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3章 中庸之道
一個多小時候，手術成功的小孩子丹尼爾就在病床上蘇醒過來，讓耐心等候的夫婦倆徹底放了心，孩子盡管非常虛弱，但明顯身上的那種妖豔的紅色已經消失不見，還覺得肚子有些餓了，想吃東西。
??這時候杜德利博士才想起腸胃三個器官，其實隻是將胃部和腸道進行了分離，陳群完成的所有腸道的手術重建，一個人完成了最複雜的部分，還是雙份，都比他做得快。再加上他開始的框架式分離，確保了孩子得到了最佳的術後恢複。
??或許，等下去陳群家裏做客，親口問問他的看法。
??做為前沿醫學的奠基人，杜德利博士當然清楚手術和術後恢複，可以說從某種程度來說，是不可調和的矛盾雙方。不動手術自然是恢複得最快，但如果進行手術，那恢複多少，究竟哪些地方要注意，哪些地方可以潦草一點，那就隻能憑借個人經驗了。
??但看了陳群做了那麽多的手術，尤其這次二次來訪，杜德利博士可是清楚地感覺到，和原來最先認識的陳群不同，追求完美手術的陳，在短短一年中就蛻變成為了追求最快速度，這絕對是一個九十度的大轉變。
??他可以明顯感覺到，陳群寧可放棄完美手術的機會，也要追求速度，那中間的道理就十分深刻了，他需要了解一下。
??“好了，王子殿下，小丹尼爾已經醒轉過來，我覺得我已經沒有必要留在這裏了。我需要去辦理一點學術上的事情，就先告辭了。”
??杜德利博士盡管這麽說，但依然留了一個自己帶過來的小組成員，一個年級最大的兒科專家，來照顧孩子，免得出現什麽意外。
??這其實也算是做作樣子，畢竟陳群沒有過來探望病人，就說明他十分放心。盡管也有將這個還人情的機會留給他自己的緣故，但光是從這小事上來看，就知道這個東方的年輕人究竟對自己究竟是有多麽自信！
??大博士等走出病房，找護士問了一下，立刻知道本來應該在醫院的陳，卻早早下班了，可以說完全就將這麽重要的患者留給他了，一絲一毫都不過問。
??就算他不擅長交際，但有底氣做到真的不聞不問，還是非常非常少見。
??十多分鍾後，杜德利博士就從天橋來到了陳群的家裏，見單獨的複合式公寓樓房很大，擺設簡潔大氣，非常有品位。這時候夫婦倆正帶著一群小孩子在院子裏玩耍，帶頭的小女孩正是全世界都非常有名的小歌唱家，也是陳群整容手術的最高傑作。
??如果是平時，他說不定上去請那位天籟小天使簽名合影，送上兩句真誠的祝福，但這時候心頭有事，就不客套了，上去稍微寒暄兩句，禮見完畢，就開門見山地單刀直入。
??“陳，孩子這時候已經醒過來了，恢複得不錯。我才有時間追問你一下，剛才你在手術中竭盡全力的爭取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甚至放棄你完美主義的強迫症要求，都要將時間壓縮到極致，這究竟是什麽？你已經不是在一個手術上表現出了，而是很多個手術都是同一個做法。”
??陳群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們去那邊討論吧，免得影響這幾個孩子玩耍。至於原因麽，我想博士先生是知道的。”
??杜德利博士選擇了在對麵不遠的長廊下坐下，看著院子裏的小池塘，緩緩問出了一個問題。
??“你是說所謂的生命分割線，我在多年前已經放棄了這個觀點，為什麽你認為這是正確的呢？”
??陳群當然清楚杜德利博士口中的所謂生命分割線，其實就是他提出的理論，認為生命的所有數據都可以量化，達到某個比分數值，那就意味著手術的失敗，就算是手術再成功，都會失敗，導致患者死亡。
??“因為器官都有衰竭時間限製，超過一定時間段，那就無法救回來。所以手術也是如此，我認為器官的衰竭是呈某種函數曲線的，開始衰竭得比較緩慢，線條也是平直的，但超過臨界點，就立刻出現斷崖式下跌。所以我才通過幾百個手術，追求最快完成手術，而不追求手術的完美無瑕。”
??說到這裏，陳群直接將破係統給出的數值拿出來，加以說明。
??“我們如果用數字表示，那可以將手術的完成度設置成百分之百，如果做到，那就是一個完美無缺的手術。但我們通常受到時間的限製，在手術中我們不得不做出取舍，所以究竟取舍多少最合適，就變成了我一直在嚐試尋找的一個數值。”
??杜德利看著陳群，直指核心，提出疑問。
??“陳，你如果將手術量化，你的標準是什麽？總不可能自己給自己打分偏多一點偏少一點吧。”
??陳群才不會告訴這家夥，這個標準他現在都不夠清楚，畢竟他多次從破係統那邊的數據進行印證，都沒有找到破係統給出的具體數據，究竟是出自什麽標準和算法。
??“開始我就是憑個人感覺，後來我給自己找到了一個簡單的方案，就是使用標準的手法來完成手術，將主體手術沒有任何失誤的完成，定義為完成度百分之百。當然，我們不能說手術做到百分之六十，就隻完成一半多的工作，剩下的不做了。而是從完成後的手術，來進行扣分。”
??杜德利博士對陳群這種簡單的理論非常感興趣，覺得某一個未曾設想過的道路，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當下也將雙手環抱在胸前，順便做出了一個請繼續的手勢。
??“如果我追求完美，將手術做得十分漂亮，那是滿分，但由於時間限製，我必須放棄完美主義，例如在縫合三針的地方，隻縫合兩針，剛好夠用，甚至有一點餘地可以確保不會破裂。而三針就幾乎不會破裂，這時候就將縫合兩針，當成完成度隻有百分之八十五，當然，這是簡單的說明一下，其實整體過程就是憑借感覺扣分。”
??杜德利博士當然理解他的意思，給出了自己的理解。
??“意思就是你使用外科急救手術的標準，來代替你精雕細琢的標準，認為你精心完成的手術算一百分，那急救時毛毛躁躁的框架式救援，就隻有七八十分，湊合就行？我有些明白了，你是具備兩種風格，還是彼此矛盾的風格，所以你能彼此對照，給出一個大概的分數。這中分類方式簡單而直接，我原來想得太複雜，反無法確定變量！”
??“是的，手術就如同雕刻一樣，我們根據時間來判斷，盡可能追求時間縮短。假設你認為一個手術再十小時內完成。但其實能將時間提升到五小時，其實效果不是那麽明顯，但達到某個閾值，例如四小時，那患者的恢複就大幅度的提升。所以我也不追求最佳恢複或者最佳手術，隻追求中間的一種平衡，用一種中庸之道來做手術，才是我這一年多的最佳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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