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幽冥不空，誓不成道！（四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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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指版滴血重生？
薩五陵看著這一幕，心頭猛然一跳，想起了之前‘手爺’說的滴血重生。
這一幕何其之相似？
但哪怕真個看到了，他心中還是有些不可思議，這是種什麽樣的力量？
白七爺！
燕霞客眼眶之中的鬼火瘋狂跳動，心中震蕩不已。
這可是白七爺。
相對於如今絕大多數人來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存在啊！
相傳這位白七爺，在上古時期是幽冥府君座下最為凶戾之人，殺性無比之大，縱然無數年過去，有關於他的傳說還是不知多少。
呼呼
慘白色的火焰滾滾而來，伴隨著那斷指所化之人旋轉。
閃爍間，一披白衣，帶白帽，膚色更比衣衫還要白的青年施施然踏出火焰，落於山巔之上。
通體皆白，連長長垂落肩頭的發絲也無有絲毫黑色。
全身上下唯一帶著黑色的，就是那一雙好似內蘊星辰大海的瞳孔。
呼呼
颶風呼嘯於天，被氤氳沸騰的慘白火焰隔絕在外，無法倒灌進來。
“人間的氣息……”
謝七長身而立，一身千多年前的樸素古裝沒有絲毫擺動，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向秦無衣，視線定格在他消失的雙腳之上。
他輕輕一歎：
“小九，這麽多年來你一人留在人間，真是難為你了……”
“七哥.……”
聽著來人呼喊，秦無衣身子顫抖起來，心情也激動起來：“一千六百年了，七哥，終於又見到你了。”
幽冥被隔絕至今已經一千多年了，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不能算是短暫了。
“可惜你八哥不能來了……”
謝七麵上帶了幾分蕭索。
“八哥他……”
秦無衣心頭一顫。
千多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並不知曉，隻知曉那一日之後，府君，二哥等人全都不知所蹤，七哥托著疲憊的身軀前來告誡了自己一句。
隨即再也聯係不上，直至如今。
內中的隱情，想必比他所想的更為恐怖。
“暫時死不了。”
謝七搖搖頭，沒有多言其他，目光一移：
“安小友，時間緊迫，出來一敘吧。”
老師？
薩五陵剛剛起身，聽到這一句，微微一愣。
轉首看去，就見一襲白色道袍的安奇生緩緩踏步自虛空之中走出。
“謝七爺，又見麵了。”
安奇生微微拱手：“所托倒也不負。”
他細細的打量著謝七，相比於曾經借體而來，此時雖然也非是本體，但卻已然是截然不同了。
此時的謝七，平和的外表之下，蘊含著難以想象的凶戾之氣，讓他都微微有些動容。
“安小友有心了。”
謝七微微頷首，麵容有些緩和。
看著謝七的表情變化，秦無衣心中微微一驚。
他這位七哥與人交談雖然從不仗勢欺人，但其為人桀驁，內心之中除卻幾個兄弟之外誰人也看不起，但此時，他卻能感受到，他這位七哥，對這位安道長，是真正的正眼相看。
“此番多謝安真人出手。”
秦無衣拱手施禮。
“老城隍不必客氣。”
安奇生不受這一禮，搖頭道：”此番出手，一因謝七爺的囑托，二也因我自己想要出手。”
“謝來謝去太過無趣。”
秦無衣還想說什麽，謝七一擺手：
“我的時間不多，你們暫且不要開口了……”
轟隆隆
星空深處的一道道巨響隨之傳蕩而來，聞之便心神震蕩，宛如天崩，好似星爆。
幾人心中一稟，心知的確時間不多了。
