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往事隻能回憶
“伯約，丞相如何了？”淒冷的夜裏，身著戰甲的武將神色緊張。
“不容樂觀，丞相近些年來事必躬親，精力損失極大，恐怕.……”說到這裏，英氣逼人的年輕人眉宇間浮現出濃厚的憂愁。
馬岱歎了口氣，他們都清楚，丞相是大漢朝最後的中流砥柱，若是連丞相也倒下……那將會是漢朝最後的末日。
“伯約，進來。”軍帳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薑維神色一凜，與馬岱交換視線後走進了軍帳中。
帳內的油燈昏黃不定，前方還掛著此次出擊的作戰圖，而整個大漢朝最後的希望，被譽為臥龍的漢朝丞相諸葛亮便站在作戰圖前，背對著薑維。
看著諸葛亮佝僂的背影，薑維又是輕輕一歎，這個老人肩負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即便智冠三國如他，也難以改變一切。
他能做到的，不過就是帶著故人的寄托，拉著漢朝最後的火苗在寒風中飄渺不定罷了。
“丞相，夜色已晚，還是盡早休息的好。”薑維沉聲說道。
諸葛亮轉過身，望著這個被自己當做接班人細心栽培的年輕人，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
曾幾何時，他也像薑維一樣，意氣風發，胸中有千萬抱負，本以為可以輔助那個自稱皇叔的男人問鼎天下。
隻可惜造化弄人，一切物是人非.……
“伯約，你可是我命數將盡？”諸葛亮手持羽扇，即便是垂垂老者，卻仍有飄然出世之感。
“丞相！”
諸葛亮揮揮手繼續說道：“我這一世，耗損陰德太多，從赤壁到南蠻，再到這六出祁山，太多男兒因我而殞命，上天要我如今去死，也是正常。”
“可丞相是我大漢朝的擎天之人啊！”
諸葛亮嘴角再逸出一絲苦笑，“大漢朝”多麽可笑的字眼，其實每一個都清楚，自己所堅持的不過是在時代傾覆中一抹剪影而已。
漢朝氣數已盡，他的確是擁有神鬼莫測之能，但.……也僅此而已。
“所以我將逆天改命，伯約，扶我出去。”諸葛亮微笑著說道。
薑維連忙遵命，扶著身體單薄的諸葛亮走出了軍帳。
“丞相！”
“丞相！”
……
每一個見到諸葛亮的軍士紛紛對諸葛亮給予最高的敬禮，他們深信著這個男人會帶領著他們創造奇跡，就像當初一樣。
終於，兩個人走到了一處僻靜的山崖處，諸葛亮揮揮手示意薑維鬆手。
“你看，那便是我的將星。”諸葛亮手執羽扇，遙指天幕上一課暗淡無光的星辰。
薑維遙望將星，隻見將星星光明滅不定，竟隱隱有墜落之勢。
“星落即人滅……”薑維低聲喃喃道。
“然也。不過我還有最後一個辦法，那就是七星禳命之術，倘若成功便可增加一紀的壽命。”諸葛亮忽然開始劇烈的咳嗽，他用手捂著嘴巴，等到咳嗽停止卻發現掌心中一片猩紅！……
“後來呢？”石小龍看著坐在自己家椅子上的陳雨亭，好奇的追問道。
“後來？難道你沒有看過《三國演義》嗎？諸葛亮的七星禳命術在即將成功的的時候被魏延撲滅主燈，後來就命喪五丈原了。”陳雨亭嘴角含笑。
“我當然知道！不過你大老遠來我家，就是要給我講一個初中生都知道的故事？”石小龍撇了撇嘴巴。
“當然不是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在被那神秘人假裝我之後這麽久才來見你。”
“還好意思說，被人打昏扔在荒地裏好幾天，幸虧你是修仙之人才沒被凍死。”
“這難道不是拜你所賜嗎？”陳雨亭白了一眼石小龍。
“好了好了，說重點！”石小龍心虛的說道。
陳雨亭冷哼一聲，繼續向石小龍說出這個他昨晚夢到的冗長卻異常真實的夢。
“魏延！你找死！”薑維拔出佩劍，怒不可遏。
“伯約，回來！”諸葛亮又吐出一口鮮血，聲音裏露著明顯的死氣。
“丞相！末將知錯！”魏延麵色慘白，跪倒在地，他知道他親手扼斷了漢朝的最後一絲生機。
