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蓮居士
“我真的是被逼的啊。”石小龍捂著臉，躲在牆角裏哭唧唧的哼哼不休。
“我不管，你休想單獨和楚倩倩那個死丫頭在一起，你難道不知道我討厭她嗎？”淩晨兩點半，石子衿手裏拿著雞毛撣子，凶神惡煞的說道。
“大仙，李夢妍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我拒絕不了的啊。要不然……你和我一塊去補課？我和李夢妍好好說一說，讓她把你也帶上？”
“你覺得可能嗎？”石子衿冷冷說道，讓她去補課，不如直接殺了她。
“那你還是打死我吧！”石小龍咬著牙，挺起胸膛，做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嗬嗬，你還真的以為我不敢嗎？打死你也好，你的下一世總不會像你這麽窩囊！”石子衿掄著雞毛撣子就衝了上去。
“媽呀！”石小龍慘叫一聲，站起身來兔子一樣的竄向大門口。
“這隻死狐狸今天一定是瘋了，要不然就是生理期亂掉了！”石小龍在心中暗罵道。
“還敢跑！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石子衿在石小龍身後緊追不舍，一副要殺人的表情。
“喲。兒子，怎麽哭的跟個娘們一樣？”石小龍剛剛跑到門前，卻看見了一張胡子拉碴的老臉。
“這是誰啊？這個時間居然在我們家？”剛剛回家的石之軒看著拿著雞毛撣子的石子衿一臉驚訝的問道。
“這是……”石小龍一時不知道該怎麽為石之軒介紹石子衿，難道直接說“爸，這是狐狸精嗎？”
石子衿率先反應過來，她一把將雞毛撣子扔在地上。輕聲說道：“叔叔，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的侄女石子衿啊？我爸爸沒和你說我要在你家借住一段日子嗎？”說罷，石子衿眼中紫光閃爍。
石之軒表情由迷茫轉為清明，他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子衿啊，怪叔叔沒有好好招待你，怎麽樣這段日子還好吧？你小龍哥哥沒欺負你吧。”石之軒酒氣衝天的說道。
“沒有，小龍哥哥對我很好。”石子衿露出甜美的笑容。
“今天太晚了，咱們先睡覺，明天正好是周六，我們明天再好好敘舊。”不勝酒力的石之軒快速的結束了三人之間的交談，一頭撲在臥室的床上，看來這次他沒少喝。
“我爸回來了，大仙，您這雞毛撣子我就替您收起來了。”一旁的石小龍看著沉默不語的石子衿，小心翼翼的說道。
石子衿冷哼一聲，直接走進另一間臥室沒有搭理石小龍。
“看來這酒鬼老爹也不是沒有一點用處的。”石小龍將雞毛撣子藏起來，臉上露出慶幸的表情。
“滾過來睡覺，再墨跡照樣打死你。”石子衿冷冰冰的聲音讓石小龍嚇了一跳，恨不得爹媽多生出兩條腿，飛一樣跑進石子衿所在的臥室裏。
“嘿嘿，大仙，我老爹他沒有什麽大礙吧？”臥室裏，石小龍搓手對著已是砡體橫陳的石子衿說道。
石子衿旁若無人的換上阿狸睡衣，麵無表情的說道：“用了一下幻術罷了，沒有什麽的。”
“這就好。”石小龍點頭說道。
“你不是很煩他嗎？現在又這麽擔心他？”石子衿解開發箍，柔順青絲披散開來。
“煩他是真的煩，但是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了。”石小龍輕聲說道。
“哦。”石子衿低頭說道，卻看不清表情。
“睡覺吧，你明天不還要去補課嗎？”石子衿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枕頭。
“大仙你同意了？”石小龍驚喜的問道。
石子衿嗯了一聲，眼神中卻有著異樣的目光射出。
“謝謝大仙！”石小龍跳到床上，身法熟練。
“幸虧你家還有兩間臥室，不然就要三個人擠在一個屋子裏。”石子衿關燈之前看著另一間臥室，她可以隱隱聽見那裏傳來的呼嚕聲。
“大仙你真的不在意和異性親密接觸嗎？”石小龍終於問出了一直憋在心裏的問題。
“知道在我眼裏你們是什麽嗎？”石子衿冷冷說道。
“不知道。”石小龍搖頭說道。
“以你們的年齡在我看來頂多算是嬰兒，你會在意嬰兒的看法？或者說，你認為嬰兒有自己的想法？”
……
石小龍睜開雙眼，晨曦從窗戶射進來，她伸了個懶腰，阿狸睡衣下是玲瓏的曲線。
“大仙，吃早飯了。”石小龍適時的走進臥室。
“知道了。”她輕輕點頭，衝著石小龍淡淡一笑，陽光透過她長長的睫毛，在潔白皮膚上投下細碎的影子。
