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千年前的執念
“老爹，我明白你對我的愛，不過你能不能先把大鼻涕擦了？”被忽然冒出來的老爹攥在手裏，石子衿別過小腦袋說道。
石子衿的老爹用力地吸了一下掛在鼻孔上的晶瑩鼻涕泡，一臉愛戀的摸了摸石子衿。
“這麽多年不見了，我的老姑娘居然嫌棄起我了，還記得以前你都是我的鼻涕當玩具的。”
“行了，老爹，我們還是說正事吧。”石子衿連忙打斷自己親爹的話，吃力的從他的手裏掙脫出來，跳在地上。
“秋練，你所謂的閉關就這麽打斷了，真的好嗎？”看著自己父親嘴角沒有擦幹淨的番茄醬，大姐冷笑著說道。
被自己女人直呼名諱的秋練尷尬一笑，擦去嘴角的番茄醬，輕咳一聲道：“在我的兩個女兒麵前，沒有什麽事重要的！”
看著秋練臉上那道貌岸然的表情，大姐冷笑一聲不再說道，事實上她早就知道自己這個老爹托著閉關的說法躲在那個有WiFi有空調的山洞裏，做一個快樂的宅男，而青丘的大小瑣事，就全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想到這裏，大姐臉上的笑容愈發冷峻。
“嘿嘿，子衿，快跟為父說一說，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這些年你都遇到了什麽事情。”秋練悄悄的看了一眼大姐，連忙岔開話題。
石子衿歎了口氣，又一次將那晚發生的一切重新講了一遍。
“就這樣，我本以為青丘的靈力濃度足夠讓我得到完全的恢複，可是很明顯，這裏的靈力沒有我記憶力的那麽濃鬱。”石子衿沉聲說道。
秋練與大姐對視一眼後，笑著說道：“你上一次回青丘都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肯定是你記錯了，青丘的靈力一直都是這樣的。”
“或許吧。”現在的石子衿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追究青丘的靈力變化。
“即使是從你嘴裏聽來，我也可以想象到那晚的危險程度，幸好你被製止了，否則仙界那幫吃飽了沒事幹的家夥是不會饒了你的。”秋練心有餘悸的說道。
“咳咳，老爹，注意你的言辭啊，畢竟你的麵前還站著一個謫仙呢。”大姐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一直在狀況外的石小龍。
“我沒有關係的。”石小龍連忙揮手說道，臉上帶著不自然的微笑。
“原來您就是天樞仙君？失敬失敬。”秋練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石子衿身邊的石小龍，輕描淡寫地說道。
“不，從本質上來說，我隻是一個凡人罷了，和那個天樞沒有太大的關係的。”不知道為什麽，在秋練的麵前，石小龍心中總有一種莫名的緊張感覺。
“仙君謙虛了。”秋練淡淡的看了眼石小龍，語氣裏帶著一絲隱隱的冷漠。
“好了，說正事，能不能幫到我？”
石子衿看不下去兩人之間陰陽怪氣的對話，不耐煩的打斷他們。
“自然可以。”短暫的沉默之後，秋練沉聲說道。
“父親！”大姐想要說些什麽，卻被秋練揮手打斷。
“你是我的女兒，為了我的女兒我甘願付出一切！”說到最後一個字，秋練靜靜的看著大姐，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直到這時石小龍才從秋練身上感覺到青丘之主的霸氣。
“子衿，跟我走。”大姐沉思片刻，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容，隨後緩緩走出山洞大門。
“跟著你姐姐走吧，我會替你照顧好天樞仙君的。”秋練笑著對石子衿說道。
石子衿遲疑著點了點頭，跟在大姐的身後，走出山洞，畢竟這個世界上能讓她無條件相信的人沒有幾個了。
“她們是我的女兒。”秋練站在原地，望著剛剛消失在視線內的兩個身影，沉聲說道。
“啊？我知道啊。”石小龍楞了一下，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秋練為什麽會說出這麽莫名其妙的話。
