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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條戰壕

  楊林直接就被噎住了,他是北境兵馬最高負責人,他最主要的職責,可不是糾察下屬有什麽逾矩行為,而是保證轄下軍旅有強悍的戰鬥力,能保衛皇權,保衛國家。


  屬下有什麽違規行為,楊林的第一出發點,肯定是以是否影響軍旅戰鬥力為主,然後,才是在此基礎上,評判該怎樣處理。


  秦蒙對軍務鬆懈的時候,楊林是最怒不可遏的時候,因為這樣會影響軍旅的戰鬥力。


  而秦蒙驕橫跋扈,違規甚至違法做事情的時候,老爺子雖然也生氣,但最多揍一頓,讓秦蒙長長記性就行了。


  現在,秦蒙明顯是狂橫得要命,皇命不是不準打高寶寧麽?但可以挑事啊,擺明了就是我要欺負你。而且,我欺負你你不準有任何的表示。


  楊林那是帶了一輩子的兵了,深知當兵的不狂,基本上就是沒啥出息的。又想讓兵能打仗,又想讓兵當個乖寶寶,那是不現實的。


  因而,楊林對秦蒙找高寶寧別扭。還真的不好說什麽。


  楊素也是帶兵之人,那也是以冷酷嚴法治軍的人。他知道,對於高寶寧這樣引起大隋將士公憤的對頭,楊林是沒法指責秦蒙的做法的。


  所以,楊素接著話頭,把話又引了過來:“秦將軍,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你懾於皇命,不能直接跟高寶寧開打,所以,就雇傭了圖多,讓他在長城外設卡收費,給那高寶寧西聯突厥路線,製造麻煩?”


  秦蒙小心道:“越國公明鑒。就是這個意思。而且,圖多設卡收費,並非是飛驍軍直轄授意,而是臨時雇傭使用,他們怎麽做,做什麽,不受我大隋管轄。末將這般安排,一來是削弱高寶寧,二來,是想北出長城,有個穩固的落腳點。”


  楊素稍稍沉吟一下道:“若真如秦將軍所言,隻是臨時雇傭使用突厥人做事情,倒也無甚大礙。不過,朝廷中彈劾所指,也並非空穴來風,若無飛驍軍在那圖多背後撐腰,想必,他也沒那個膽子做得那般聲勢浩大。”


  秦蒙聽得心裏有了計較,楊素盡管有了些前期調查,但並沒有直接給圖多一事定性。


  之前,楊素頗有誘導性問話,被秦蒙一一巧妙搪塞,導致楊素想要撬開一點,深入挖掘的計劃落空,因而,他隻能退而求其次,先不著急下定論,一切,等詳細調查之後再說。


  楊素眼見秦蒙滑溜無比,覺得在他這裏,是別想有什麽突破了。


  索性,楊素撇開秦蒙,問了楊廣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便跟楊林商議,彈劾飛驍軍的事件調查,當事人的口供已經問完,他需要親自到實地去考察一番,才可得出最後的定論。


  楊林對此表示支持,想要派人護送楊素,卻被楊素婉拒了。


  等楊素離開敦煌,楊林問及秦蒙楊廣,兩人都表示不知此事。若不是楊素到這裏來提及,他倆隻怕還不知道眼皮底下,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


  楊林眼見二人說得誠懇,嚴厲道:“本監軍姑且相信你二人當真不知,沒幹的事情,也就不必害怕。但若是真有彈劾之事實錘,哼,你們先想想,該怎麽過本監軍這一關吧。”


  秦蒙楊廣凜然稱是,想要留下楊林在敦煌待下,卻不料楊林為了避嫌,直接離開了這裏。


  楊廣有些擔心道:“將軍,那越國公來者不善啊,監軍大人親自陪他到這裏喚咱們,愛護之意已是昭然若揭,可他還是揪住彈劾之事不放,分明,就是想查出些事情來。”


  秦蒙淡笑道:“監軍大人有言,沒幹的事情,不必害怕。越國公縱是皇命於身,也不致顛倒黑白吧?”


  楊廣憂慮道:“將軍。先前,有明克讓撰文攻擊飛驍軍一事,如今,有捕風捉影調查。這樣下去,非但飛驍軍有見惡於聖上之嫌,將軍和末將,也怕有累卵之危啊。”


  秦蒙點點頭,卻陡然間轉了話題:“楊廣,當日你更名至武威,投身為小吏,不知是何考慮?”


  楊廣一怔,旋即明白,秦蒙這樣問,是想讓他露底啊。


  所謂見惡聖上,累卵之危,是把事情說嚴重,好讓二人同站一個戰壕,共同應對眼前的危局。


  你不露底,憑什麽讓人家跟你站一起啊?