隨著謝七現身的越久，天外傳來的威懾也越來越大，那所謂的‘天罰’隻會越發的凶戾。
若如他所言，天罰九重，此時才二重而已。
但拖得久了，隻怕他也無法抵擋，否則他也不必困守幽冥千多年了。
“你已經被盯上了。”
謝七平靜開口，眸光仍是落在安奇生身上；
“眾生如蟻，元神也不過稍微大一號，但大一號，也已然是脫穎而出，你與此界的格格不入，不會瞞得過祂太久.……”
祂是誰？
薩五陵與燕霞客麵麵相覷。
秦無衣卻隱隱猜出了什麽，隻是這個可能太過可怕，可怕到哪怕此時的他都不敢深想。
安奇生負手而立，遠眺星空深處，隱隱可見那哭喪棒淹沒在滾滾雷雲之中，幽幽道：
“我知道……”
就在西山萬法壇中一戰他全力施展，擊殺天意道人之後，他隱隱已經有所察覺了。
天無處不在，無處不達，除非他願意一生隱居深山之中，否則被發現是遲早的事情。
這一點，他早在下山之時就已經想的很清楚了。
“遙隔穹天，祂的注意被幽冥所牽扯，若不肆無忌憚的出手，就暫時應當無礙。”
見安奇生麵色不變，謝七有些讚許，又帶著告誡：
“百年裏，不要再度出手，我，需要祂暫時沉寂……”
他此來，一為見秦無衣。
二來，則是為了告誡安奇生。
天罰，不是任何人都能引動了，此時天下之間，除卻幽冥之外，也唯有這安奇生可能引出天罰了。
“幽冥府君祭？”
安奇生眸光微微一凝，心中泛起念頭。
天下無人知曉幽冥府君祭何時開始，但他卻能猜出，若沒有發生改變的話，九十多年後，就是謝七舉行幽冥府君祭之時。
也是謝七屠戮天下之時！
念頭轉動間，安奇生沒有開口，迎著謝七探究的目光，微微點頭：
“好。”
天意教的土崩瓦解，大青或將迎來劇變，卻也沒有他出手的必要了。
天下城隍曾經能壓服妖鬼邪魅，如今化作山神土地，自然也沒有問題。
正好，他也是時候沉澱一二了。
自來此界，他收獲極大，此時精神海之中，尚且有超過百五之數，最低神通真人的精神烙印。
他此時雖然已經能初步洞徹，但要徹底消化，自然也需要一些時間。
“如此，甚好。”
謝七收回眸光，轉而看向秦無衣：
“小九，你不該修二哥之法的.……”
他神情微微有些黯然。
秦無衣，命不久矣，這一日，他早已知曉，卻還是有些傷感。
當年的故人，此時已經隻剩秦無衣一個人了。
此時秦無衣也要死了，他心中如何能沒有觸動？
可秦無衣早已是鬼，頻臨末路，乃是其道之差，他也是無能為力的。
除非秦無衣能修成其道，一舉跨入他們這個層次，否則，其天壽已至，再難延續。
但想要踏入他們這個層次，又談何容易？
府君橫空出世之前，十萬年，也隻有那十頭天生的大妖鬼才達到這個程度，這，是比羽化更為艱難的道路。
駐世不死，又豈是容易之事？
“道成無悔，便是死在這條路上，我也無悔.……”
秦無衣目視謝七，悵然歎道：
“今日得見七哥，我心中已經無憾了，也是時候嚐試一二了……”
說罷，他也看向安奇生。
又是長長一拜：
“安真人，這一拜，謝你為諸城隍謀得後路，可惜秦無衣腐朽之身，無有什麽能謝你了.……”
呼
隨著秦無衣一拜，一方純黃帶著紫色的印璽自其眉心飄忽而出，落在安奇生麵前。
啪嗒
安奇生接過這一枚印璽，眸光深處陡然間閃過一縷淡紫色。
秦無衣其鬼修出身，其單純的精神修為更勝尋常元神真人一籌，在不交手的情況之下，他是無法被動搜集其精神烙印的。
但此時，秦無衣的精神烙印，已然開始搜集起來。
“這是……”
安奇生捏著這枚印璽，心中一動。
“這一枚是都城隍印璽，沒有號令天下城隍之能，卻代表了我秦無衣，或許，會有些許幫助.……”
秦無衣緩緩起身，輕聲道：
“做了千多年的都城隍，天下到底該有幾人賣我嘎麵子。”
“此禮，重了。”
安奇生微微有些動容。
秦無衣足足做了近兩千年的都城隍，其於諸多城隍心中的分量自然不必多說，有這一枚印璽，對於他收攏天下城隍自然有著莫大作用。
這印璽其實隻是兩個字，那就是‘信任’。
但這兩個字，卻是秦無衣一千多年才鑄就而出的，珍貴程度自然不言而喻。
