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回家的夜晚
當初，曾羽繁找了一眾人跑到家裏，幹淨利落地收拾了曾震東安排的保鏢，把自己順利劫走。曾震東回到家裏，氣得五髒俱裂，一股血氣衝昏上了頭，在客廳的沙發上就沒起來。
120第一時間載走了心髒病發作的曾震東。整個曾府的空氣都讓人窒息。
經過搶救，曾震東終於算是撿回了一條老命。一係列的檢查，結果顯示，曾震東不僅有嚴重的心髒病，頭部由於常年腦供血不足，已經有輕微的腦改變，也就是人們所熟知的——老年癡呆症。他才不到60歲，一般發病的群體都是70、80歲的老者。如果症狀明顯的時候，他將對周圍的一切越來越陌生，記憶會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而且，即便是藥物治療，也不能明顯改善症狀。
曾震東總覺得，自己還不老，天下，他打下了成功的一片，可是，企業做得越大，風險越高，尤其是曾震東凡事喜歡親力親為，操心勞力慣了，所以，每一天的精神都是高度緊張的。
封鎖了一切消息，囑咐家裏、公司的所有了解曾震東情況的人，不許透露一絲消息出去，否則，不僅僅是開除那麽簡單。
由於曾震東有專門的貴賓醫療通道，他在S市的知名私立醫院有特護病房，所以，他住院的事情，媒體也暫時沒有發現。
何美琪是知道的，她隻知道曾震東心髒病發作進了醫院。她特意找了人暗中監視曾家的一舉一動，曾震東的發病，都被傳到她的耳中。 何美琪沒有辦法去醫院探望，但是，她有義務在合適的時機，把這個消息轉告給相關的人，讓她間接告訴曾羽繁。
曾羽繁一定會回來的，12月初的訂婚禮被迫因為男方逃離而取消。媒體不知道打過多少電話，堵截過多少次，傷了的不隻是心，還有何家的自尊。
所以，無論如何，何美琪都要找回曾羽繁，讓他給自己一個交代。終究，這個交代，曾羽繁還是給了，而且算是給得很徹底。
…………
曾震東經過這大半年慢慢調理，身體似乎更清朗了一些。常年的疲憊，這幾個月的緩慢調子，變得尤為珍貴。他的心，似乎淡薄了很多。叱吒風雲、 呼風喚雨、運籌帷幄……這些，都變得虛幻和沒有意義。有什麽比清醒得、超然得活在世間更灑脫、更真實嗎？
人行走於世間，終究有一死。死的時候任何東西都帶不走，一直受其所累的名和利，都忽然變得雲淡風輕不再重要。
曾震東修養的這段時間，似乎完成了所有的領悟。可是，一個心結，他依然放不下、解不開。自己的兒子，可以為了一個女人不顧一切，什麽都撇開，離開家，摘下頭上閃閃發亮的光環，卸掉金色的盔甲，遁入紛紜的凡塵，一去不回。任憑他怎麽苦心尋找，曾羽繁就是避著不肯回家。兒子，難道白養了？自己生病，兒子沒在床邊守護一天，走了那麽久，也不回家看一眼！一直霸道成習慣的曾震東一時還接受不了兒子的叛離。可是，長長的離別背後，除了怨恨，更多的卻是牽掛和想念。
這個深夜，曾羽繁的回歸，是曾震東這大半年以來得到的最意外的禮物。
曾震東抬起手扇過去的一巴掌，把這大半年的積怨都打散了。他沒有再說出讓兒子“滾蛋”的話，因為不忍，不忍心倔強的曾羽繁一走又不知何時回家。一次這樣的被迫離別就夠了，曾震東覺得自己老了，也許，很快他就不得不退居二線，如果曾羽繁不回公司接替他的工作，還有誰呢？
……
曾羽繁被媽媽拉著回到了自己的三樓的房間，房間整潔如初，一絲灰塵都沒有。曾羽繁被媽媽按在床邊坐下，李淑清隨手從衣櫃裏拿出一套幹淨的睡衣，微笑望著兒子，
“快點去洗澡，洗完澡點睡……"李淑清看著兒子走進了浴室，淋浴的水聲響起的時候才轉身開門離開。
作為母親，她想問曾羽繁的話太多，時間已經臨近午夜，抱著兒子徹夜長談的想法，李淑清是有過的，但是，那也是10幾年前的事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兒子忽然長大了，有了自己的私密空間，把媽媽歸結為女性，拒之門外很久了。
