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趕赴駐地,結交同僚
郭臻一夜沒有睡好,思考明部的未來。
從今往後明部這個稱呼將不複存在了,留下的是大明大同鎮的郭參將,但草原絕不能放棄。
離開草原,郭臻與大明各鎮總兵相比毫無優勢可言,徐弘基將郭臻放在偏僻的方山仔細想想其實利大於弊,一方麵可以讓麾下將士遠離繁榮的城市,另一方麵也便於他暗中經營草原。
徐弘基有他的想法,郭臻也有自己的主意,等待合適的時機,他將會重返草原,回歸大明真正的目的不是為了與蒙古人割裂開,而是將大明的財力、人力為自己所用。
大雪不知在夜裏什麽時候停了,早晨出門時霞光萬道,眾人精神抖擻,策馬飛奔。
半道上分道揚鑣,虎巍先回大同,郭臻等人回兵營收拾,做好開拔往方山的準備。
徐弘基號令極嚴,無人敢推脫偷懶,三天後,大同鎮調撥一月的糧草到達郭臻兵營,武毅軍督撫營一千人冒雪趕到,送還明部之前上繳的兵甲,督促郭臻立刻移駐方山。
大雪之後格外寒冷,明部戰士收拾行裝,在崇山峻嶺的山道中艱難行走。
三軍人馬需要安頓,郭臻無法脫身,恐怕連春節也要在荒野中渡過,他特意找來陳敬,命他護送雲雪公主前往大同城內的別院。
嶽拓之死雖然暢快,但也像一塊巨石壓在漠南蒙古和宣大鎮的心頭,無論是蒙古還是宣大都無法承受滿清的憤怒一擊。
冬天過去,戰爭將來。
除夕日之前,郭臻在方山中找了一個寬敞避風的山穀,清掃積雪,駐紮兵馬,終於將明部兵馬安頓下來。
宣大總督徐弘基特別交代,命督撫親兵營一路護送,又令大同鎮盡力保障這支兵馬過冬,左右的鎮川堡和鎮羌堡都送來糧草,甚至大同巡撫葉桂看在徐弘基的麵子上親自來了一趟這荒野雪原,好生囑咐了郭臻一番。
大明的總督和巡撫很多職權重疊,朝廷如此安排是為了防止各鎮大權被一人獨攬,但徐弘基是臨危受命,三鎮巡撫都是未經曆過戰事的文人,幾乎從不插手軍中事務,完全由徐弘基一言而決。
幾天間,龍雲帶人勘察方山周邊地勢,鄭秋掌管後勤,郭臻麾下隻有這麽幾個人,隻能一個掰開當兩個用。
冰雪封凍時難以修築工事,再說郭臻麾下全是騎兵,也不想做堅守的準備,大明有的是能守城的步卒,唯有能戰的騎兵,自然要好鋼用在刀刃上。
軍中暫無急事,郭臻想起虎巍之前的邀請,他還不熟悉大同鎮的同僚,軍中事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誰也無法預測自己會不會某日身處險境需要同伴舍命相救,同鎮的將領搞好關係極為重要。
正月初三,郭臻留下秦鋒和鄭秋守營,帶麾下諸統領前往大同府。
龍雲、孟駿、蘇摩、楊震等人幾年沒入過塞,幾人一路呱噪不停,說著自己七八年前在大明的經曆,隻有楊震沉默不語。
楊震親手射殺嶽拓,背叛土默特重回明部,郭臻的命也是他救的,雖然眼下是個光杆守備,但他毫不擔心自己的前途,唯一的問題在於他長的太像蒙古人了,到了大明有些格格不入。
路上行人稀少,一行二十多人一路不停歇,快馬飛奔往大同城。
東門五裏外的道口,一個身穿棉甲的將軍帶著十幾個小校早在等候,正是大同右衛參將吳襄。
軍中消息傳遞迅速,總兵虎巍特命吳襄前來迎接郭臻,兩人是舊相識,品級又相同,再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
遠處銀色的地平線上,視線中一列騎兵由小變大,直至來人到了五百步外,吳襄才策馬迎上去。
“郭參將,別來無恙!”吳襄笑聲爽朗,他家世代軍戶,兄弟三人都在軍中,根基深厚,當年郭臻也正是看中他的前途才刻意與他交好。
“吳將軍,好久不見!”郭臻大笑回應。
“虎總兵特意囑咐我來,說您可是總督大人麵前的紅人!”吳襄的話中有些酸味。
說起來,吳襄四十多歲才當上參將,而郭臻二十七歲就和他位置相同,不過,想到郭臻之前還是大明狀元,又是徐弘基的女婿,心中又平衡不少。
吳襄張開雙臂,目光往郭臻身後延伸:“大同的各位兄弟早想見識在草原將東虜殺的片甲不留的勇士,今天在翠峰樓設宴,給各位接風!”
“多謝虎總兵,多謝各位同僚!”郭臻抱拳。
眾人入了大同城門,有軍中人前來接應,諸事皆便利,郭臻終於感受到當了大明官軍的好處。
吳襄極其熱情,不讓郭臻回商盟駐地,隻說軍中兄弟已等待多時,愣是將他直接請到翠峰樓。
虎巍主宴,將大同周邊遊擊以上將領都召喚過來,共有七位參將,二十二位遊擊將軍,擺下四桌酒席。
郭臻心中暗自叫苦,後悔沒將秦鋒帶出來,龍雲等人都不善飲,唯有蘇摩酒量好點,但每每喝多了容易亂說話。
虎巍偷看郭臻的表情心中暗樂,這頓宴會是有講究的,在軍中被稱作“接風宴”也叫“殺威宴”,凡是有外調來升遷的將領都逃不了,不喝到新人爬到桌子底下就算本地將領的失敗。
從坐上桌子,郭臻手中的酒樽就沒停下來過,一杯接一杯,四周被叫不上名字的同僚環繞。
初始郭臻還在暗中偷瞄蘇摩,怕他說出些大逆不道的話,到後來什麽也不顧上了,先是四周人影憧憧,天旋地轉,到了後來什麽也不知道了。
在塞外,幾個蒙古大汗麵前郭臻也沒有這麽狼狽過,但這裏是大明,加入大明邊軍體係就要守這裏的規矩,無所謂合不合理。
不知什麽時候郭臻腦子恢複意識,頭像快要裂開般疼痛,他掙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不知身在何地。
回想昨天情形,記憶中自己沒有說錯話,郭臻放下心來,翻了個身,突然發覺身邊有一個柔軟的身軀。
“誰?”郭臻嚇了一跳,觸電般坐起來。
“將軍,你醒了呀!”黑暗中傳來慵懶悅耳的聲音,隨後一人窸窸窣窣下了床,黑暗中摸索擦亮火折子點燃燈火。
郭臻這才看清楚屋中站立了一個眉清目秀,身形窈窕的女子,係了個大紅的肚兜,香肩半露:“你是何人?”
那女子露出害怕的神情:“奴家名叫秋月,將軍,這裏是怡紅院,是其他幾位將軍將您送到這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