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崩壞的棋盤
黑色的棋子從棋盤滾落，與地板碰撞之音便是終結之音。
因為極速奔跑而砰砰直跳的心髒，焦躁不安，無法冷靜。血液流動的速度都在加快，令血管噴張。方浪大睜著眼睛，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像是牢固的在地上紮根。
那個幕府的官員沒有回答。
“你，就是這麽對待你的手下的嗎？”
即便樓頂的風聲呼呼的衝擊著耳膜，方浪的聲音也依舊傳達到了每個人的耳中。
幕府高官沒有回答方浪的問題，他用看螻蟻一般的眼神看著方浪，方浪也毫不在乎。隻是圍在高官身側的那群護衛，一個個都擺出了戰鬥的架勢。
他們要保護他們的主子。
即便他們的主子要拋棄他們。
“還愣著幹什麽！給我幹掉他！！”
扭曲至極的表情，令人作嘔。
不得不說，方浪現在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妖刀村正在顫抖著，仿佛感覺到了主人的憤怒。村正終於露出了它被方浪壓抑已久的獠牙，接下來，他不再可能手下留情。
即便，將死之人是可憐的，被拋棄的棋子。
戰鬥的開始隻是在轉瞬之間，在方浪看來，向他衝過來的人的速度實在是慢的可以。
為什麽呢？
明明記憶中的戰鬥次數寥寥可數。
為什麽呢？
身體卻仿佛身經百戰。
為什麽呢？
完全不存在於記憶中的招式。
一點一點的想起來了。
戰鬥的方式，作為統領的頭腦，方浪擁有這一切。
溫熱的血將視線前方模糊成一瞬間的紅色，方浪揮刀，染上血色的刀一震，甩的幹幹淨淨。
結束戰鬥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三秒後，方浪已經揪著幕府高官的衣領，將他拖到了地上。
向方浪重來的人，無一幸存。
戰局從今天開始改寫。
風將方浪的打卦高高撩起，發絲隨風舞動。
連慘叫的機會也不給予，贈予他陷入永遠的長眠。
“滾吧。”
背後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接下來，去收拾樓下的殘局。
全藏並不覺得這是個好差事，指揮室的椅子讓他坐立不安，仿佛椅子上有針紮他。
“讓我指揮？不行不行，這這這……這怎麽行啊！”
全藏馬上站起來了，他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將椅子往後退，一副緊張到想上廁所的模樣。
但他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個混蛋老頭隻是想把黑鍋都推給他背而已。如果這時候坐下來指揮，至少自己會性命不保。在幕府手下收錢做事，他也多少理解幕府背後的天人們的個性。雖然還沒有正式接觸過，但總給全藏一種不安的感覺。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在這裏去死，身為忍著們的統領，他必須繼續隱與黑暗之中。
但是現在的情況，是進退兩年。一邊是他服侍多年的幕府，一麵是即將輸掉的戰局。不論哪一邊都不能傾向。
哪一邊都是死。
如果他此時就帶領著他的手下全數撤離倒也還是有生存下去的希望，但是擺在他麵前的現實卻是無法撤離。可以脫出的路已經沒有了。
身為忍者，拿幕府的錢為幕府做事，他不認為自己會被攘夷派的一幹武士放過，恐怕交涉的可能性也很低。
想到這裏他就不由得歎氣。
“唉唉，我說你們也別在這裏幹坐著啦。反正都是一個死，你們不如逃跑吧！”
全藏故作輕鬆的慫著肩膀，揉著自己亂蓬蓬的頭發。
這群手足無措的士兵也真是可憐，這局勢已經注定，他們都被拋棄了，未來一片黑暗啊。
但卻還是固執的守在這裏，不知道在害怕什麽，或許他們在等待指揮他們逃跑還是戰鬥的人，總之，他被幕府推上了指揮的位置，能解放一些人，就拯救一些人吧。人隻要活著就還有希望不是嘛。
於是全藏這樣下令了。
“別都看著我呀！都不知道頭兒是死是活，你們還是逃了好。什麽？不聽是吧？我好歹也是頭兒任命的指揮，我命令你們逃。”全藏摸著胡子拉碴的下巴，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聽懂了嗎，逃，都逃！要不然說好聽點，叫撤退？”
緊要關頭全藏也不忘活躍活躍緊張的氣氛，想讓他們放鬆一點。
人能來到這世上走一遭也是挺不容易的，得看著光明的未來才是。
但忍者本就是生與黑暗，死於黑暗的人，對於這點倒是很沒所謂。但是啊，在黑暗中呆久了，偶爾還是會稍稍羨慕羨慕活在陽光底下的人。
待他們都離開了，房間裏隻剩下全藏一個人。
總算是不需要強裝笑顏了。全藏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仿佛回味了自己的人生。他的手中已經握住了飛鏢。
實力是最後的談判籌碼，全藏也已經做好了覺悟。
看似隻剩下了一個人的房間裏，全藏仰起頭，被頭發蓋住了的眼睛，現在散發著什麽樣的光彩，誰都不知道。
“菖蒲啊，你就，帶著大夥兒都走吧。後頭的事情，就全都交給你啦。”
全藏看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受到頭發的阻隔，他並不能感受到十分的明亮。就算是在大太陽底下也是一樣的。
但他卻從來沒有，走到過陽光底下過。
“帶著大夥兒好好繼續走下去。”
忍者，是生於黑暗的人。
被叫到名字的人悄然無聲的消失在了這個房間裏，或許她心中還有不甘，但她現在，卻無法去反駁領導的話。
擺在他們麵前的就是這樣殘酷的現實。
生於黑暗的人，至死也觸碰不了陽光。
即便羨慕著光明的未來，自己的前方也隻有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