“天命啊，天命不可強求，罷了，罷了。”諸葛亮臉上帶著一個釋然的微笑。
唯一遺憾的就是要辜負故友對自己的期盼了，很遺憾不能讓大漢中興。
諸葛亮閉上雙眼，露出慘笑。
“伯約，帶我去出去逛逛吧。”諸葛亮擦去嘴角血漬。
“諾！”薑維雙眼血紅，不甘心地將佩劍收回劍鞘，將諸葛亮扶上小車。
“丞相.……”魏延仍舊跪在遠處，喉嚨裏發出嘶啞的吼聲。
他是魏延，在與諸葛亮初次相見的時候，那個不過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就要殺了他。
“吾觀此人後腦有反骨，不可留！”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便如驚雷一般在魏延的心中炸響。
諸葛亮，這個名字就像一座無法攀登的高山佇立在魏延麵前，驕傲如他，也隻能對諸葛亮又敬又恨。
“他要死了？”
想到這裏，魏延渾身上下如篩糠般抖個不停，卻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害怕，又或者是二者皆有之？
“悠悠蒼天，何薄於我？”薑維推著諸葛亮逛遍了軍營裏的每一個角落，又來到了那座山崖，諸葛亮仰頭望向蒼天，上有無數璀璨星辰，熠熠生輝。
一想到再也不能率領漢朝大軍擊破敵人，不能帶領著蜀中子民重耀昭烈遺願，諸葛亮心中便湧起無數複雜感覺。
意識恍惚間，諸葛亮好像又看見了無數張臉，還有那熟悉的音容笑貌。
“孔明，以君之能十倍於曹丕，若嗣子可輔，則輔之，若不可輔，先生可取而代之，自為成都之主！”衰老的帝王拉著他的手，虛弱的說道。
“軍師，子龍原為先鋒！”白袍將軍手握長槍，雄姿英發！
“雲長當聽軍師命。”美髯公傲視群雄，卻甘願聽從於初出茅廬的他。
“孔明，俺這輩子就聽你的了！”
“曹操固然可怕，但最可怕的敵人卻不是他。”將八十萬水軍化作灰飛的少年將領含笑而立，那儒雅的笑容裏卻隱含著淩冽的殺意！
“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我永遠不會輸給你，孔明，我不如你，但是你必輸！”眉眼細長的男人露出陰險狡詐的笑容。
以往的一幕幕走馬觀花般在眼前一幀幀閃過，直到畫麵定格在南陽的草廬中，三個胸懷抱負卻無計可施的落魄男人敲開了他的大門。
他最終被那個叫劉玄德的男人打動，拋卻了悠閑自在的農家生活，頭也不回的奔赴那血與鐵的戰爭之中。
“阿三，好生看管家園，待我功成名就之後定當歸隱。”
南陽啊，許久不曾回去，也不知道那裏怎麽樣了。
“丞相，晚風傷身，我們還是回營吧。”薑維看著老態盡顯的諸葛亮，柔聲說道。
諸葛亮緩緩搖頭道：“讓我再待一會吧。”
薑維沉默不語，他明白，或許這是諸葛亮最後一次看這個世界了。
本來一切都是如此順利，奪荊州，取西川，下漢中。一切都如自己的意料，下一步他們即將聯合東吳發動對曹魏的致命一擊！長安，近在咫尺！
可是，他們還是失敗了，故人接連離世，數位名將星辰般隕落，而現在，輪到他了！
他在荊州長大，在蜀地大展才能，卻要死在這裏嗎？
忽然，一陣更為猛烈的晚風吹來，老邁的他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伯約？伯約？”
“別叫了，沒有人能聽見的。”皎潔月色下，一個少女款款走來。
“姑娘是誰？”諸葛亮鎮定如初，兩軍交戰中他都未曾動容，何況是一個神秘少女。
“故人罷了。”少女帶著寬大的兜帽，陰影中遮蓋住了她的臉龐。
“原諒我忘記姑娘名諱。”
“這下記住了嗎？”神秘少女在諸葛亮額頭上輕輕一點，紫光閃爍中，無數既陌生又熟悉的記憶湧入諸葛亮的腦袋。
諸葛亮的雙眼由迷茫轉為清明。
“原來你是.……鐵.……”
“得了，別叫我的名字，難聽死了。”
諸葛亮微微一笑道：“這一世，你來的有些晚。”
“這一世，你已經是人中龍鳳，我的出現對你不會有任何幫助。”
