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先去弘化
錢忠知道自己的處境,因而,動起手來,無比狠辣。
要麽不做,要麽做絕,有時候,這是非常無奈的選擇!
鳥無頭不飛,人無頭不行。這句話,在金寧城裏,得到了最殘酷的印證。
錢忠手下,不過是三千餘眾,但他們有錢忠這個領頭人。
突厥人有八千,卻是沒了將領。
有錢忠指揮調度,三千中原人,對八千沒有了將領,像是無頭蒼蠅一般的突厥人,展開了瘋狂的攻擊。
成建製的有效攻擊,對無統一行動能力的部眾,相當於降維打擊,一個命令下去,稍一衝鋒。無心戀戰的突厥人就一哄而散。
但是,金寧城內,他們又能跑到哪兒去呢?無比慌亂跑來跑去,卻發現已經完全沒有了生路,雖然城有四門,但早被中原軍隊接管,好不容易衝到城下。卻發現這裏是最危險的地方。
早已經埋伏好的弓箭手,一頓亂箭射下,讓你有種插翅難飛的感覺。
沒有投降一說,因為誰都知道,放過了突厥人,等他們跑回到自己人那裏,告知這裏發生的一切,突厥人會無比瘋狂報複回來。
開始的時候,人們還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而殺人,到了後來,殺紅了眼,純粹就是為了殺戮而殺戮。
隻要是看到身著胡服的人,也不問了,直接就是一刀過去。一了百了。
錢忠指引著部眾,從第一天的日中開始,一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時分,才算是結束了屠戮。
突厥人唯一幸存的,就是那個會說中原話,給秦蒙帶路的那個家夥。
等這人被帶到秦蒙麵前的時候,所有人幾乎都要掩鼻側目。
這家夥已經屎尿無法控製,全都方便在自己的褲子當中了。
錢忠向秦蒙拱手道:“將軍,卑下已經把金寧城裏的突厥人全部解決了,有甚吩咐,還請示下。”
“出榜安民吧,就說金寧已被大隋光複,但因軍情之故,還需忍耐幾日,金寧需閉城半月,半月後,方可出門。突厥人的屍首,厚葬已是不現實,就集中起來,燒掉吧。”
說到這裏,秦蒙很親密一般拍拍錢忠:“錢將軍,你棄暗投明,手刃敵虜八千,功勞不小啊。本將軍定會奏明王爺,錢將軍加官進爵,已是指日可待。未來,本將軍若有不如意,還請錢將軍照拂則個。”
錢忠當即跪倒在地:“將軍取笑了,錢忠餘生,可全仰仗將軍了,隻要將軍所需,錢忠定唯將軍馬首是瞻。”
秦蒙大笑,將錢忠扶起來,正色道:“錢將軍,如今靠山王身陷險境,救助王爺脫困,乃是重中之重。你大可不必擔心,我修書一封與你,可以此為憑,汝據守金寧,就是解救王爺的重要一環。本將軍親往王爺處,即便不如意。汝亦可憑借此書,為聖上所眷。”
錢忠大喜,他最害怕的,就是秦蒙拖著他一起去救楊林。
金寧往馬鞍山方向,突厥人人山人海,就秦蒙那麽點人,加上自己的三千人,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不跟秦蒙一道行事,他不過是個叛將,就算是殺了八千多突厥人,沒有大隋可靠人物陳情,誰會認可你的所作所為啊?
秦蒙留下書信,退一萬步,秦蒙和靠山王都完了,他也能憑借書信得到大隋朝堂的認可。
錢忠收了書信,算是徹底放下心來。秦蒙的意思,讓他據守金寧,短時間內肯定沒問題。
他最怕的,就是秦蒙卸磨殺驢,到時候,大隋這邊不接納。突厥人那邊肯定要整死他,真的那樣,可真是天下之大,也無容身之所了。
錢忠去布置城防,謝蘊問道:“將軍,金寧雖已拿下,但根據錢忠所言,通往馬鞍山水濺嶺,有突厥人九道封鎖線,每一道,皆是重兵,如之奈何?”
秦蒙深吸一口氣,眉頭緊鎖道:“如今,弘化尚未丟失,被兩萬大軍阻了北上通道,自保尚可,出兵,隻怕力有不逮。”
周烈點頭認同:“是啊,弘化方麵,就算是有心,可敵酋實在勢重。別說殺到水濺嶺,就是突破城外阻擊敵部,都是萬難之事。”
“謝蘊,你親自跑一趟,讓錢忠挑選一個精幹之人,到弘化城外突厥人處,就說你與弘化城守將有舊,可勸其投降,暗中拿著金批大令,告知弘化守將,務必不惜一切代價出城迎敵,不必勝,隻需給城外突厥打援一部以足夠壓力即可。”
謝蘊領命攜金批大令而去,秦蒙命令周烈道:“你和咱們的兄弟。去挑選突厥人的衣服,要求人人一身,務必幹淨整潔。若是無幹淨衣物,可在突厥死人身上扒下來,清洗幹淨即可。”
周烈領命而去,著人找尋秦蒙要求的服裝,清洗幹淨,收回來,等待使用。
秦蒙表麵上風輕雲淡,實則精神上緊繃到了極點。
金寧,出其不意拿下了。隻要能夠聯係到楊林,率領已近絕境的隋軍拚死往金寧方向突圍,有很大勝算能夠突圍出來。
可金寧至水濺嶺那麽多的突厥大軍,可怎麽聯係上楊林啊?
