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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嗅覺敏銳,發現端倪

  求援騎兵奔馳向君子津渡口大營。


  天就快亮了,明部大營中,郭臻一夜心神不定,早早起床看見北邊急速衝來一列火把。


  信使進入大營時,車臣汗還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信使跪地稟告道:“後金人過河了,有數千人!”


  “數千人,到底幾千人?”車臣汗強忍怒氣:“有這樣通報軍情的嗎?”


  “黑暗中看不清楚。”


  車臣汗兩眼瞪得像銅鈴:“漠北的騎兵交戰了嗎?不會又是在用弓箭撓癢癢吧!”


  信使伏地不語。


  “你回去告訴他們,我隨後就到!”車臣汗看信使的模樣猜到了這是怎麽回事,如果所有渡河的後金人都要他來擊退,聯盟還有什麽意義。


  河套草原,杜爾滾站在臨水一步之處的岸邊,掌心全是汗水,那不是天熱所至,他才二十四歲,卻要獨立承受絕境中三萬大軍生死存亡的壓力,甚至關係到後金人的國運,他如何能夠不緊張。


  一副冷峻的麵容罩住自己隔開別人,年輕的統帥總讓人感覺胸有成竹,杜爾滾和嶽拓都是用麵具來收攏人心,隻是選擇的方式不一樣。


  靠岸的戰船再次載滿甲士,對岸一直沒有傳來廝殺聲,和嶽拓預料的一樣,一切將在天明後。


  靠這一百多條戰船想運完所有的物資,這需要兩天時間,但最重要的是人,其他皆可舍棄。


  在三萬蒙古人的環繞下,兩個時辰內後金人渡過了七千人,他們的大部分盔甲和補給都還留在河套。


  狹窄的河灘容納不下那麽多的士卒,後金人向外擴展防區,蒙古輕騎默契後退。


  張家口外,風吹草低見牛羊,白色的蒙古包點綴在盈綠的草原上。


  察哈爾幾部歸順後被安置在漠南草原,阿穆爾率部東遷入朵顏草原,囊囊則占據了張壩草原。


  重歸漠南的察哈爾人對大明人的態度改變了很多,他們還不善於和大明人打交道,但也不像從前那樣野蠻,歸順之後,察哈爾人也丟掉了身為蒙古宗主國的那份傲氣。


  阿穆爾嚐試讓部落中聰慧的年輕人學習大明人的語言,從前的土默特部就是榜樣,抱著張家口集市這樣的寶地還發不了財,那他就配不上察哈爾的智者之名。


  張家口集市在恢複往日的榮光,遼東係商號似乎也忘卻了在歸化城的不快。


  圖格日所部馬賊在漠南草原被徹底消滅後,遼東係商號集體決議撤回了在歸化城的商號,為此範永鬥心中深感不安,畢竟那違背了後金人的意思。


  但對遼東係商號來說,一切都是為了掙錢,他們之所以投靠後金是因為後金人能給他們帶來利潤。


  郭臻悍然全殲圖格日的馬賊,如此大的手筆,擺明了不會投靠後金人,範永鬥不敢讓商隊以身犯險。


  熱鬧的集市中,範永鬥如坐針氈,嶽拓的消息一直不到,他一日不能安心。


  伺候多年的仆從也察覺到東家的異狀,多年來,他還從來沒看見過範永鬥遇事驚慌過。


  十幾天來,範永鬥想盡辦法也無法和歸化城的嶽拓聯絡上,涼城的走私通道暢通無阻,殺胡口也可自由進出,但那隻是表麵現象,遼東係商號的信使進入草原後就像泥牛入海,再無回應。


  漠南草原鬆散的外表下,土默特汗帳騎兵和明部騎兵聯手戒備,嚴密監視進入草原的大明人,馬賊明目張膽攔截商隊,除了商盟的夥計沒有人能進入歸化。


  範永鬥察覺到異狀後,親自前往大同拜見王殷,但一無所獲,郭臻很久沒回大同了,王殷的口風也十分謹慎。


  從宣府到大同後連續數日,範永鬥的右眼皮跳動不停,如同他的內心無法恢複安靜。


  歸化一定發生了什麽,範永鬥幾乎能確定,那一定是針對嶽拓的。


  這是個機會!

  範永鬥看問題的角度總是和別人不同!


  如果嶽拓在歸化城遇到危機,那就是給他再次雪中送炭的機會,近年來,遼東係商號和嶽拓的合作不僅僅限於生意上,很多消息都能賣上好價格。


  平日這些事務範永鬥都交給其他幾家商號操作,畢竟做的越多,留下的破綻也越多,但這次不一樣,他嗅出了危險的味道,要是能及時送出一份大功勞,嶽拓也許不會追究之前遼東係商號撤離歸化之事。


  大同不是宣府,王殷半年來連續擴張商盟在這裏的勢力,慢慢消除了遼東係商號的影響力。


  但範永鬥不是普通人,幾日來他暗施手段,將商盟這半年來的生意探了個十之七八。


  迷霧中真相觸手可及,範永鬥倒吸了一口冷氣,商盟近半年來運出塞的八成是鐵器、兵甲的生意,光從大同駐軍中獲取的箭頭就有數萬。


  土默特人近年來在後金的壓榨下並不富裕,不可能有錢購買這麽多兵甲,除非他們在準備戰爭。


  歸化城究竟發生什麽?

  遼東盛京,卯時早朝,黃台基端坐首位,群臣兩邊排列,他去年廢除了努爾哈製定的大貝勒並坐的祖製,模仿大明人的朝政製定了禮儀規範:“嶽拓和杜爾滾的信使沒到嗎?”


  黃台基臉色陰沉,這半年來黃台基日日牽掛杜爾滾在漠西的大軍,那幹係到他征服蒙古的大計。


  按照慣例,漠西的信使每七日向遼東匯報軍情,但現在過了期限信使仍舊未到。


  群臣沉寂無聲,無人出列答複。


  正紅旗旗主代山是嶽拓的父親,左右瞟了幾眼,出列稟告道:“大汗,信使也許是在路上耽誤了,這幾天就會到。”


  黃台基再問:“歸化城發生了什麽事嗎?”


  掌管戶部的英額爾與大明商人聯係密切,消息靈通,出列稟告道:“大汗,歸化城並無異狀,十幾天前嶽拓貝勒掌管的馬賊在大明邊境遇伏覆滅,新的情報網還沒有建立起來。”


  黃台基強忍怒氣道:“嶽拓怎麽如此不謹慎!”


  黃台基極少如此點名斥責臣子,這幾年來,嶽拓深得聖眷,早有不少人紅眼,黃台基這一罵倒是讓很多人偷著樂。


  黃台基將眾臣的神色變化看在眼裏,又問道:“這草原上還有人敢對我大金的人馬動手,查清楚是誰幹的嗎?”


  英額爾稟告道:“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可能是馬賊之間的爭鬥。”


  這半年來,漠西和歸化就如兩座山一直壓在黃台基的胸口,他覺得事情應該沒那麽巧,外圍馬賊才出事,信使半年不遇就出了差錯。


  黃台基疑慮頓起:“阿齊格,你立刻前往漠南的察哈爾部落,務必確認歸化沒有發生變故,英額爾,速往張家口察探,那些大明商人的消息很靈通,信使到達後立刻通知我!”


  早朝在不安的情緒中結束,退朝時黃台基還在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責備了一句:“嶽拓是怎麽辦事的!”


  代山的神色很緊張,黃台基對嶽拓的不滿和漠西大軍的關切都擺在臉上,受令的阿齊格和英額爾不敢怠慢,立刻依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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