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老虎發威了
楊林一聲斷喝,兩旁刀斧手衝出,有兩個凶神惡煞一般的人按住秦蒙,手裏的繩索如靈蛇一般繞過了秦蒙的身體,將他結結實實捆了起來。
“推出去,斬了!”楊林暴喝道。
秦蒙被兩名刀斧手架著,眼看就要被宰,急得他大喊大叫。
“監軍大人,監軍大人,卑職有下情容稟。”
“拖回來,且看他還有什麽好狡辯的?”楊林倒也算通融,真的讓秦蒙有辯解的機會。
秦蒙腦子如閃電般飛速轉了起來,這可是事關自己的小命啊,就幾句話的時間,可得想好了要說什麽。
首先,要想明白楊林為什麽要動這麽大的幹戈。
敲詐勒索,挪用款項,可以基本上排除了,庭報已經給一筆勾銷了。
那麽,楊林動怒的原因,應該是利用官方身份倒賣稅貨物資。以及截留稅金為己用這兩件事情。
明白了根由,就要想好了,怎麽辯白才能脫罪。
楊林可是最注重形象的了,老爺子傳統思維根深蒂固,認為無論是當官,還是為將,都要有當官為將的樣子。
要說一般的錯誤。老爺子最多訓斥一頓就完了。大不了,揍一頓讓你知道知道厲害,也就過去了。
可是,涉及到利用官方形象倒賣物資,截流稅金為己用,這是原則性問題,老爺子是絕對不會慣這個毛病的。
關鍵是,這好像不在老爺子管轄範圍內吧?
多了元胄以後,楊林監軍管轄的職責範圍,要分出去一大塊,地方政務,應該是元胄管理才對啊。
秦蒙正是因為考慮到元胄管地方政務,手裏有楊廣這個直達聖聽的王牌,才敢那麽幹。
你欽差再牛。怎麽著最後也是皇帝說了算吧?
可千算萬算,秦蒙漏算了一點,那就是元胄知道了這些事情,沒有直接稟告皇帝,而是直接給楊林打了小報告。
所以,楊林才會如此不顧一切來這裏找他算賬。
秦蒙冷靜下來,忽然想到,楊林這是殺雞駭猴啊,畢竟,地方官員要是養成了利用官方形象行商,截留稅金的毛病,對於朝廷,肯定是有百害而無一利啊。
楊林舉動,看著嚇人,卻是虛張聲勢,羅方就在一旁,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這很不正常。
怎麽說,羅方也是近期因馭下有方而升官發財了啊,就算是對秦蒙這個當事人有一百個不滿意,即便是裝裝樣子,也得出麵求情啊。
羅方沒這麽做,就說明他肯定是知道楊林的底線的。
想清楚了這些,秦蒙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
“監軍大人,卑職以官家信譽行商,截留稅金,確實是做錯了。但是,當時因為積壓貨稅太多,不得以才采取的非常規手段啊。另外,截流稅金,除了抵扣招待阿波一部之外,全用於修繕武威府衙,以及給武威官員補貼之用啊。監軍大人,武威乃是與突厥人正麵交往的重要地方,若是打仗,武威城再怎麽破,官員穿的衣服再怎麽不堪,都不會影響什麽。可作為上朝天邦跟異族接觸,形象要是差了,豈不是給咱們巍巍大隋臉上抹黑麽?監軍大人可以細查截流稅金項目,若不是如卑職所說花出,有半分進入到卑職的口袋。這顆腦袋,監軍大人盡可取了去。”
楊林冷哼一聲,看看秦蒙,然後對羅方說道:“這廝雖是刁頑狡詐,但還沒有中飽私囊的惡習。羅方,你以為如何?”
羅方趕緊欠身拱手道:“監軍大人,秦蒙巧立名目,大肆撈錢,事實清楚,證據確鑿,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可是,秦蒙撈的錢,沒有進入私人囊中,也是事實。觀秦蒙花錢支出,並非為享樂之用,大部用在實處,部分用於補貼手下,武威邊貿卻是勞神費力,秦蒙所做,固有不妥,但卻無為一己之私牟利之行為。”
楊林眼睛始終是在羅方身上。說道:“可是,官家倒賣物資,截留稅收己用,這都是大罪啊,不好好整飭一下,如此吏治之風蔓延大隋,則必有亡國之虞啊。”
羅方恭謹道:“監軍大人所言甚是,如此行為,必要嚴懲。然秦蒙罪過傷尚不致死,就饒他一命吧。”
楊林點點頭道:“即是如此,死罪饒過,活罪難免,來人,拖出去,重打八十軍棍!”
