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何言水涼

  就在秦蒙懊惱不已的時候，姚敦出聲，算是解了他的尷尬。


  “諸位，今日由王楊二位賢長牽頭，聚集江南才俊於斯，為的就是共同商討，故陳舊國身滅，我等沐浴故國恩澤的士子，該如何報效故陳。隋。彼岸蠻夷之邦也，我等堂堂大漢子民，豈會向蠻夷折腰？”


  姚敦這一番慷慨陳詞。換來了一陣陣的讚歎。


  次席間，一中年模樣人站了起來，朗聲道：“姚公所言甚是，江北中原之地，名為大漢一體，實則久與蠻夷婚配媾和。早就不是正統漢傳了，如今，仗武力逞凶，滅我泱泱正統漢傳故陳，又欲開恩科取士，實則欲將我漢傳文人，當奴役使用，此心險惡，萬諸難赦！”


  這人的煽情話語，同樣贏得了掌聲，不少人紛紛附和。


  又有不少人站起說話，無一不是咒罵大隋不識文治天下，隻知道武力征服的野蠻之邦，論起來，隋比那突厥，好不了多少。


  楊語見秦蒙渾若未聞一般，自顧自拿著酒杯倒酒喝，不覺打趣道：“這幫人都把大隋罵成這樣了。你身為朝廷命官，難道就不反駁一下麽？”


  秦蒙嗤了一下鼻子道：“狂犬吠日而已，徒摘文擇字，一吐胸中不快罷了。罵都沒罵到點上，懶得去跟他們對罵。”


  楊語噗呲一笑，正要說話，卻聽見有人咳嗽一聲，現場嘈雜的聲音，立馬漸漸安靜下來。


  “是建康王家的王綰。快，都別說話了，聽聽王綰代表王家怎麽說。”人群中有認識發出咳嗽聲的那人，趕緊向旁邊人炫耀，他是認識這位大拿的。


  秦蒙放下酒杯，眼睛也盯向了王綰。


  王綰要比姚敦年輕些，但是在氣質上，卻要強出姚敦不少。


  看得出來，王綰是那種久居人上之人。舉手投足間，帶著那麽點上位者的味道。


  “各位兄台，承蒙賞臉，能受我王楊二家之邀，來牛首山一聚。咳，國破則家何以為家？家之不存。此身何處容得？每念及此，方寸盡碎，真恨不得……”


  王綰剛說到這裏，就聽見一個聲音陰陽怪氣道：“別整這些沒用的，如果真的視國破為心死，奈何不以身殉國？”


  所有人都驚呆了，王綰說話的時候，沒人敢鬧出丁點動靜，所以。那個陰陽怪氣的話，非常清晰傳入到每個人的耳朵裏。


  王綰可是氣得要命，按照事先想好的設定。他應該是來段煽情的陳述，然後再號召大家共同抵製大隋統治，一番煽情。再加上聲淚俱下的決心明誌，相信大多數士子，會唯王楊二家馬首是瞻。


  至於會不會匡扶故陳，那得視情況而定，總之，能把士子攥在手心裏，就有了跟大隋叫板的資本了。


  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敢當麵諷刺挖苦！


  “誰？是誰在那裏大放厥詞？站出來！有什麽不滿的，可以當麵跟王家說！”王綰看來也真是急了，這要是不趕緊做個有效的回應，王家的威嚴被褻瀆了，那就不好收攏士子了。


  秦蒙哼了一聲。起身走向了王綰。


  “建康王家，自兩晉以來，各朝各代，均受皇恩沐澤。嗬嗬，若是王家能代代感恩，以身許舊國。估計，王家早就死絕了吧？”秦蒙在王綰身前十幾步位置停下，雙手抱胸，歪著腦袋斜著眼睛嗤笑道。


  “你……”王綰被噎得滿麵通紅，點指著秦蒙，就是說不出話來。


  沒錯啊，建康王家，可是自晉武帝司馬炎伊始，曆經多個王朝，一直到故陳，隻要是穩定的朝廷統禦，王家都是飽受皇家恩寵啊。


  三百多年了，那朝廷不知道換了多少茬了。王家要真的以身許國，雖不至於王家人會死絕了，但肯定不會家族人丁越來越多啊。


  秦蒙得理不讓人，笑道：“王家非唯士族門閥，且是書香門第。王綰先生，一看就是飽讀之士。剛才聽聞方寸盡碎，卻未能身死酬國，莫非，以刀刎頸太疼，以綾上吊太勒得慌，或者，想要投水，卻忽覺水太涼了？”


  這話可夠損的，說了半天，好像是給王綰找借口，可實際上，就是譏諷王綰，說得好像是以身許國，實際上就是找借口不想死。


  “你，你……好一張刁毒的嘴，竟然敢汙蔑我，褻瀆我們建康王家！你，你可敢報上名來？”


  “嗬嗬，聽好了啊。大隋太子少傅，領平南大將軍銜，建康衛戍點檢使，恩科考吉司長侍秦蒙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