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席間變故,咄咄逼人(第4更)
嶽拓拍掌示意上菜,揮手示意席中眾人安坐:“軍營簡陋,並沒有什麽美味佳肴,近期從遼東運來了一批特產,請眾位品嚐。”
從大帳外依此走進來八個侍從,手中各舉一個托盤,內放一大塊肉狀物,分別放在各人麵前。
嶽拓動箸道:“此乃紅煨熊掌,取上好的前掌用黃泥包裹放在火中燒烤,待黃泥裂開後,再分別上味,這些廚子我從遼東帶過來的,隻為搏諸位一樂。”
郭臻品嚐一口,果然美味,滑而不膩,入口即化。
上菜的侍從如同穿花蝴蝶,各色菜肴多是山林美味,葷素搭配,都是草原中少見的品種,帳中諸人品嚐後都嘖嘖讚歎。
酒過三巡,嶽拓拍掌令帳中侍從退下,側首問俄木布汗:“大汗聽說這草原上馬賊猖獗嗎?”
俄木布汗笑道:“現在已經沒有了。”
嶽拓眼眸微眯:“我斥候騎兵前些日子擊潰了一波馬賊,俘虜了三十多人,這些人胡言亂語,竟然說和大汗相識。”
帳中眾人哈哈大笑,唯有郭臻低頭,將身影隱藏在格日圖高大的身軀後。
待眾人的笑聲止住,嶽拓繼續說道:“我今天也將他們帶過來,正好戲耍一番。”
重重拍了一下巴掌,門外的衛士押進來十幾個人,正對著門的俄木布汗看的清楚,整個人立馬酒意全消。
帳中諸人留意到了俄木布汗的神色變化,都停下手中的餐具轉頭看向門口,為首囚犯似一盆涼水澆熄了宴席中的熱情。
唯有嶽拓手中高擎酒樽,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他和秦鋒是郭臻看過最和善的人,但兩者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
秦鋒的笑容帶有一種玩世不恭的味道,慵懶、隨意,甚至有些冷漠,但讓熟悉的人感覺溫暖,這個人可能不願意搭理你,但絕對不會有高高在上的味道。
嶽拓的則不同,他的溫和更像是一種憐憫,其中蘊含著與生俱來的優越感。
大帳前的劄木合渾身傷痕,雙目無光,看來這些天沒少受折磨。
俄木布汗局促不安,雙手不知道要放到哪個地方,吞吞吐吐道:“那,那個人是馬賊嗎?”
嶽拓微抿杯中酒水,回道:“正是!”
押送的後金將領走到宴席的正中,跪地道:“稟告貝勒爺,此人招供是漠北車臣汗帳下的劄木合,是車臣汗派往土默特部使團的首領。”
俄木布汗隱藏在桌下的雙手輕輕顫抖,土默特各部統領的目光遊離在俄木布汗身側,指望俄木布汗能拿定主意如何處置,嶽拓嘴角翹起,露出嘲諷之色。
俄木布汗伸出白皙的右手指向前方,大叫道:“一派胡言,真是一派胡言!”
俄木布汗的聲音有多大,他心中就有多慌張,事已至此,他才明白嶽拓這是擺下了鴻門宴。
嶽拓目光掃過跪在眼前的後金將領,下令道:“既然大汗說不是,那必是此人在撒謊,將他拖出去處死!”
後金將領起身,甲胄上的鐵葉碰撞發出稀稀拉拉的聲音,高大的身影讓坐在兩側的土默特統領感覺被陰影籠罩。
嶽拓手中酒杯微點,說道:“這是我鑲紅旗的巴圖魯阿泰,可徒手力搏熊羆。”
阿泰轉身退後,腳步沉重,落地的每一聲都似捶在兩邊之人的心頭。
阿泰來到劄木合身邊,一把揪住他的脖子,竟將一個大活人提在手中,大踏步往帳外走去。
劄木合驚慌之下大聲哭叫道:“我真是車臣汗的使者,帳中的每個人我都認識。”
“將他帶回來。”嶽拓將酒杯輕放在案桌上,劄木合像死狗一樣被拖到大帳中間,畏縮伸出手指一一指認:“這是紮牙洛,這是托克搏,這是馬魯特……”
郭臻向後側身,餘光掠過劄木合,不知嶽拓用了什麽手段,竟讓這個十幾天前還耀武揚威的漠北蒙古人變得像老鼠一般。
“夠了!”俄木布汗輕聲怒喝:“嶽拓貝勒,你這是什麽意思,能認識我土默特部統領的人多如牛毛,你是要逼迫他自認車臣汗的使團嗎?”
俄木布汗下定決心矢口否認,今天的事弄到這一步,他預感到已經很難善了。
“大汗息怒,這件事讓我夜不能寐,心口一直被壓了塊大石,前些日子本已相信你所說,如今又鬧了這麽一出,如果不弄個水落石出,恐怕對土默特和大金都不利。”嶽拓輕言輕語。
“那個大明人,我前些天一直躲藏在他的山寨中,是他送我到漠北的。”劄木合突然轉頭指向郭臻大喊,吐沫星子亂飛。
郭臻一直在看嶽拓如何將這場戲演下去,若要坐實了俄木布汗和漠北蒙古私通的罪名,在座的人當中肯定會有人出來指證,那個人才是嶽拓的棋子,沒想到劄木合這蠢貨把禍水引到了他身上。
嶽拓語氣陰森道:“郭千戶,是這樣嗎?”
郭臻心頭一緊,嶽拓是在試探他,希望他能站出來,這是要將他當槍使。
果然,俄木布汗憤怒的眼光轉過來,他將漠北使團交到郭臻手上,又讓他送到漠北,本是萬無一失,如今看來這個大明人早已和後金人暗中勾結,可笑自己還像個傻子。
郭臻哈哈大笑,瞬息間下定決心:“貝勒,你被他騙了,他是漠北蒙古人,可不是什麽使團,我的確曾將他抓進山寨,那是因為他曾在歸化城刺傷了我的夥計,沒想到是個馬賊,難怪如此凶殘。”
眼下這種局勢,在嶽拓和俄木布汗之間他隻能二選一,至於選誰,沒有絲毫疑問,明部不可能出賣俄木布汗,土默特是他在草原布局的關鍵。
俄木布汗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大聲附和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嶽拓手掌輕拍案桌,戲已經開演,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局,他轉頭問向紮牙洛:“紮牙洛統領,你認識此人嗎?”
紮牙洛瞟了一眼俄木布汗,口中喃喃,垂首不語。
嶽拓臉上不滿之色愈濃,厲聲道:“我絕對不能容忍和大金不能同心的土默特部落,大金能賜予土默特人一些東西,自然也有能力收回。”
“無論是察哈爾、準葛爾還是漠北蒙古,那些沒有歸順大金的蒙古部落都是大金的敵人,也是你們的敵人。”
“誰違反了這個規則,嗬嗬,那他將失去所有,順從我們能得到豐厚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