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一來就是倆
秦蒙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又問了魏達一遍,才確定是有敵情出現。
這可大大出乎秦蒙的預料了,突厥人在武威吃了大虧,而且是那種被人攆出幾百裏地的潰敗,怎麽著,聽到武威這地名都得腿肚子轉筋吧?居然還敢來?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秦蒙才放心讓謝蘊周烈兩個鐵杆手下,押運軍械去拜會達奚長儒,怎麽回事,難道是失算了?突厥人想來個出其不意?
秦蒙越想越不對勁,問道:“魏達,來敵有多少人?”
魏達拱手道:“稟將軍,大概有二百來人吧。”
“二百來人?”秦蒙臉上,馬上露出了吃人一樣的神情:“那你是幹什麽吃的?謝蘊周烈帶走了一半健騎健卒,你手裏還有一千健卒,三百健騎,別告訴我對二百來個突厥來敵,你想慎重起見啊!”
眼見著秦蒙就要罵街,魏達趕緊辯解道:“將軍,卑職聽到消息。馬上領著魏亮,帶領三百健騎前去迎敵,誰知道,誰知道……”
“有話就說,就屁就放!再給老子囉嗦,讓你屁股開花!”秦蒙暴跳如雷,真想不通。自己一手提拔的得力手下,刀裏火裏毫無懼色,怎麽接上這麽點敵手,就這樣吞吞吐吐。
“將軍,來的是員女將,她說,是你老婆,來找你這個老公了。讓我們快快通稟,讓您,讓您出城迎接。”魏達壯著膽子把話說完了。
“什麽?”秦蒙眼珠子差點沒瞪掉了,怪不得魏達要來請示,說話那麽不爽利,秦蒙自己聽著,都感覺像是做夢啊。
秦蒙一指自己的鼻子。幾乎是咆哮一般吼道:“魏達,好好看看,本將軍像是有老婆的人麽?就算是討老婆,怎麽也得找個跟咱一樣貨色的娘們吧?老子再沒出息,也不至於找個突厥婆娘吧?你腦殼壞掉了?什麽都敢信?”
魏達抹了一把臉,秦蒙一時氣急,噴了魏達一臉唾沫星子。
“將軍,且容卑職說完啊。那女將自稱阿史那羅煙,說是跟將軍在周盤就已經有約定了。後來,將軍還到她叔叔那裏,確定了姻親關係。卑職也不傻,怎麽會信這一麵之詞?可是,人家說,您收了她的戰馬,詳細描述的您的坐騎模樣,讓我過來問問……問問您這個負心人,還記不記得這碼事。”
秦蒙一聽,頓時如遭雷擊,怎麽也沒想到,阿史那羅煙居然跑到武威這裏來了。
糟了,有些事情,還真的說不清了。
收阿史那羅煙的戰馬,周盤的老兄弟都知道,那是因為兩人賭鬥,是阿史那羅煙贈送的戰馬。
這一點,是可以完完全全說清楚的,沒有半點訛人的可能。
可是,馬鞍山為了解救楊林,秦蒙去見突厥統帥處羅侯,可是冒充阿史那羅煙的未婚夫,請求處羅侯成全自己和阿史那羅煙忠貞愛情的啊。
這可就不好說了,人家要是那這個當借口,可不算是沾邊賴啊,直接就能訛上你。
魏達觀察著秦蒙,發現他臉上陰晴不定,心裏已經有了七八分肯定。
“將軍,要不,咱們出去見見?那阿史那羅煙,就算是比咱們中原女子,樣貌也是出眾得很啊。”
“放屁!好看的就拉來做婆娘啊?那天下有多少好看的?都歸本將軍了?魏達,傳我命令,武威四城緊閉。堅守弗出,有膽敢言戰者,軍法從事!”
魏達驚呆了,如泥塑一般懵了半晌,才遲疑問道:“將軍,卑職,卑職沒聽錯吧?堅守弗出?對方可就二百來人,這,這要是傳出去,不光是您,武威上上下下,這人可丟大了!”
秦蒙感覺臉上一熱,但還是固執己見:“丟什麽人?丟什麽人?豈不聞兵聖孫子有言,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者善麽?”
魏達感覺自己的下巴,掉到了地麵上:“將軍,卑職沒讀過什麽兵書,但也知道這話的意思,好像,好像不是像您這般曲解吧?你要是不願意見,卑職請命。直接把她打跑就是了。”
秦蒙感覺牙花子疼,趕緊耐著性子解釋:“魏達啊,咱們兄弟是什麽人呐?麵對十餘倍凶惡敵人,戰之能勝的英雄部隊啊。要說來幾萬的突厥人,打就是了。可是,來個突厥……女人,咱得愛惜自己的名聲啊,不能打。去,按我說的辦。”
魏達雖是拱手領命,但神色間卻是飄忽起來,他怎麽看,怎麽覺得這裏麵有種不可告人的味道。
秦蒙的想法很簡單,就是不見阿史那羅煙,等她熬不下去了,自然就會離開了。
這個如意算盤,剛打了三天,魏達又有點鬼鬼祟祟來見秦蒙了。
“若是有關突厥女人的情況,就不必跟我說了。”秦蒙搶先一步先定了調子,他有點害怕聽到關於阿史那羅煙的消息。
魏達拱手道:“將軍,還真不是阿史那羅煙的事情。南城之外,有清河客商至此。為首的,是林可君,求見將軍。”
林可君?秦蒙感覺這世事太難預料了,算算時間,他跟林可君分別有大半年了,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她找上門了?
