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命錢
陳嘉第二天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醒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秦濤。秦濤問他是哪裏人,在這裏有沒有朋友,家人在哪裏。他說是敏陽人,朋友?他想起了洛哲羽,搖了搖頭。家人也沒有父母都走了。秦濤說,那你跟我一起吧,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陳嘉點了點頭,這一起就是四年多。
“你是通過秦濤認識的盧仲彥嗎?”齊楚琛問。
陳嘉點點頭。
“你和盧仲彥什麽時候開始接觸的?”齊楚琛繼續問。
“前幾年有過,他想接觸我沒成功,被秦濤發現了,今年是我刻意找到他接觸的。”陳嘉臉上露出一點厭厭的表情。
“怎麽找的?說具體點。”齊楚琛又重重敲了敲桌子。
“穿女裝去他常去的酒吧出現,他看到了就知道是我。”
陳嘉跟秦濤在一起的幾年裏,秦濤不願意帶陳嘉過多的參與圈子裏的活動,陳嘉也無所謂本來性格就比較孤僻。
有一段時間,秦濤突然迷上了漂亮女孩的外形,但是他卻不想和那些女孩更進一步,於是就跑去買了女裝讓陳嘉穿。陳嘉身高1米69瘦瘦小小,穿上還真挺合適。然後秦濤就開始著迷,買了很多不同種類的女裝,都很貴,還搭配了鞋,包,又網購了假胸,假發,甚至請了形象師教陳嘉化妝,儀態,走路坐姿。時不時讓陳嘉扮成女孩帶著他出席不同場所,包括圈子裏的聚會。
陳嘉那會覺得穿女裝出去還挺方便,挺好玩,也樂意配合,這一點讓秦濤非常高興,對陳嘉也愈發更好了。有一次陳嘉陪著秦濤逛了商場,秦濤去地庫取車,叫穿著高跟鞋的陳嘉在外麵等他,陳嘉在等待過程中碰到了盧仲彥,盧仲彥不知道什麽時候發現了陳嘉的男性身份,直接走過來打招呼還叫陳嘉和他出去玩,陳嘉拒絕。盧仲彥告訴陳嘉,秦濤經常和他一起玩,不要害羞。秦濤出來看見盧仲彥在糾纏陳嘉很生氣就和盧仲彥吵了起來,盧仲彥罵秦濤小氣,說我都給你玩了,你把他給我玩下怎麽了。秦濤撂下一句,他隻能是我的,你別想。拉著陳嘉氣呼呼走了,從那後就不讓陳嘉和圈裏的人接觸了。
那個時候陳嘉知道了自己並不是秦濤的唯一,很痛苦,跑去酒吧喝酒,喝多了就給洛哲羽打電話,洛哲羽第二次把他從酒吧弄到酒店等他清醒後告訴他這是最後一次,我不會再管你,我們也不可能了。別讓我對你失望。
和秦濤分手前一年多,秦濤開始經常消失,有時候消失一周,有時候消失半個月,從來不說去哪了,陳嘉也不問。分手前,秦濤又消失了接近兩個月,回來後跟陳嘉提出分手,告訴陳嘉,住的這個房子可以過戶給陳嘉,陳嘉沒要。秦濤說你願意可以繼續住,我不會再來。並且告訴陳嘉,如果你以後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助,如果你還能找到我,我會幫你,錢什麽都不是問題。然後就消失在了陳嘉的生活中。
“秦濤後來再也沒有聯係過你?”齊楚琛問。
“後來過了兩個月,他給我專門開的的那張銀行卡上多了一百萬,我以為那是他對我愛情最後的證明,後來才知道這是我的買命錢。”陳嘉苦笑著,噙滿了淚水。
“買命錢?”齊楚琛直覺這是關鍵點,提高了音量。
“和秦濤分手後大概四個多月,我有一點時間總是拉肚子,低燒,人沒什麽精神,開始吃了些感冒藥,腸胃藥都不太好。那會我在網上,電視裏看的新聞,帖子也多了,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我就找人買了一整套假身份,拿著假身份去了海川省,去了那邊的疾控中心檢測,果然是HIV陽性。我隻跟過秦濤,所以隻能是他傳染給我的。”陳嘉的淚水再次滑過臉龐。
“所以,你認為秦濤的病是盧仲彥傳染給他的,所以想要報複盧仲彥?”齊楚琛問。
“是也不是,我那會確診後整個腦子都是懵的,沒想什麽報複不報複,我帶著醫生開的藥回到鳳棲,每天吃藥等死,藥物反應,身體經常性的問題交替折磨的我很痛苦,那段時間我不止一次想到了死。”陳嘉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
“後來我想到了洛哲羽,騙他我沒有地方住,我知道他肯定會讓我去他家,我隻想最後和他好好生活一段時間,能夠每天見到他,然後我就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等死,我沒有工作,吃的又是自費藥,秦濤給我的錢花不了多久。哪知道洛哲羽根本不願意見我,我一個人在他家生活了幾個月,後來我也想通了,我現在這樣跟他一起不是害他嗎?如果秦濤沒有生病可能也不會離開我,造成這一切的都是盧仲彥。”
“所以你想殺了他?”齊楚琛問,
“我也不想讓他再害人!他有病還到處亂來,傳染多少人。”陳嘉說。
“我們查過盧仲彥,孟涵東的醫療記錄,沒有HIV。”齊楚琛很疑惑,雖然到現在他心裏肯定盧仲彥有,但是為什麽查不到?
