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失態
“市長，你這是不是也該給我侄子多加點工資啊？給你當秘書還要兼司機……”。
聽著何其勝的打趣，段昱隻是微微笑了笑，不過何其勝的話也說中了段昱的一樁心事，自己一直沒有定專車司機，之前都是讓市政府車隊的機動司機輪流給自己開車的，周洪濤極力推薦了幾個人，他也都是不置可否。專車司機也是自己的身邊人，不僅要人品好嘴巴嚴有眼色，還要絕對信得過，可不能隨便決定。
“是該找個專車司機了，老哥可有什麽人介紹？”段昱瞟了何其勝一眼，似笑非笑地道。
“這個，還真沒有！”何其勝連連擺手道。
其實，哪裏是沒有，而是不能！何其勝比起何歡來聰明、老到就在這一件件的小事上就表現出來了。秘書還有司機，那其實就是領導身邊的人，而且有時候那是比老婆都不差的親密人！何其勝想要讓自己的侄子將來當段昱的秘書，那麽對於段昱司機的人選，那是萬萬不能夠再度插手了。所謂人之有過，過之不及，也就是一種做人做事的本分和道理了。
“哈哈！老哥，今天我可就聽你安排了，準備帶我去哪啊這是？……”段昱聽了何其勝推辭的話，也不再多說什麽，轉移了話題。
“何歡，去新華區，複興街！”
新華區，是麗山市的四大區之一，原本是郊縣，後來劃入市區，因為成立的年頭最晚，雖然市裏投入不小，但人氣一直沒起來，發展情況也有些不近人意，說起來也是市內，可是真的和市中心區域比起來，差的那真的就不是一星半點了。
當段昱一行三人來到了複興街的時候，段昱這才發現，這裏居然是一條複古大街，不，應該說是一條殘留的古街，經過修繕規劃成為了一條適合旅遊觀光外加商業運作的步行街。
“市長，您看這條大街怎麽樣？”
站在街口，看著熙熙攘攘的人流在整條大街中來回的穿梭、遊蕩，時不時的還有人拿出手機和相機來自拍兩張，那種商業街和旅遊街的結合，真的是為這片位於二環之外的大街吸引了萬千的行人。
“不錯啊，這個發展思路好！”段昱這話絕對不是應景話，因為一路行來，哪怕是新華區最為接近市中心位置的幾條大街，怕是都沒有這裏的人來的多，來的密集。
人口，在某種程度上其實就代表著商業的繁榮，代表著一種政績，一種肯定！
“這裏，其實是韓書記在位的時候規劃的商業示範區之一，剛完成一半，韓書記就調走了，這裏成了半拉子工程，要不然絕對比現在還要繁華……”何其勝神情有些蕭索，不過稍轉即逝，“市長，我們一起進去走走吧？……”。
對於前任市委書記韓成功，段昱也不是很了解，雖然從這條街的規劃來看，韓成功也是幹了點實事的，但也不好亂表態，笑笑道：“也好，多走走多看看好啊，我之前可是沒有想到，麗山，還有這樣的一個地方……”。
段昱也想要看看，何其勝費盡心思帶著自己來到這裏，到底是為了什麽，他想讓自己看到什麽，想讓自己知道一些什麽。隱約的，段昱已然知道，這件事情可能對自己很重要。
有著何其勝的領路，一行三人在茫茫的人流中緩緩的穿梭著，享受著這一刻喧囂之中的繁華和古典，就像無數的現代人忽然的穿越在了一座古城一般，很有格調，也很有逛頭。
行行複行行，雖然三個人走的並不快，可是半個小時後，還是來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一家小學！
沒錯，何其勝帶著段昱來的居然是一家隱藏在繁華、古典商業街背後的小學，而且看起來，這家小學的規模還不小，足足有著四棟三層的小教學樓，隻是從學校門外向內看去，校園裏的建築、綠化和一些體育設施，都顯得有些陳舊和破敗了。
“市長，我們進去看看？”
“好啊，進去走走，也沾點青春氣息，讓我們顯得更加年輕一點。”說笑著，段昱率先邁開了步子。隻不過何其勝帶自己來這間學校，想讓自己看什麽呢？段昱沉吟著，和何其勝一起走進了校門。
學校的門衛，看到段昱三人，連理會都沒理會，直接就放三個人進了校園。進到校園裏的何其勝也沒有去其他地方，而是帶著段昱一直來到了學校的公布欄前。
已經被風吹雨打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的公布欄，此刻看起來有些老舊，不過比起一些校園的體育設施來，顯得還是很幹淨的，尤其是學校的一些有用的信息都很清楚的貼在了公布欄上。
