,想想真□□。”
齊楚琛一陣惡寒,思前想後,當天晚上回去還是跟嚴暮主動坦白了前兩天下藥的事。
嚴暮聽了倒是沒有什麽大的反應,意思你也喝了,我就當給你做實驗了,支持你工作。齊楚琛直到晚上睡覺,才知道這事沒那麽容易過去,你既然都給我下藥了,我總得給你看看藥力如何吧。
第二天齊楚琛請假了,發給張潮的微信隻有一句話:下藥遭受報應,臥床不起請求病休一天。
下午嚴暮給齊楚琛打電話,晚上有應酬,叫他自己晚上吃點。
“你應酬完,我來接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來。”
“我來接你,你可以放心喝酒,現在年底代駕不好叫。別和我爭,你要不讓我接,我以後不準你出去應酬了。”
“行行行,都聽你的。”
有了齊楚琛這個堅強後盾,嚴暮之後的應酬,一場比一場喝的凶,有兩次是齊楚琛在嚴暮副總的帶領下,直接進包廂把人扛出來的。嚴暮的副總並不知道齊楚琛是警察,而且是質素優良的刑警,隻能感歎,年輕真好,身強力壯力氣大。
嚴暮的助理聽說後,有次午間跑去八卦嚴暮,你兩誰上誰下,給嚴暮鬧得個大紅臉,憋了半天不知道怎麽回答小姑娘。小姑娘倒也不指望聽到自己領導嘴裏的答案,而是自己下了個結論:你這樣的身體大抵是被壓的命~
然後在領導咆哮出“獎金減半”前跑出了辦公室。
這天晚上十一點過,齊楚琛在一家娛樂會所門口等嚴暮,嚴暮一臉疲憊走出來,
“你們這麽早散場?”
“沒,他們在上麵頂著,我不太舒服。”嚴暮說著又往下縮了點,手用勁摁著胃部。
齊楚琛一看嚴暮的臉色不對,眉頭擰著,果斷掏出電話打了出去,接電話的就是市局定點醫院那個總負責的醫生。
對方一看齊楚琛的號碼,接起來第一句話:“齊副支隊,這次你又傷哪了?”
一句話哽的齊楚琛差點忘記自己要說啥:“我家人喝酒喝多了,好像胃疼的凶。”
“你趕快送醫院來,我這邊給你安排。”
齊楚琛掛了電話,一腳油門躥了出去,他撥電話之初,嚴暮還想說沒事,結果等掛了電話,已經疼的說不出話。
到了醫院,醫生和護士已經推著病床等在了門口,齊楚琛把人抱上去,跟著跑進了急診。
進去半個多小時,醫生出來告訴齊楚琛,輕微胃出血,問題不大,已經處理了,輸了液開點藥回去繼續吃就行,但是一定不能再喝酒了。
淩晨四點過,輸液完畢,齊楚琛提著一袋子藥扶著嚴暮回到了家,先照顧嚴暮睡下,然後去廚房煲上粥。第二天早上要開會,沒辦法請假,齊楚琛確定嚴暮胃沒有繼續痛,把一天的藥都分好,擱在床頭,叮囑半天才去上班。
嚴暮恢複的比較快,在家歇了兩天又回去繼續工作,年底事情也很多,應酬繼續,隻是不再喝酒。
年底臨近,齊楚琛才知道原來警隊的事也能這麽多,各種匯報,各種會議。以前這些事都是張潮去,現在他好歹也是支隊長了,雖然帶個副,也要和張潮一起出席,一些發言,匯報,張潮都刻意讓他來,準備的東西就更多了。幸好,下班後沒有什麽交際應酬,齊楚琛可以按時回家,經常在家準備開會內容也要忙到十一二點,再加上要照顧嚴暮,在嚴暮應酬完後去接回家。兩個人經常睡下都是兩三點。第一次感覺到:年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