“那你現在來是做什麽？”
“送你走。”
“哦。”
二人陷入長久的沉默，良久，少女撇撇嘴道：“好啦，知道騙不過你，真是的，這一世你實在是太聰明了。”
諸葛亮隻是微笑，並不說話。
“上頭的意思，讓你看而不得，這也是輪回劫中的一劫。”
“看而不得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他們的確做到了。”諸葛亮聲音平靜。
少女歪著頭看向諸葛亮，嘟著嘴巴說道：“真的害怕以後你的轉世都像你這麽聰明，那我這個輔仙可真的是難當啊，你還會做一個小傻子比較利於開展我的工作。”
“但願如此吧。”諸葛亮長歎一聲。
“好啦好啦，不跟你浪費時間了，你都是要死的人了，怎麽說，還有沒有什麽願望要我幫你實現的？前提是小願望哦，可別是什麽複興漢室之類的，我可做不到。”少女吐了吐舌頭。
“願望嗎？”諸葛亮陷入沉思，他這一生，位極人臣，加上他清心寡欲，對於物質上的要求並沒有什麽未得到滿足的。
“快點啦。”少女催促道。
終於，他抬起頭看著少年隱藏在兜帽裏的漂亮雙眸，一字一頓道：“我想再見她一眼。”
“誰？”
“如果這你都猜不到，就不要做我的輔仙了。”
“喂喂喂，這話說的，我就是不太確定是不是東吳的那個小寡#婦嘛。”
“就是他。”諸葛亮微微點頭，眸子裏閃爍著微光。
“好吧，想不到你還真是一個大情種。”
少女手掌畫圓，諸葛亮隻覺得眼前一畫，下一刻，她便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
“孔明，你老了。”站在光影中的翩翩女子衝著諸葛亮伸手，諸葛亮想要握住那白皙手掌，卻撲了個空，他的手穿過那隻手掌。
“是我的幻術而已，這是你記憶中的她，你也知道，真正的她已經死了。”少女的聲音在諸葛亮耳邊盤旋。
他嘴角的笑容愈加苦澀。
“但你還是這麽漂亮，就像我們的第一次見麵。”
“那時的我應該比現在好看許多。”諸葛亮仍舊苦笑。
“的確，你變成了一個糟老頭子。”
“所以，當初我問你的話，你可以給我一個答案了？”
光影中的傾國女子輕輕搖頭道：“抱歉，並不能，你知道的，我並不是真正的她。”
諸葛亮收回視線，輕輕點頭道：“也對。”
淡淡光影忽然蕩漾起水一樣的波紋，暗處的少女麵色大變，正欲驚呼，卻被一雙溫軟如玉的手捂住嘴巴。
“噓，安靜。”手主人的聲音溫柔，卻帶著讓她無法抗拒的力量。
“我願意。”光影中的女子聲音由縹緲逐漸轉為凝實，這聲音帶著之前不曾擁有的感情。
“你說什麽？”
“我說我願意，孔明，我願意！”
“這真的是太好了。”步履蹣跚的他從小車上站起來，雙手戰栗著與那本不存在的虛影擁抱在一處。
“我真的願意啊。”虛幻女子眼角流下一滴淚水，落在草地上.……
“既然喜歡他，為什麽不說呢？還要化身凡間女子。”玉衡在仙界的路上，看著身邊一言不發的天璿。
“可是他不喜歡我啊。”
“所以你就要化身為那寡#婦，寧願在凡間度過一生，隻為與他相遇？”
“隨你怎麽說好了。”天璿臉頰泛起一絲紅潮，妙曼身姿躍入天宮……
“你究竟要說些什麽？”耐著性子聽到現在的石小龍皺眉說道。
“英雄們的事跡會穿越時空，在曆史中長久的回響。他存在於書籍中，存在於電影中，甚至是在遊戲裏。但這些都不重要，他的事跡逐漸褪色，隻讓人們感到迷惘。”陳雨亭深深的看了一眼石小龍，便走出房門。
“什麽啊？你到底想要告訴我什麽？”石小龍追了出去，卻發現陳雨亭倒在了小路邊的泥地裏，此時正是冬雪消融之時，泥地中自然是泥濘不堪，石小龍小心翼翼的扶起陳雨亭。
“喂喂喂？你發什麽神經？”石小龍拍打著陳雨亭的臉。
陳雨亭緩緩睜開雙眼，看著眼前的石小龍，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汙泥，臉色瞬間大變。
“靠，能不能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