“市長，你知道，一個學校最重要的是什麽嗎？”
這話問的！也就是段昱這個年輕的領導好脾氣，要是換做譚新和那樣脾性的領導來，怕是能將何其勝罵個狗血噴頭，喜歡在領導麵前打機鋒，這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應該是師資力量吧，硬件條件可以改善，但軟件卻不是能一下子提上來的……”段昱倒也不以為意，他已經習慣了何其勝這說話說半句的毛病，笑了笑答道。
何其勝對段昱豎了豎大拇指，段昱雖不分管教育，但這話卻說到了點子上，足見基層經驗豐富，忽的，他指了指公布欄上的A4紙，說道，“這上麵的數字有些寫錯了。這個學校的老師，應該是七十三個才對！……”
“嗯？！”段昱微微一愣，心思就開始翻滾了起來，何其勝的話若有所指，但他到底想表達什麽呢？他現在有點痛恨何其勝這說話說半句的習慣了，七十三是什麽意思？！考我呢？！
不過他很快又理解了何其勝的良苦用心，這官場之中，步步驚心，很多事情都是通過一些不起眼的細節表露出來的，如果沒有超人的洞察力，那就隻有被別人玩死的份！
段昱腦洞大開，全力地思索起來，七十三，這是一個很具體的數字，能夠說出七十三這麽準確的數字，說明何其勝對這間學校的情況是做了深入調查的，而何其勝之所以帶著自己來這裏，顯然也就是和這個數字有關。
段昱再度看了一眼公示欄，這是一張學校老師教師節福利發放公示表，上麵清楚地寫著四十六名教師的名字，整整少了二十七個人。難道說，是虛報？吃空餉？這也未免太大膽了吧？！一時間段昱還是沒能想明白，何其勝到底想要告訴自己一些什麽。
“嘿嘿，舟趙政自以為做得高明，卻不是天衣無縫呢，他怎麽都想不到這疏忽會出現在這不起眼的公告欄上吧！……”何其勝也不理會段昱一臉疑惑的表情，自顧自地嘀咕道。
聽著何其勝的嘀咕，段昱的眼神猛然的就是一亮。舟趙政？！麗山市委副書記，排位僅在伍國光和段昱之後，絕對是麗山官場舉足輕重的人物！對於這樣的重量級人物，段昱雖然剛上任，肯定也是要做一番了解的，從舟趙政的履曆上看，他是曾經的麗山市副市長，而且一個不進常委的副市長，但是在麗山市常委領導班子這次調整的時候，他居然一躍而上，成為了麗山三號人物，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僅從履曆自然是無法真正了解一個人的，不過這卻給段昱透露了一個信息，這個人不簡單！如今何其勝突然提到舟趙政，肯定不是無的放矢，再聯想起舟趙政任副市長時分管的好像正是文、教、衛，段昱就感覺隱隱抓住了些什麽！
“老哥，你的意思是說，舟趙政當初主管教育方麵，做得很不到位？……”段昱皺了皺眉頭道。
“何止是不到位，不作為！舟趙政簡直就是混賬！該抓！”何其勝也不知道觸碰到哪根神經，猛然間就臉色大變，連段昱在他身邊，都沒有在意，張口就罵。
“叔！叔！你沒事吧！”見到自家叔叔如此失態，連帶何歡都有些慌了，因為在他的印象裏，自己的叔叔一向都是很沉得住氣的一個人，即便是當初自己給人擼下來，都沒有發過這麽大的火。
段昱也微微有些驚愕，雖說人都有兩麵，但何其勝官場沉浮數十年，處變不驚，不動聲色，幾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一種常態，能讓他如此反常，肯定事出有因，所以他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靜靜地望著何其勝，等他把沒說完的話說完。
“呼！”何其勝到底是官場老人，長吸了一口氣，很快恢複了平靜，緩緩道：“市長，不好意思，我失態了，不過這舟趙政真不是什麽好鳥，典型的牆頭草兩邊倒，當初韓書記在位的時候，看他還能辦點事，對他頗為賞識，他也跟得很緊，本來韓書記還能再幹一屆的，後來伍國光來了，不知怎麽把他拉攏過去了，正是這家夥突然反水，背後捅了韓書記一刀，韓書記才被調走了，這家夥就是專靠出賣別人才升得這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