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 原罪

  聰明人打交道，點到即止。


  像秦蒙，蘇威，還有李圓通，這三位可不僅僅是聰明人，用人精來形容，絕不為過。


  供詞雖然燒了，但人還扣在京兆府，蘇文頌既然能夠交代一次。那就能交代第二次。


  蘇威想了想，一伸手，示意蘇丙把火折子交給他。


  拿到火折子。蘇威從懷裏掏出了一摞紙，揭開最後一張，衝著秦蒙揚了揚。


  秦蒙看到，上麵有權正棟的簽字畫押。


  蘇威麵無表情，把自己手裏的供詞，也全部都燒掉了。


  “嗬嗬。誠如秦大人所言，大家想好過，就一定都能好過了。”蘇威拍拍手，拿起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自顧自獨酌起來。


  “蘇丙，將蘇文頌帶過來。”秦蒙命令道。


  蘇丙躬身告退，不一會兒，蘇文頌被帶到了秦蒙三人麵前。


  “蘇文頌，你的供詞，本官都已經燒了，蘇相和李大人俱是見證者，所以，你不用擔心了。你做過什麽，一切都不複存在了，忘掉這一切吧，回去好生過活，重新開始。相信蘇相胸懷若海，不會追究的。”


  秦蒙說完，轉頭對蘇威笑了一下。


  蘇威知道，秦蒙這是讓他表態，以後不準再追究蘇文頌，或許，這就是秦蒙和蘇文頌之間達成的協議。


  “咬了主人的狗，肯定是不能要了。按照道理說，怎麽也該剝皮吃肉。不過。這條狗讓一個很牛的人看上了，也就隻能罷手了。不過，以後，不要讓本相看見，否則，剝皮吃肉都是輕的。”


  蘇威聲音裏透著森森寒意，蘇文頌聽得渾身止不住哆嗦。


  不過，蘇文頌也知道，像蘇威這樣的人。一般是不會說狠話的，到人家這個級別，從來就是麵帶笑意，做最狠的事情。


  說狠話，就意味著他在最大限度排解心中的憤恨，也就相當於答應秦蒙。以後不會找他算賬了。


  “多謝蘇相，多謝秦大人，哦，還有，多謝李大人。”蘇文頌團團作揖，他總算是能長出一口氣，就好似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一樣。


  “送他回去，知道該怎麽跟自己人說吧？”秦蒙刻意提點了一下。


  “知道知道，有勞秦大人關心愛護了。”蘇文頌再次鞠躬致謝。被蘇丙帶下，趕回內府監去了。


  “李大人可知道內府監？”待蘇丙送蘇文頌走後，秦蒙忽然向李圓通發起了問話。


  李圓通狠狠一皺眉頭。這個問題有點太敏感了，你說不知道吧，這擺明了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你要說知道吧，這可是楊堅暗中搞出來的機構，你一個刑部衙門頭頭，知道皇帝那麽多的事情，準備幹什麽？

  蘇威當然明白李圓通的尷尬，一旁插話道：“李大人，此間話語，還想斯文？知道什麽就說什麽，你不說，旁人未必就不知道。”


  李圓通尷尬無比，但旋即，也就想明白了。


  在這間房屋裏。蘇威，秦蒙，加上他自己，現在等於是卸掉了全部的偽裝，大家心裏怎麽想的先撂一邊，但務實解決問題。是需要有那麽點坦誠的。


  李圓通知道內府監，哪個高級的在朝廷中廝混的，不知道有這機構？

  秦蒙抓住了蘇威安插在內府監的人，取得了口供，一下子從幾乎被鐵案纏身的境地，徹底翻盤。


  這一切，是怎麽做到的？秦蒙要是在內府監沒有耳目，鬼才相信呢。


  想到了這層，李圓通忽然渾身一凜。


  秦蒙和蘇威那是什麽人？他們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麵都徹底展現出來，而他李圓通是見證人，你自己要是純潔無瑕的話，那會有什麽後果？

  在烏鴉的世界裏，天鵝，是有罪的！

  你想孤芳自賞，就是原罪。而且，你敢自己不與他們同流，先想想，會不會被兩隻烏鴉給搞死！

  蘇威是老牌重臣，根子深，底子厚，睚眥必報，你知道了他犯忌諱的事情，會有怎樣的結果？

  秦蒙是新興的實力派朝臣，背景讓人頭疼，心狠手黑，蘇威都能擺平，更遑論是他李圓通了。


  “內府監這個職司，要是有不知道的，估計，皆庸庸之悲也。隻不過，下官愚鈍，不似蘇相和秦大人，能夠知道自己被內府監查了多少，說起來，下官算是比庸庸之輩強上那麽一點點的。”


  李圓通話音一落，三人均是哈哈大笑，大家都不是什麽幹淨人，那就沒必要誰嫌誰的臉髒了。


  “蘇相，李大人，話都已經說開了，咱們，就能說些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