想要避開是不可能的,就到封鎖線都在這條路的交通要塞上,肯定會派出無數的明哨暗哨,別說帶著這麽多人了,就是一個人想要偷偷摸摸穿過去,都是不可能的。
秦蒙讓周烈收拾突厥人的衣服,就準備著光明正大從突厥大軍中穿過,反正現在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咋膽大就咋弄吧。
五日後,謝蘊回來複命,言弘化守將虞化龍,見了金批令,表示一定會竭盡所能,服從金批令調遣。
秦蒙剛要勉勵一下謝蘊,發現他額頭有細汗。說話時臉上時不時抽動一下,便問道:“謝蘊,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並無他事,長官還是專注大事吧。”
秦蒙不動聲色讓周烈領著謝蘊下去休息,卻是把跟謝蘊一同去的那個錢忠手下找了過來。
一問之下,謝蘊果真在弘化遭遇到了事情。
這人與謝蘊,按照秦蒙交代說法。很容易就混過了突厥人那裏,到了弘化城下,交驗金批大令,進入城中。
不想,北城守備元鐸,見到謝蘊,馬上命人拿下,當街審問,言謝蘊為突厥細作。
謝蘊言自己有金批大令,乃是大隋信使,找弘化守將有重要事情。
元鐸辯言,如今統帥楊林所駐靈武已經陷落,金批大令極有可能落入敵手,既如此,謝蘊就極有可能是突厥人安排的奸細。
說完,元鐸不由分說,命令手下便打,一邊毒打,一邊逼迫謝蘊認了細作身份。
謝蘊當真了得,無論怎樣挨打,就是不服。
後來,元鐸手下怕事情鬧大,建議元鐸將此事報與虞化龍,才終止了毒打。
虞化龍親自提了謝蘊,仔細盤問,才認定謝蘊所言是真。
問及元鐸為何毒打謝蘊,那元鐸早有說辭。
他說眼下軍情如此危急,自然要對進出弘化之人嚴加盤問。毆打謝蘊。也是情非得已,大家都是行伍中人,應該都能理解這種做法。
虞化龍是虞慶則遠親,虞慶則離開弘化,特從外調虞化龍至此,他不知道元鐸與秦蒙及其部下有私人恩怨,因此,就跟謝蘊說情,為將守城,職責所在,手段粗野,也是可以理解的。
謝蘊知道秦蒙這裏等著他回去,便咽下了這口惡氣,回到了秦蒙身邊。
秦蒙聽了。不覺怒火中燒。
謝蘊肯定是為了顧全大局,沒有說出個人的遭遇。
可是,這口氣,謝蘊忍得,秦蒙卻是忍不得!
秦蒙下令,所有下屬,全部換上突厥人服裝,帶上那金寧城唯一幸存的突厥人,馬上啟程!
所有人都心裏忐忑,錢忠更是小心得連咳嗽都不敢大聲。
秦蒙的臉,差點要耷拉到腳後跟了,那一雙眼睛狠彪彪的,任誰都怕,多看他一眼就被咬上一口。
出了金寧西城,秦蒙令人直奔西向下去。
謝蘊遲疑了一下,還是向秦蒙拱手道:“長官,我們去水濺嶺,應該是向北吧?”
秦蒙鼻子打了個響,冷冷道:“退下!”
謝蘊不敢言語,隻得默默跟在秦蒙身後。
眾人西行一日,再往前,可就是通往弘化方向的官道節點,有幾千突厥人駐紮在那裏。
秦蒙引了那個突厥人到了突厥哨卡處,大聲叫人。
哨卡出來了好幾個突厥騎兵,一人點指秦蒙喝道:“你是哪一部的?”
秦蒙也不用身邊人翻譯,跳下馬來,一拍馬鞍子,吼道:“你可認得這是什麽?”
盤問的人定睛一看,趕緊翻身下馬,衝著秦蒙躬身施禮。
“告訴他,老子要到弘化辦事情,少特麽擋道。你小子給老子小心點,要是你敢瞎說,知道我們兄弟是什麽手段吧?”
那突厥人身體一哆嗦,秦蒙的狠辣手段,他可是閉眼就浮現在麵前啊。
雖然眼前就是自己人,但他還真的不敢瞎說,因為他知道,秦蒙這些人未必就能被全殲。
就算是被全殲,在此之前,殺了他就跟玩似的,何必冒著必死的風險呢?
於是,這家夥就把秦蒙準備好的說辭說了一遍,說這事突厥大汗的貴客,專門解決周邊中原人問題的,到弘化,也就是為了能兵不血刃解決弘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