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誰審問誰？
“你對這些材料做何解釋？！”劉國紅將最近調查獲得段昱母親注冊香港國慧公司注資棉紡廠及段昱擁有數千萬資產的材料用力摔在審訊桌上，雙手撐在桌沿，用極具侵略性的目光死死盯住段昱。
但令劉國紅失望的是段昱並沒有如他預期的那樣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不慌不忙地拿起桌上的材料認真看了看，淡定地道：“嗯，這些材料基本屬實……”。
一種挫敗感油然而生，就像蓄力已久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劉國紅用力一拍桌子，厲聲喝問道：“你不過是一個副處級幹部，你的資產與你收入完全不符，這麽多錢是怎麽來的？是不是貪腐來的？……”。
段昱早有心理準備，不慌不忙地道：“我在幾年前買了幾張福利彩票，中了頭等獎，我把這些錢交給一家理財公司，由他們代為管理，收益還不錯，我中獎的記錄在福彩中心應該還可以查到，理財公司也有記錄，都是合法收入……”。
劉國紅意識到自己有些急於求成了，獲得段昱擁有巨額不明資產的證據後十分興奮，急著去向省紀委書記彭東林匯報，沒有深入調查段昱這些巨額資產的來源，想當然地認為這是段昱貪腐所得，如今倒是搞得自己被動了，仍有些不甘心地追問道：“那你為什麽不向組織報備？你說的那家理財公司叫什麽名字？……”。
段昱微微一笑道：“曲龍縣之前沒有實行政府幹部財產公示製度，所以我也沒有向組織報備，幫我理財的是麗都集團旗下的麗都證券公司，我和麗都集團的蔣總是朋友，他可以幫我作證……”。
劉國紅心裏就咯噔一下，他在省城都聽說過麗都集團蔣曄的名聲，如果有蔣曄幫段昱做證，那要想在段昱的巨額資產問題上文章就有難度了，隻得轉換攻擊方向道：“好，這些問題我們自然會繼續調查的，但是你為什麽用你母親的名字注冊公司向棉紡廠注資，難度你不知道政府幹部家屬是不能開經營性公司的嗎？你是不是想從棉紡廠資產重組中獲利？！……”。
劉國紅咄咄逼人的語氣也讓段昱有點火了，提高語調道：“我承認我母親注冊香港公司是違反了組織規定，但我從沒有想過要從棉紡廠的資產重組中獲利，當時的情況是棉紡廠剛剛成為APEC會議的服裝指定供應商，如果沒人注資，棉紡廠就將錯失最好的發展機遇，我是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才這樣做的……”。
這段時間段昱被雙規，雖然表麵上平靜，其實心裏也感到十分憋悶，這下子火氣全被劉國紅給逼出來了，激動道：“事實上你也知道我已經有這麽多錢了，足夠我和我的家人過上富足的生活，我有必要去貪腐嗎？我有必要去伸手拿那些不義之財嗎？你們放著那些真正的貪腐分子不去查，偏偏盯著我不放，到底是何居心？！……”。
麵對段昱憤怒的目光和氣憤的質問，劉國紅有些躲閃，旁邊一個陪同審訊的省紀委工作人員就有點惱羞成怒了，辦了這麽多年的案子還是頭一次見這麽囂張的人，再牛叉的高官進了紀委還不都得老老實實的，就用力一拍桌子怒斥道：“老實點！你要搞清自己的身份，你現在是被雙規，是我們審問你！不是你審問我們！……”。
段昱的火氣徹底爆發了，猛地站了起來，針鋒相對地回擊道：“不錯，我是被雙規了，但我問心無愧，我是不能審問你們，但你們會接受良心的審判！英子為了證明我和她之間清白，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可你們做了什麽？你們居然說她是畏罪自殺！……”。
見段昱提到英子，劉國紅一下子緊張起來，在這件事情上他和省紀委調查組都是存在過失的，連忙追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是誰向你通報的消息？！……”。
段昱自然不會傻到告訴他是江子強偷偷潛進來告訴自己外麵的情況，怒極反笑道：“人在做，天在看！沒有人能掩蓋真相！英子是不會白死的！……”。
對段昱的突擊審訊草草收場，劉國紅意識到這個案子很可能會成為自己履曆上的一個失敗案例，甚至是一個汙點，當然現在他肯定不會放棄，要繼續調查段昱今天所說的是不是真的。
開發大酒店的豪華包廂裏，楊開發、黃貴仁等人又聚在了一起，楊開發笑容滿麵地向黃貴仁舉起了酒杯，“黃局，我敬你，聽說你馬上要去省委黨校學習了，按照慣例，進省委黨校學習那是要被提拔的前兆啊，我祝你步步高升，升官發財……”。
黃貴仁誌得意滿地打著哈哈道：“托楊總吉言啊，升官可以，發財就免了，當官的發財了，紀委就要上門咯，隻要你楊總發財，我們跟著混幾頓酒喝就行了……”。
提到了紀委，眾人自然就想到段昱，馬小斌皺了皺眉頭道：“對了，段昱那小子被紀委帶走這麽久了，怎麽一直沒有正式移送司法機關走程序啊？不會出什麽幺蛾子吧？……”。
黃貴仁如今正是春風得意，陷害段昱讓他更受權治中器重，從鼻子裏噴出一口氣，大手一擺道：“不會，我在省紀委有關係，聽說調查組已經取得重大‘進展’，負責辦這起案子的劉國紅主任已經去省城匯報了，段昱這小子是別想翻身了！……”。
就在黃貴仁去省委黨校學習的同時，江子強帶著省政府督查室主任馬雲東一行也悄然來到了曲龍市，黃貴仁不在，他那些心腹手下的警惕性也放鬆了，各有各的算盤，所以江子強他們秘密調查遇到的阻力就小了很多，很快就掌握了黃貴仁一夥貪腐的實質性證據，並在第一時間向李文軍匯報了。
李文軍這段時間一直很低調，大部分時間都在辦公室辦公，拿到江子強等人收集到的證據，他就猛地站了起來，嘴角微微一翹，目光閃閃地道：“在辦公室坐久了，我也是時候出去走動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