“隻盼真人不要辜負天下城隍.……他們之中，也有不少可憐人。”
秦無衣目光之中帶著一絲感歎：
“若有作惡之輩，真人也自殺之，滅之，斬之，殺之。”
安奇生捏著印璽，拱手道：
“必然不負重托。”
他原本對於收攏天下城隍的想法也隻是無可無不可，他們願意也就算了，不願意也隨其自生自滅。
但拿著
“時間不多了……”
聽得星空深處越發宏大的轟鳴之聲，謝七麵色一肅，雙手探出，按在秦無衣肩上：
“七哥助你一臂之力，成或不成，還要看你的造化……”
轟！
話音未落，謝七周身迸發出道道慘白神光，法力如同開閘之洪水一般，不容秦無衣拒絕，已經洶湧奔騰著灌入他的體內。
秦無衣身形一震，周身也自光芒大放，厚重如大地一般的光芒一下充斥此方天地。
而同時，謝七的身軀在光芒之中緩緩消散開來。
呼
安奇生一手提起薩五陵，一手拉住燕霞客，身子一動，已經後退數裏，落在一處荒山之上。
“七哥.……”
秦無衣跌迦而坐，雙手放在空蕩蕩的袖口之上，看著光芒之中漸漸散去的謝七，輕歎一聲道：
“你有一點看錯了，我修的是二哥之法，成的，卻是我自身之道啊！”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但他知曉謝七一定聽得到。
也一定看得到！
話音兀自飄蕩之間，秦無衣緩緩閉目。
嗡！
隨其閉目，他周身迸發而出的神光陡然盛了十倍，百倍都不止，一下爆發，宛如要充塞天地！
一時間，天地之間一片土黃色，再不見其他外色。
轟隆隆！
神光如潮拍擊四方，浩浩蕩蕩奔騰來去。
秦無衣閉目而坐，整個人似乎融化在神光之中，但在那重重神光勾勒之間，又似是組成了一尊浩大無邊的神影。
“老城隍.……”
荒山之上，燕霞客心中大慟。
隱隱間，他似乎明白了什麽。
“老師，老城隍他這是……”
薩五陵麵露不忍，似乎也明白了什麽。
“成道與道隕，隻在一線之間，希望秦道友能成吧……”
安奇生長長歎了一口氣。
皇天界的修行，共有九步，養氣以受籙，溫養化本命，入道再成真，渡劫化元神，羽化登仙界，又稱之為九重天。
然而，這也不過是前人總結的道路罷了，而不是真理。
一方宇宙所能承載的，何止是元神？
是以，理論上來說，皇天界的修行道，僅有八重天，那羽化之境，不過對於通往‘仙界’之人的稱呼罷了。
不是天地無法承載元神之上，而是元神的壽命，不足以讓他們繼續攀登罷了。
是以，才會追求羽化，因為相傳‘仙界’才有真正的長生，乃至於永生！
但很顯然，元神之上，並非無路可走。
一方天地的體量，必然能承載更高的境界，比如皇天十戾，其名為元神境界，實則遠遠不是元神乃至於羽化真人可以抗衡的。
再比如幽冥府君。
豈能於虛空之中再開異度空間，幽冥攀附於天地之中，其境界，又哪裏還是元神？
安奇生眸光幽幽，得那一枚印璽之效，秦無衣的精神烙印已然初步形成。
自其中，他得到了一些隱秘。
元神四重。
法相，純一，天命，至人。
這，是幽冥府君對於元神的闡述，以其相對，那天意真人，如意僧，是法相之境，而那位謝七爺，皇天十戾，應當是天命之境。
而此時，秦無衣要做的，就是化生純一。
成則活，不成則死，沒有任何人能夠插手。
轟隆隆！
星海深處，哭喪棒縱橫來去，抽碎大片大片的雷雲，生生將那被其割裂的天地封鎖在外。
遠處，秦無衣巨大的神影法相立於天地之間，周身流溢的神光奔騰八方而去。
“魁星之道，吞天下凶戾妖鬼為己用，我修魁星之法，吞天下凶戾妖鬼，卻不用之……”
秦無衣雙臂大張，仰首看天，長嘯於空：
“府君曾言，幽冥不空，誓不成道，我亦然也！”
轟！
神音浩蕩震於穹天，秦無衣一聲長嘯後，其口中驟然響起無數道鬼哭哀嚎之音，隨之，無窮無盡的惡鬼自其神光之中掙紮怒吼。
那，赫然是近兩千年來，天下城隍所降，他所吞之妖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