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三考問心（2）
“恭喜你，騎士。”
從神殿內傳出的聲音，沒有感情的波動，仿佛是設定好的程序。
方浪知道，這是幻術，這是魔法。
他終於走上了階梯的頂端，一眼看全了整座神殿，不，那不是神殿，是一座湖邊小木屋。
回身一望，之前寬大漫長的階梯，也隻是鄉間的小石路。
“又換地方了，這幻術也太厲害了一點，突然改變，連我都察覺不到變化的過程，不愧是超魔法。”方浪小聲自語，“可惜我現在魔道修行太低微，根本沒有足夠的理解力，不然僅僅是見識這個‘幻境神話’就能讓我更進一步。”
前方傳來了一道蒼老的聲音，“你在急什麽，年輕的騎士。”
方浪挑了挑眉，輕輕邁步走去，在湖邊小屋旁，有一名老頭坐在小木凳上垂釣。
“新的考核？”方浪心頭思忖，緩步走去，朗聲開口道：“老伯，考核還有幾次？”
在開始聖騎士考核之前，大祭司說過有八項，每項十分，共八十分，方浪之前沒有懷疑，但現在卻已經有所疑慮。
特別經曆了之前神殿的考核，方浪幾乎可以確信，這聖騎士考核，絕對不是八項，不，準確的說，不是八次。
“幻境神話第一考，精神與意誌，考驗的是騎士的潛在力量。第二考神殿，考得是騎士的分析、洞察，以及對騎士之道的堅持和心性，換做一般人，在幻術中迷失十年，幡然醒悟的一刻，怕是會發瘋，甚至甘願沉迷於幻境。”方浪平靜地開口。
十年，對於一般人而言，就是八分之一的生命，本已經過的十分滿足，但到頭來告訴你那是虛假的，沒有足夠的心理承受能力，是無法通過那一場考核的。
也就是說，神殿的階梯，根本就沒打算讓人走上去，而是迫使騎士感受自己的無力，在事件的洗刷下，融入幻境。
“你在說什麽，我一句也聽不懂。”釣魚的老頭握著釣竿，淡淡地說道：“年輕的騎士，如果無聊的話，不妨來釣魚。”
“這是第三考，考驗耐心？”方浪第一時間想到這個，隨後搖頭，“好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釣竿在哪？”
“這。”
方浪走到老頭身邊，釣竿和小木凳便自動出現，方浪也不奇怪，拿起東西，便開始垂釣。
“魚鉤無餌，你在玩耍？”老頭皺眉。
“沒什麽，閑而已。”方浪輕笑一聲，道：“老伯，你怎麽知道我是騎士？”
“沒什麽，猜而已。”
方浪搖頭失笑，道：“我知道你為什麽會知道我是騎士。”
這句話很繞口，但老頭還是聽懂了。
“我剛剛通過神殿考核，身上就出現了聖光，現在雖然淡下去了，但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發現的。”方浪聳了聳肩，“進入這個幻境，我曾經的力量都消失，體魄也變得跟一般人沒有差別，也就是說，這聖光不是我的魔法，而是神殿的加持。”
“嗯……你在說什麽？”老頭不解。
“老伯，你在這釣了多久？”方浪問。
“十年。”
“真巧啊。”
“你在說什麽？”老頭又一次重複了之前的話。
“沒什麽。”方浪歎了口氣，“幻境神話很厲害，這麽厲害的幻術，我還是第一次見。不過見到你之後，我明白了，不是幻境神話厲害，而是我厲害。是吧，老伯？”
“你又在說什麽？”老伯還是不解。
方浪側目，頂著老頭，這老頭的麵龐，十分熟悉，是他曾經的體術師傅。
“老伯，你知道你是誰嗎？”
“我是誰？”
“你是海軍元帥。”
“元帥。”
“嗯，外號叫佛之戰國。”方浪回憶，道：“曾經的你，把海賊王逼入絕境，又將大海賊金獅子關入深海大監獄，後來……死在了我的手上。”
“死了？這麽厲害的人？”老伯問。
“嗯，因為我更厲害。”方浪搖了搖頭，“我殺過很多人，沒有殺意的殺害，誤傷，屠殺，各種各樣的殺害都有，我的雙手染滿了鮮血，但從來沒有一絲懼怕和後悔。唯獨一人，一直讓我難以釋懷。”
“戰國元帥？”
“是的。那時候，年輕氣盛，犯下過諸多錯誤，唯獨這一個，直到現在，我依舊難以忘卻。”方浪回想起自己殺死自己師傅的一幕，“你恨我？”
“恨？”
“不用回答，我知道，立場不同，沒有談話的餘地。”方浪歎了口氣，“但是，既然你出現在這種幻境裏，準確地說，是幻境神話配合我的記憶，模擬出了這一次考核，那麽，我能做的事情，隻有一件。”
“你要做什麽？”老伯看著方浪，神色平淡。
方浪丟掉了魚竿，緩緩從小木凳上起來，麵對著老頭，微微低頭，“抱歉，師傅。”
“錯了。”老伯搖頭。
“嗯？啊，的確錯了，我現在不是海賊，我是騎士。”方浪灑然一笑，右手握拳，貼在左胸，嚴肅地說道：“我殺了你，是我犯下的錯，我向你致歉，若是有地獄存在，我死後會從地獄爬上天堂，與師傅痛飲三杯。”
此話一出，老頭點了點頭，身體化為點點之光，隨風消散。
方浪麵色平靜，目送著這份記憶的淡去，周圍的景色也跟著變換。
小湖、木屋、魚簍，一點點散去，神聖的光輝再度出現。
方浪沒有動，一直靜靜站立，直到變化停止。
“這一次，是神殿內部麽？”方浪抬頭，看到了神殿內部，以及那一尊高達的金色騎士神像。
神像傳出了聲音，“恭喜你，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