魏達見秦蒙神色又是飄忽不定,試著問道:“將軍,這一個,是不是也是拒之城外?”
“拒個屁!這可是咱們的債主,得小心伺候著。走,出城迎接。”
秦蒙可是要念及林可君的好處,去年在西平,若不是她幫襯一把。大年都不知道該怎麽過,黑了人家的鐵砂,還得了那麽多的銀錢,奉為上賓,也是不為過的。
為了彰顯自己對林可君的重視,秦蒙把能帶的官員基本上都帶了,浩浩蕩蕩,出南城迎接林可君。
再見麵時,林可君相比於去年,稍顯清瘦,氣質上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印象中,秦蒙對林可君把文書拽自己臉上,是記憶深刻的,所以,在他的印象當中,林可君是很彪悍的。
但這一次見麵,林可君給秦蒙的印象,是溫婉有加,當真落落可人,甚至那眉宇之間,舉手投足。能讓人想起一句張九齡的詩來,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
秦蒙想起了去歲林可君火辣辣的示意,大半年過去了,林可君的情感表達方式變了,但不變的,是那毫不掩飾的濃情蜜意。
一眾武威官員。還有秦蒙手下軍官,都感覺這不是個事兒啊。
這倒不是說對林可君的毫不掩飾有什麽看法,北方中原,受外族影響很大,女性向男性表達感情,絕不是後來南宋時期朱熹道學興盛,視為洪水猛獸。而是人人皆可接受的行為。
好嘛,剛剛一個突厥女人上門,指名道姓說是找老公來了。
結果這位小上司直接閉門不出,而且冠冕堂皇拿兵聖之語搪塞,現在,又來這麽一位,怎麽看,怎麽是桃花纏身啊。
你說別的事情,不管好壞,怎麽也得給上司呐喊助威,不能幫忙,也能幫凶啊。
這樣的事情,你能咋辦?說和?還是攪和?不管做什麽,都有點裏外不是人的意思啊。
秦蒙等林可君見完禮,將一眾人等介紹給林可君,這幫人臉上的笑容,真的是不敢恭維啊。
林可君心思細膩,馬上覺察到了不對,但眾人眼前,也不好問什麽,便聽從秦蒙安排,進城接受秦蒙的設宴款待。
一眾官員赴難一般用罷宴席,趕緊一窩蜂拜別而去。
秦蒙對林可君拱手道:“林小姐,今日招待不周之處,還望擔待則個。且先讓齊遠將軍安頓休息,待明日再敘事情。”
林可君盈盈一拜:“秦將軍,如此盛情款待,折煞小女子了。將軍身兼軍民要事。必是操勞,且勿以小女子為意,先去休息吧。”
秦蒙點點頭,囑咐齊遠要好生安排,便回鐵匠隊那裏去了。
齊遠領著林可君,安頓好了其一行人居住,正待離去,卻被林可君叫住。
“齊將軍,且先留步,小女子有些事情要問問,還請齊將軍不要見怪。”
齊遠笑道:“林小姐,秦將軍可是親口交代,您乃貴客,任何人不得怠慢。但有所問,齊遠一定知無不答。”
林可君沉吟道:“齊將軍,聽聞武威剛剛挫敗強敵,因何四城緊閉,小女子打南邊來,也要通報才能進入?”
齊遠一咧嘴,萬沒想到,林可君一問,就是這麽敏感的問題。
他能怎麽說?實話實說?突厥女子帶了人,過來找秦蒙老公?剛才看林可君的樣子,一定是對秦蒙有不是一般的好感,這消息要是透露出來,指不定會出什麽事呢。
去年,林可君拽秦蒙一臉文書,齊遠雖不在場,但可是聽孫茂說過啊。
略一遲疑,齊遠說道:“林小姐,具體情況,我不太清楚,好像是有突厥人在外襲擾,將軍為了穩妥起見,才緊閉四門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齊將軍,忘了一件事情,小女子給秦將軍捎來不少貨物,行走得慢,明日小女子可否出城,去迎一下貨物?”
“林小姐,這件事情,交於我去做就是了,何必親自去迎?”
“齊將軍有所不知,客商在外,隻認自家人,若是齊將軍去了,發生誤會就不好了,還是小女子親自去吧。”林可君是有貨物在後,但是,她想出城,可不僅僅是為了貨物而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