“監軍大人,稍等一下,卑職已經知道錯了,這懲罰,卑職倒也無話可說。隻是,監軍大人上次已經打了卑職,說是提前打著些。前麵挨的打,就折算成這一回要挨的吧。”秦蒙啥也顧不上了,能少挨打,啥事情都能想起來。
楊林倒是很難得笑了一下,馬上沉下臉說道:“秦蒙,無論是打仗還是辦事,交給你任務,絕不擔心你完不成。可是,每當你把事情做得好好的,本監軍就會擔心,你小子會不會又捅什麽簍子了。殺了你,本監軍有點心痛,可不殺你,本監軍擔心有一天。會被你氣死啊。”
秦蒙見楊林態度有所緩和,趕緊叩首道:“監軍大人,卑職保證,再也不給您捅婁子了。卑職這就著手整飭武威吏治,從卑職開始,再也不準出現官家倒賣,截留稅款的事情了。”
羅方在一旁笑道:“監軍大人,秦蒙認錯態度還不錯,就看他怎樣整飭吏治吧。倘武威吏治出現問題,到時候再打他也不遲啊。”
楊林斜了一眼秦蒙道:“且看在羅方麵上,饒過你這一回。秦蒙,你可聽好了,吏治,乃一國之本,比你行軍用武打多少勝仗,施政得多少政績要重要得多!武威官吏再出問題,本監軍能容得了你,國法也容不了你!”
秦蒙哪敢強嘴?隻能是唯唯諾諾,表示不但自己,還會要求所有屬下,也都牢記監軍的教誨。
楊林來的快。去的也更快,似乎,來武威就是為了敲打一下秦蒙一般。
送走了楊林,秦蒙帶著武威官員回到了府衙,怎麽想,怎麽覺得窩火。
一眾官員看秦蒙臉色異常差勁,誰也不敢說話。都低著頭,用眼角的餘光注意著秦蒙的動靜,連大氣都不敢喘。
半晌,秦蒙幾乎是從牙根裏蹦出一句話:“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李應一旁小聲道:“大人,不能忍也得忍啊,那可是監軍大人親自教誨啊。”
秦蒙心裏一直壓著火。李應本是好意勸慰,卻是直接讓秦蒙炸了。
“想什麽呢?你還以為我忤逆到連監軍大人的話都敢不聽了?監軍大人的話句句在理上,是依據國法家規教訓咱們,哪怕是要我項上人頭,我也心服口服乖乖奉上!”
秦蒙咬牙切齒:“老子生氣的是,咱們怎麽幹點事情,老爺子就像是順風耳一樣,摟的錢還沒捂熱乎,就已經傳到他耳朵裏了?這特麽肯定是有人打小報告,把事情給捅上去了!”
眾人頓時鴉雀無聲,半晌,關向道:“大人,此事確實透著蹊蹺,卑職與大人所想一般無二,肯定是有熟悉內情的人,將事情捅了上去。不過,依卑職猜測,往上捅的人,肯定不是咱們府衙內的人。”
秦蒙臉色稍緩道:“此話怎講?”
“大人,除了李大人有門楣背景之外,其他幾位官員,並無顯赫身家背景。大人試想,連同卑職在內,都是需仰仗大人提拔,把您給捅上去了,不是自己跟前程過不去麽?”
不等秦蒙說話,李應有些不高興了:“關大人,您這話什麽意思?我李應有門楣背景。難道就可以檢舉秦大人麽?”
關向擺手道:“李應,咱們今天是當成自家人內部說話,就別說那些意氣用事的話了。你李應雖有門楣背景,但咱們大人治下,你們李家撈了不少好處吧?誰敢檢舉大人,估計你們李家人都要跟人拚命吧?你先別說話,聽大人怎麽說。”
秦蒙衝著李應說道:“咱們府衙之內,還是兄弟般和睦的,萬萬不可心生罅隙。我覺得關大人所言有理,檢舉咱們武威的,肯定是另有其人。而且,檢舉武威的人,尋常百姓是不知道這麽多內情的。應該是有背景,還有門路能通朝廷的。上一次。被突厥人擄掠之後,我們籌集糧食,就讓人告了,我一直沒當回事,覺得咱們做事是有點強人所難了,也就沒特別計較。”
說到這裏,秦蒙臉色一寒:“可沒想到,我一時心慈手軟,竟然換來的是肆無忌憚!要說我真的傷了誰家,去檢舉我那也無可厚非。可邊貿一事,人人都從中漁利,卻是還檢舉我諸般不是,老虎不發威,你還當我病貓呢?”
楊廣見秦蒙越說越氣,趕緊上前道:“長官,您莫不是想要清查是誰檢舉了您?此事,是不是,緩一段時間再做?在這個節骨眼上,可是有點公報私仇的嫌疑啊。”
秦蒙一瞪眼睛道:“反正我在朝廷中的形象,已經不是什麽好貨色了。公報私仇,朝廷接到的舉報還是第一次麽?多這麽一次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大人,您想怎麽做?”李應這裏,有點摩拳擦掌,按捺不住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