“你們也查過我的吧,沒有吧?”陳嘉冷笑一聲。“秦濤,盧仲彥他們那種有錢人,不會在國內就醫的,都是飛國外去見醫生,買藥或者住院治療,再不濟的會像我這樣搞套假身份跑的遠遠的去拿藥,自費藥身份方麵不會核查太嚴。要是在本地,定時去疾控中心拿藥,被人看見了,還怎麽出來玩??”齊楚琛包括身後單向透視玻璃隔開的那間屋子裏站著的所有人,背後冒出了細細密密的一身冷汗。
“說說你怎麽接觸盧仲彥的吧。”齊楚琛問。
“能給我隻煙嗎?”陳嘉問。
齊楚琛摸出煙盒遞給陳嘉一隻,又給他點上,然後自己也點了一隻。
陳嘉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
當他決定對盧仲彥動手後,搬離了洛哲羽的住處,回到了秦濤和他曾經住過的那處住所。
盧仲彥到處撩閑,四處加群,混論壇,陳嘉為了接近他也加了很多類似的群,論壇,很容易的和他在網上遇見了,通過在群裏,論壇裏看別人聊天,看他在群裏撩閑,知道了他常出沒的一些酒吧,以及圈子裏熱度比較高的酒吧,獲得了他的QQ號。然後天天穿著不同的女裝去酒吧扮偶遇,果然偶遇到了,盧仲彥不負所望第一眼就認出了他,像聞到腥氣的貓迅速貼了上來。
陳嘉加了盧仲彥微信後,就開始在微信上麵視頻撩撥。然後穿著女裝在其他酒吧去找類似盧仲彥的人,陳嘉篤定的認為,有和盧仲彥類似癖好的人都是有病的惡意傳播者。結果真的遇到了一個,不過那個人身強力壯,拉著陳嘉去了監控拍不到的地方,後麵發生了什麽可想而知。
陳嘉怕再次遇到那個人,後來換回男裝去尋找目標,遇到了孟涵東,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強吻了他。他落荒而逃,覺得這樣下去效果太低,必須先解決一個,於是開始專心計劃盧仲彥,他在各家訂房網看了幾天,網上查地理位置,最終確定了一間處在老城區改造範圍的舊樓房民宿,因為是待改造範圍,周圍很多都搬走了,別說攝像頭,連人影都看不到幾個。找了個陌生號連續定了幾天,提前進去準備。
為了確保盧仲彥來,他吊足盧仲彥胃口,提前拉黑盧仲彥微信,故意玩消失。當陳嘉再次穿著女裝去酒吧給盧仲彥下了死亡通知書的時候,盧仲彥欣喜若狂以為夙願終償,高高興興的按陳嘉的指示,要求,時間,獨自去到了那個要他命的地方。陳嘉那天穿著全包裹的女裝,把盧仲彥哄進浴缸,先喂他喝了一杯混了安眠藥的紅酒,在安眠藥效開始發作後紮了兩針獸用麻醉藥,然後緩緩放滿了整個浴缸的水,把盧仲彥推進了水裏。
“你給他體內,口腔裏注射消毒液,漂白水,在浴缸裏加消毒液,漂白水是想破壞你在他身上可能留下的DNA痕跡??”齊楚琛問。
陳嘉猛然抬起頭:“不,我沒想過這個。”
“那為什麽這麽做?”齊楚琛問。
“我就是嫌他髒。”
………………
“暫停休息下。”耳麥裏傳來張潮的聲音,齊楚琛才猛然反應過來之前行動時候偽裝成耳釘卡在耳朵上的耳麥一直沒摘。
審訊室門開,進來兩個警察把齊楚琛兩個人替換出去。齊楚琛離開前,又給陳嘉點了支煙,說了句:“我們一會繼續,我叫人拿杯水給你喝。”陳嘉感激的看了一樣齊楚琛。
齊楚琛走進審訊室旁邊辦公室,裏麵人頭攢動,居然比剛才還多了些。張潮看見齊楚琛進來問了句:“還行麽?一會換一個?”
齊楚琛擺擺手:“還是我吧,他撂的這麽痛快不容易,換個人萬一抵觸情緒上來了麻煩。”
“累麽?”張潮遞給齊楚琛一支煙。
“累倒是不累,就是心裏堵得慌,還有就是很後怕。”張潮點了點頭。
“後怕”二字應該是剛才聽完了前半截審訊的所有人心裏第一感覺。不是因為陳嘉殺人的後怕,而是外麵還有很多沒有辦法定罪的“犯罪者”潛伏在人群中,隨時以一種法律沒有包括的方式“禍害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