大半年的時間，李淑清知道兒子是平安的，從他每隔一段時間寄回來的親筆明信片，沒有提過一次思念父母卻也隱隱惴惴不安的隻言片語，讓李淑清的心總是狠狠地疼痛。之前總是在眼前晃來晃去的時候，不覺得兒子在身邊有什麽感覺，尤其是女兒出國嫁人之後，曾羽繁不在家的日子，家裏就越發冷清，冷清得覺得沒有人氣。曾羽繁出走的這段時間，李淑清甚至覺得自己又蒼老了好多，就在即將忍受不了的時候，卻意外尋到了離家很久歸來、守在門外的曾羽繁，這個夜晚，對於三個人都有著不同的意義。李淑清覺得安心了，曾震東踏實了，曾羽繁久久的負罪感得到了些許緩解.……
李淑清不需要問太多，隻要兒子平安回來，比什麽都重要，而且，她暗暗決定，今後，不管兒子有什麽想法，她都會全力以赴支持.……
洗過了澡，曾羽繁穿著自己舒適的睡衣，安靜得靠在床頭，午夜，一切都沉寂下來。一直懸著的心，這一刻這麽安寧。
翻了個身，曾羽繁抱住自己軟軟的被子，久違的味道，竟然讓他的心有一絲酸酸的感覺。我回來了.……
手機這個時候“滴滴”兩聲，曾羽繁伸手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竟然是伊小貝傳來的短信：
羽繁，你回家了？是否已經睡了？我擔心你.……
曾羽繁看過短信，微微一笑，很難得，伊小貝很少能主動關心他的死活，尤其是分手之後……
這麽晚了，她還沒睡，一定是忐忑著惦念自己是否會露宿街頭，即便是回了家，是否又會被爸爸為難.……以至於失眠了嗎？心中竊喜的曾羽繁趕緊在手機上打下幾個字：小貝，不用擔心，我已經到家，雖然挨了打，但是，還不算疼……
曾羽繁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剛剛流血的地方，已經結了痂，真的其實已經不疼。
手機很快又傳來“滴滴"聲，
“羽繁，給你打電話，方便嗎？”
曾羽繁已經明顯感覺到伊小貝的擔心了，隨即撥通了伊小貝的電話，
電話隻響了一聲就被接起，
“喂，羽繁？你怎麽樣？”電話一端傳來了聲音忐忑的伊小貝的問話。
“小貝，別擔心，我很好，隻是……"
"羽繁，隻是什麽？快告訴我啊！”伊小貝的心已經懸起，不知道電話那端的羽繁到底發生了什麽。
“小貝，我到家有一會兒了，我真的很好，別擔心。隻是，想你……"電話那端忽然安靜了。
曾羽繁說完了想念，伊小貝卻沒了聲音，隻留下淺淺的呼吸，兩個人都沉默著，通過無線傳遞這並不遙遠的思念，他們才剛剛分開而已。
伊小貝知道，曾羽繁此刻一定無恙，不然不會有這樣的心境訴說思念。
此時，伊小貝也躺在床上，臥室內的溫度適宜，沒有一點燥熱，聽到了曾羽繁安然的聲音，她的心複又踏實，握著電話的手也溫熱了起來。
曾羽繁忽然想起什麽似的，
“喂，小貝，明天我去找你，你的事情，不用擔心了。"伊小貝被說的莫名其妙，分開短短的幾個小時，曾羽繁難道就解決了她的難題？那他都做了什麽？
伊小貝追問道：“羽繁，你說什麽？你是說賠金的問題嗎？怎麽回事？”
”小貝，就是告訴你，不擔心了，明天我去找你，今天太晚了.……要不然.……我現在去找你？”曾羽繁在電話這邊，已經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隻是，伊小貝看不到，不過，她卻能感受得到曾羽繁曖昧的語氣。
“好了好了，你早點睡，晚安。”伊小貝等曾羽繁也道了聲“晚安”之後，就掛了電話。
兩個安心的人，這一夜都睡得格外好。
曾羽繁睜開眼睛的時候，看了床頭櫃的上的腕表，時針已經指向了9:30多，這一覺睡得這樣香。媽媽本來是應該上班的，可是因為兒子的歸來，李淑清請了一天假，專門在家陪兒子。早上不知往兒子房門前跑了多少趟，門內都一點動靜沒有。曾羽繁在房間洗漱完畢，都已經十點了。
往樓下走的時候，李淑清就等在二樓的梯道口，似乎已經有段時間，的樣子。看著兒子清清爽爽得從樓上下來，一臉的疲憊都已經被安然的睡眠修複得蕩然無存，李淑清欣慰得笑了。
曾羽繁看到媽媽露出慈愛的笑容，也有心地笑了。李淑清連忙挽住曾羽繁的胳膊，
“羽繁，想吃什麽，媽媽給你準備了你愛吃的東西，熱了好幾次了……"說著說著，李淑清竟然流出了眼淚。
曾羽繁可能睡得真的挺好，氣色恢複不錯，可是，李淑清這一夜卻輾轉未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