沒有理會石小龍的一臉懵逼，秋練自顧自地說道：“我應該是現在青丘裏最老的一隻狐狸了，老到我的爺爺甚至曾經在仙界擁有仙君身份。”
“啊，這我倒的確沒有聽說過，子衿她也沒有告訴我過我。”石小龍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情。
秋練冷笑一聲道：“她們在我眼裏不過是乳臭未幹的小毛孩罷了，有些事情她們也沒有必要知道。”不知道為什麽，石子衿和大姐一走出山洞，秋練就再沒有那種油膩大叔的感覺了。即使衣著依舊邋遢，頭發上還是亂糟糟的，整個人卻給石小龍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隱隱之中，石小龍竟然有些害怕秋練。
看著嚇得不敢說話的石小龍，秋練眼神平靜繼續說道：“我的爺爺曾經對我描述過仙界的美麗，他對我說那裏終年晴朗，偶爾會有細微的小雨飄落。仙鶴成群，祥雲彌漫，日出和日落的時候還會有悅耳的仙音響起……總之，在我爺爺的描述中，仙界就是六界裏最美麗的地方，那裏的人身份高貴，那裏的一切都是六界之中最完美的！所以，我們要回到仙界，找回我們仙人的身份！”
“是的。”石小龍小聲附和道。
秋練看了眼石小龍，繼續說道：“所以我們全族都在為此而奮鬥，在以萬年為時間單位的努力下，我們幫助每一個被貶落人間界的謫仙，以此來洗刷我們並不清楚的所謂罪孽，直到現在。”
“你們辛苦了。”石小龍幹笑著說道。
秋練歪著頭看了看石小龍，忽然露出一個莫名其妙的笑容。
“其實我們之前見過。”
“啊，沒有吧，聽子衿和大姐說您不是一直在閉關嗎？”石小龍嚇了一跳，在他的記憶的確沒有見過秋練這號人物。
“我說的你不是石小龍，而是天樞！”秋練搖頭說道，說道最後兩個字的時候深邃的雙眼裏射出異樣的目光。
“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個輔仙，在天門外目送我的謫仙重回仙界，就在那時，我見到了你，那個時候你已經是仙界風頭最勁的仙君了，所有人都在說你會是老天帝芥什的接班人。”秋練眼中露出追憶的目光。
“哦，是嘛，看來我們還挺有緣分啊。”石小龍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他實在是不明白，秋練為什麽忽然對自己說這些。
“那個時候的你，意氣風發，鋒芒畢露！那個時候我就想，大丈夫當如是！”說道這裏，秋練的目光忽然淩厲起來，看的石小龍頭皮發麻，說不出話來。
看著被嚇到的石小龍，秋練收回刀子似的眼神，輕聲說道：“誰能想到，機緣巧合下，你居然成為我女兒的謫仙，而且你們兩個彼此相伴萬年呢。”
“您究竟想說什麽啊？”石小龍鼓起勇氣說道。
“當初狐族與開陽仙君立下規矩，隻有當謫仙重返仙界的時候，我們狐族才能算是積累下一份功德。”秋練沉聲說道。
“而你，在人間界待了數萬年，因為你，我的女兒有家不能回，受盡人間苦痛，身為父親，這是我的失職。”秋練臉上露出自責的神色。
“對不起！”想到子衿，石小龍聲音懇切。
秋練緩緩搖頭道：“有些事情，不是道歉就能解決的。”說道這裏，秋練眼中泛起猩紅光芒，冷冷的盯著石小龍，好像嗜血的凶獸一般。
“你想幹什麽！”石小龍感受到一絲危險，低聲說道。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秋練獰笑著說道。
話音未落，石小龍就感到一道無形氣牆橫挪而來，石小龍隻覺得胸口一悶便昏倒在地。
“謫仙魂魄破碎，就會徹底的消失在六界之中，不管你是誰，我都不願讓我的女兒再受這麽多苦了！”看著昏倒在地的石小龍，秋練臉上露出一絲決絕。
秋練右手探出濃鬱血光在手張上繚繞不定，眨眼間便化作一道利刃猛刺向倒在地上石小龍。
電光火石間，石小龍脖子上的玄玉墜爆發出邪魅的黑光，黑光綻放之中，一個淡淡地聲音傳來：“想殺我？你真的不怕死嗎？”
聲音傳來，秋練登時愣在原地，埋在腦海中深處的記憶被喚醒，在那個宏偉的天門外，那個被無數人敬仰著的仙君曾對他說過一句話。
