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漢奸可惡,策動蒙古(第4更)
大同城街道上擠滿了逃難的百姓,城外的烽火讓這裏更加混亂,巡撫衙門的衙役敲著鑼環城行走。
“鐺!”衙役敲了一聲鑼,叫喊道:“東虜犯境,大家當生死同心共守大同,十八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青壯往衙門口集合。”
巡撫葉桂正在組織壯丁,想關鍵時刻能助守軍一臂之力,商盟護衛及郭臻留在城內的親兵統一聽從楊巍調遣,隨時準備協助守城。
城外的大火燃燒了兩天,杜爾滾在焦急中等來了想見的人,往南巡邏的斥候帶來了一個大明人入營。
那大明人衣衫破舊,露出的半邊胸膛凍得通紅,腳下是一雙草鞋,頭上戴著一頂鬥笠,看上去極像一個逃難的百姓,進了清軍大營一點也不慌張。
那大明人見到杜爾滾後,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柄匕首割開大腿內側褲子上的補丁,從夾層中取出一片薄如蟬翼的布片,其上有米粒大小的黑字:“王爺,這是家主命小人送過來的!”
親兵呈上布片,杜爾滾拿著細看,他自幼在黃台基的督促下學習漢字,讀寫都沒有困難。
一看之下,杜爾滾大喜過望,將布片揚在手中,問道:“你家家主是誰?”
滿清在漠南和大明的關係一直被嶽拓掌控,杜爾滾並不了解其中詳情。
那人垂著腦袋沒有回答杜爾滾的話,低聲說道:“我來的路上見大同鎮參將郭臻的騎兵到達朔州,聽說要前往偏關。”
杜爾滾沒有繼續追問,將布條小心折疊放好,冷笑一聲,咬牙自言自語:“他想逃!”
“這小人就不清楚了!”
“你退下吧!”
那大明人得令,眼神恢複畏縮狀態,神情舉止就像一個樸實的莊稼漢,若他不有意顯露,很少有人能看出他的真實身份。
杜爾滾暗自佩服晉商能派出這樣的信使,晉商當中並非沒有能人,隻是不能為大明朝廷所用。
一個時辰後,清軍收拾營帳,開始往東南方向趕路。
大同總兵虎巍看到清軍走遠,心裏卻絲毫輕鬆不起來,因為石拂嶺就在東南方。
這場戰爭發展到現在,更像是一場心理較量,誰也不願意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托克托草原東岸。
察哈爾騎兵和土默特騎兵相距六七十裏駐紮,額哲和俄木布汗都想改善兩部的關係,但麵對相互仇視的牧民毫無辦法。
四個騎兵從殺胡口出塞在鬱鬱蔥蔥的兩山之間飛馳,狼山和老鴉山看上去悄無聲息,實際上其中隱藏了無數大明人,豐州灘的明奴幾乎全部隱藏在和林格爾山區。
信使一天一夜不停到達黃河岸邊,麵見額哲後呈上兩封書信:“大明宣大總督邀請蒙古大汗共擊東虜!”
一封信是徐弘基的正式文書,一封是郭臻的私信。
信使是郭臻的親兵,熟悉草原:“東虜已深入大同,大汗隻需截斷張壩草原的糧道,宣大鎮事後必有重謝!”
“怎麽謝?”額哲看完後將書信折上。
“十萬個精製箭頭,另加兩千柄彎刀!”這是郭臻私自做主許下誘餌,準備先解燃眉之急,等事後再找徐弘基想辦法。
信使一句話拆成兩半:“另外,我家大人願意在君子津渡口建立專門為察哈爾人準備的集市!”
蒙古人從不是大明堅定的盟友,郭臻在草原時雙方有共同的訴求,且每次與滿人交戰明部都發揮了主導作用,這一次完全將希望寄托在蒙古人身上,郭臻心中忐忑,不得不許下足夠的誘餌。
“土默特人也會去嗎?”
“當然!”
額哲進退兩難,他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但他也需要時間來消化兼並的阿魯喀爾喀部眾。
去年冬天,額哲率阿魯喀爾喀部落攻明為車臣汗報仇,翻過年立刻與大明聯手攻擊滿清,根本無法說服新歸附的部落。
這是一場倉促的戰爭,蒙古人、滿人和大明都沒做好準備。
無論這仗打不打,樣子總是要做的。
又過了兩天,在杜爾滾到達石拂嶺下的同時,土默特一萬騎兵向張壩草原方向移動,察哈爾三萬人騎兵則緩緩西進至豐州灘,那裏正對滿清據守的德勝堡。
三月十七日,徐弘基收到斥候探報,說杜爾滾親率大軍往石佛嶺殺來了。
徐弘基聽到消息,背手皺眉,這讓眼前的斥候有些局促不安,過了好一會,徐弘基才下令道:“令山西總兵王樸率部來石拂嶺下!”
“遵命!”
傳令兵急速下山,徐弘基走出營寨,再次繞山嶺轉了一周。
春天空氣濕潤,圓溜溜的大石頭間隙中一些綠草在努力的生長,這讓他想到自己的處境,這座山嶺的背後就是大明的京師,他退無可退。
從杜爾滾率軍殺向石佛嶺開始,徐弘基命郭臻誘敵的計劃,就基本上算是落空了,不過,他暫時還不準備讓郭臻過早投入石佛嶺戰場,他要把郭臻所部騎兵當做一支奇兵。
徐弘基一路走過,四周的守軍都是熟悉的臉孔,有從南直隸家鄉過來追隨他的,有在京畿南三府投軍的,也有在鄖陽招募來的,進入武毅軍都是他麾下的好兒郎。
隨著時間推移,斥候往返越來越頻繁,馬蹄聲也越來越急促。
“報,東虜先鋒到達百裏之外!”
“報,東虜到達五十裏外!”
“報,東虜到達關前十裏!”
徐弘基站在石拂嶺的山頂眺望,看見關前大道上旌旗招展,清軍騎兵滾滾而來。
山頂上響起集合的號角,武毅軍各自就位,火器營最後一次檢查火銃、石炮,將火繩環繞在腰上準備點燃,弓弩手將弩箭盒擺在身邊。
床弩是武毅軍特有的裝備,大明的火器製作低劣,鳥銃和三眼銃射速和射程均比不上弓箭,準星又差,兩年前,徐弘基為了對付高祥的鐵甲騎兵,特地找工匠製作了笨重的床弩,在中原征戰中屢建奇功。
徐弘基到了宣大鎮後,雖然十分重視火器,但床弩也一直保持了下來。
徐弘基挨個營巡視,一路喝罵:“都給老子醒一醒,別再糊裏糊塗的,拿出打高祥的氣勢來,就像宣府守軍在長城上幹他們一樣,莫丟了武毅軍的威名!”
徐弘基的喝喊雖然粗魯,但軍中這樣直接的罵聲,往往更容易激發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