  “將軍,既然您問到家了,末將也就沒什麽可以保留的了。當日將軍建言武威邊貿。朝中非議頗多,爭論之激烈,聖上都不得不慎重萬分。聖上本意太子監管此事,聖上於其中周旋調節,如此,無論成敗,都有周旋之法。卻不料左仆射高熲,私勸太子,此事處爭論漩渦當中,風險太大,萬不可涉足於斯。”


  說到這裏,楊廣歎了口氣:“看得出來,聖上對太子表現有些失望,同時。也對邊貿一事糾結不已。派重臣至武威,一旦邊貿有事,則聲名盡毀,誰也不敢,不想趟這趟渾水。廣不才,請纓聖上,願化名進駐武威,以分聖憂。”


  秦蒙以前聽過楊廣類似的說辭,但這一次明顯多了涉及到太子的隱情。


  從描述上判斷,楊廣應該沒有撒謊,當時的武威邊貿,確實是爭論激烈,高熲約束太子別介入其中,也是出於對太子的保護,畢竟,太子身為儲君,倘爭議太大的涉及國策的事情辦砸了,對自身的威信,是個極大的損失。


  這並非是跟楊堅唱反調,因為朝中意見都是涇渭分明,無論選擇哪一方的意見。都不涉及自身的原則和道德問題。


  至於楊廣請纓,以楊勝身份進入武威,在這個背景下,就順理成章了。


  事成,楊廣有功勞,事不成,這個身份是虛構的。跟晉王無關。


  秦蒙之所以問這個非常久遠的事情,是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已經不僅僅是涉及到自身利益了。


  打壓飛驍軍,秦蒙不是不能接受,畢竟,他是朝廷軍旅一員,凡事得服從命令。服從大局。


  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他個人進行彈劾針對,事情隻能越鬧越大,到最後,搞不好真的要被搞掉小命啊。


  小雞崽子被殺的時候,都能撲棱撲棱翅膀,秦蒙可不會被這樣針對,連個屁都不敢放。


  想要我的命,那就看看你有沒有命收吧!

  秦蒙皺緊眉頭,努力回憶著發生過的事情,他要理順前後的條理,才好從中找到應對之策。、


  楊廣一直跟著他,不可能隻是他的一廂情願,肯定是楊堅安排,或者說是默許的。


  武威邊貿,飛驍軍的建立和見奇效,楊廣絕對是功不可沒的。


  任誰看來,楊堅對於楊廣的栽培,是處心積慮的。


  秦蒙一個泛泛之輩,都能引來那麽多的羨慕嫉妒,功勞越來越大,可以左右大隋第一戰力的飛驍軍的楊廣,不遭人恨,那才出來鬼了。


  楊廣把這個底交出來,說明他也是認識到問題的嚴重,別看他僅僅是點及了太子和高熲,僅幾句話。就暗示了太多的信息。


  明克讓撰文引風言裁撤,楊素調查設卡一事,沒有超重量級別的人物幕後運作,估計連楊林這關都過不了。


  秦蒙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卷入到皇權爭鬥當中了。


  在這個鬥爭漩渦中,任何人別想安然度過,就算是手眼通天的大能之輩,隻要站錯隊,你之前有多牛,死的就會有多慘。


  “越國公為太子辦事?”秦蒙知道曆史的大體事實,但他還是裝作不知問楊廣。


  楊廣道:“越國公深受聖上寵信,可以看得出來,對太子,他恪守綱常禮儀。但未有折節交好的表現。聖上派越國公來敦煌調查,說明是想查明事實真相,而非欲加之罪。”


  秦蒙笑道:“晉王殿下好像對越國公很有好感啊。莫非,你覺得他真的會秉公執法?”


  楊廣一皺眉頭道:“聖上的意思,是很明顯的,派一個非太子係的人來調查,就是不想讓這件事情,按照太子的意願蓋棺定論。越國公天資聰穎,不會不明白聖意吧?”


  秦蒙冷笑道:“楊素當然明白,不過,你不覺得,這對楊素來說,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麽?倘借此良機,向太子表露忠心,此乃龍潛時從龍之功也。”


  楊廣臉色一變,他不是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聽秦蒙說出自己的擔憂,就好像是本就憋悶的胸口,又被狠狠砸了一下一樣。


  忽然,楊廣笑了,秦蒙口中,可沒稱楊素為越國公,而是直呼其名。


  楊素可是代表聖上來敦煌的啊,直呼其名,是非常逾矩的行為。


  秦蒙敢這麽叫名,就說明他們兩個,已經完全是一條戰壕的人了。


  “楊素喜財貨婦人,以此迎之,或可規避眼前困境。”既然秦蒙都直接叫名字了,楊廣也跟著叫名,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這,也算是站在同一戰壕的投名狀吧。


  秦蒙淡淡笑道:“以素之為人,財貨與之,或可結納。隻不過,財貨,是一定要送的,但晉王真的想這件事情,就這樣水波不驚般過去麽?”


  楊廣聞言不覺身體一顫,他知道,秦蒙的話裏,是有非常深遠的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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