“謝謝你把我的二哥送回來。”
雖然相隔萬年之久，這熟悉的聲線瞬間讓他回憶起全部。
“你是天樞！”秋練既驚訝又震驚，不敢相信已經消失在六界中無盡歲月的天樞，會在這裏出現。
“是也不是，真正的天樞已經死了，在石小龍重回天界之前，我不過是天樞留下的一縷殘念罷了。”玄玉墜上黑光閃爍不定，淡淡聲音傳來。
“萬年之前的殘念居然留到了現在，天樞仙君果然可怕。”秋練喃喃自語道。
“不是萬年之前，是一千三百年前。”
“你說什麽！”秋練瞪大了眼睛。
那聲音自顧自地說道：“在一千三百年前的長安城，天樞仙君將我留在了這枚黑曜石墜子裏。”
“一千三百年前？那不是賀……”秋練好像發現了些什麽，臉上滿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所以，現在你還想殺了石小龍嗎？”
秋練陷入長久的沉默，隨著他的一個苦笑，眼中血光散去。
“不會了，我已經徹底明白了，包括開陽仙君為什麽向青丘索要那兩枚靈力之眼。”秋練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
“既然如此，我的使命也已經結束了。”殘念的聲音逐漸微弱起來，最後徹底消失。
“一千三百年前，這還真的是一盤很大的棋呢。”看著昏倒在地上的石小龍，秋練臉上再也沒有之前的殺氣洶洶，取而代之的是父親一般的慈愛……
“這就是靈力之眼嗎？”看著漂浮在半空中的雞蛋大小的黑色石頭，石子衿喃喃說道。
“沒錯，這裏很安全而且有著源源不斷的靈力，你好好療傷吧，我會為你護法。”大姐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一枚靈力之眼，身形緩緩消失在這片純白的異空間之中。
望著周邊望不到盡頭的白色，石子衿知道這片空間絕對沒有她看上去的那麽簡單，目之所及皆是白色，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牛奶盒子裏一樣，除了那一枚雞蛋大小的石頭……
“地方雖然詭異了些，但是這靈力還真的是濃啊。”石子衿伸出小爪子，撫摸著飄在空中密集的飄絮一樣的東西，那是隻有高濃度下才會出現的靈力形態。
石子衿鬆開下爪子，閉上雙眼開始瘋狂的吸納起靈力來，她不能在耽誤時間了，石小龍那個膽小鬼在都是大狐狸的青丘裏說不定會被嚇成什麽樣子呢。
大姐剛剛回到異空間的入口前，就看見了邁著大步子走來的秋練。
“這是怎麽了？”看著被秋練抗在肩膀上的石小龍，大姐皺眉說道。
“沒啥，可能是水土不服吧。”秋練大手一揮，興高采烈地說道。
大姐沒有閑心去管這些事情，她目光轉冷，確定石小龍的確昏迷了之後冷冷說道：“你身為青丘之王，怎麽敢讓人直接吸納靈力之眼中的靈力！你難道不知道自從開陽要走那兩枚靈力之眼後，青丘的靈力已經不足了嗎？”
“可她是我的女兒，也是你的妹妹。”秋練楞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放下石小龍沉聲說道。
“在整個青丘麵前，沒有什麽女兒，更沒有什麽妹妹。”看上去隻是孩童模樣的大姐，說起話來卻是正氣凜然。
短暫的沉默之後，秋練沉聲說奧：“的確，這件事情上我做錯了，不過我會做出彌補。”
大姐冷哼一聲道：“如何彌補？”
“我會將我自身的靈力拿出來，作為償還。”秋練笑著說道。
看著秋練臉上那個淡淡的微笑，大姐搖搖頭說道：“明明這麽大歲數的人了，說起話來還是這麽不負責任！你知道子衿將會吸納多少靈力嗎？那不是你一個老狐狸就能解決的問題。”
秋練揮揮手說道：“這都是小問題，你知不知道等到這家夥變成天樞之後，我們青丘可就徹底發達了！”
大姐聲音不屑道：“你見過哪幾個謫仙回到仙界還對自己的輔仙感恩戴德的？就算是這天樞念在子衿多年陪伴上的份上，幫子衿一把，也不會對青丘有什麽本質上的幫助。”
“不，你不懂。”秋練搖搖頭，正想說些什麽，異空間入口處忽然爆發出強烈的紫光。
“這麽快就完事了嗎？”大姐望著那刺眼的光芒，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