石小龍小白臉微紅，對著石之軒說道：“爸，我馬上要去補課，你帶著我妹去吃點好吃的。”
“沒錢。”石之軒大言不慚。
“我有！”石小龍扔給石之軒幾張大票，臉上滿是得意。
“不愧是我兒子！哪來的啊？”石之軒在手指上吐了一口吐沫，邊數邊問。
“你存包那三千剩的。”石小龍漫不經心的說道。
“哦，這樣啊，你拿到那東西了。”
“我也是服了你，沒錢給我交學費，有錢存什麽破掛墜，還有這東西你從哪來搞來的，好像還挺值錢的。”石小龍掏出那枚黑曜石掛墜，兩枚瞳孔一樣的藍色圓圈在其上若隱若現。
“這個嘛，等你回來再說，你去補課吧！我帶著我大侄女吃頓好的。”石之軒連推帶拽的把石小龍轟出家門。
“大侄女，衣服穿好了嗎，我可進來了哦？”石小龍剛走出家門，石之軒就敲開了石子衿的房門。
石子衿看著滿臉痘痕的石之軒，沉默不語。
“喲，大侄女這麽久不見發育的這麽好了，快讓叔叔抱抱！”石之軒雙臂攤開，向著石子衿衝過去，目標是少女棉布睡衣下山丘一般起伏的柔軟。
“別裝了。”石子衿冷冷說道，屋內頓時紫光大盛，石之軒再看向石子衿，她的頭上已經長出兩個長長的狐狸耳朵，純白且柔軟。
石之軒一愣，隨後微微一笑，他醜陋的臉開始模糊起來，隨後一張極為英俊的麵孔代替之前的猥瑣麵容。麵如冠玉，劍眉朗目大概如是。
隨著狹長眼眸內的精光閃爍，他卻又給人一種放浪形骸的感覺，整個人站在那裏，就已經完美的詮釋出了何為玉樹臨風，但是當他臉上露出笑意，整個人又被高傲的氣質覆蓋。
總之，這是一個極為迷人的男人。
“子衿，你怎麽這麽沒有情趣。”男人哈哈笑道。
盯著男人看了幾秒，子衿啐了一口道：“酒鬼沒了胡子，怎麽看都不舒服。”
男人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繼續笑道：“現在天界的審美早就變了，不流行當初的美髯了。”
“從看到那枚墜子開始，我就知道石小龍的父親是你。”石子衿坐在床上，靠著牆壁淡淡說道。
男人看了看屋子裏沒有椅子，幹脆席地而坐，他聳肩說道：“我可不是他爹，他老媽是當年一個失足少女，他老爹家裏有點小錢，把他老媽玩了之後就不責任了。他老媽生下他之後就把他扔在垃圾桶裏，要不是我及時趕到，這家夥又要再轉世一次了。”
“想不到你會這麽關心他，這可不像我印象中的謫仙人啊！”石子衿一字一頓道。
男人搖搖頭說道：“我可不是什麽謫仙人，都是一些虛名罷了，真正的謫仙人應該是他啊。”
“哦？太白何時如此謙虛了？這可不是當初那個仰天大笑出門去的你啊。”石子衿麵帶玩味的說道。
“得了，你還是叫我青蓮吧，太白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人叫了。”青蓮輕聲說道。
“大唐一別，已經一千三百年，還以為你早就深居天宮了。”看著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石子衿的腦海中回想起往昔的種種。
“那地方無聊死了，你知道的，我待不住，何況凡間還有他，我放心不下啊。”青蓮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
“切，是放不下凡間的美酒吧，要不然石小龍也不會過得這麽慘。”
青蓮臉上露出尷尬地笑容。
“你知道的，我對於當父親這件事情，沒有什麽天賦。”
“行了，我不想和你計較這些，為什麽要假冒石小龍的爸爸？”對於老友青蓮，石子衿並沒有想要敘舊的想法。
青蓮收起笑容，沉聲說道：“你知道的，他快壓不住了，早在一千三百年前，在長安，他就應該重回仙班！這西河市暴漲起來的靈力你感受不到嗎？”
“這是輔仙的事情，和你這個詩仙沒有半點關係。”石子衿冷冷說道。
“他應該回到仙界，凡塵的苦他受夠了！”青蓮站起來，看著石子衿語氣嚴肅。
“夠了！”
“這多年，你壓了他九世！難道還不夠嗎？你到底是因為什麽！”青蓮低喝道。
“我說夠了！”石子衿厲聲尖叫，長長獠牙從她嘴角延伸出來，宛如實質紫色狐火咆哮而出。
青蓮輕輕搖頭，長劍虛影浮現而出，在他麵前結成劍陣，擋住了紫色火焰。
“子衿.……你這又是何苦。”青蓮聲音裏帶著無限惋惜。
紫火散去，獠牙消失不見，子衿看著青蓮眼中的傷懷，她眼睛微紅道：“我做這一切都是有理由的，為什麽不肯信我？”
青蓮長歎一聲，想要拍拍子衿的腦袋，手卻停在了空中。
“世人皆知季真曾為我解金龜換酒，嗬，那金龜算的了什麽，當時就連那玄玉墜都被他作為酒資。”青蓮站在原地，聲音裏滿是悲切之意。
說完，青蓮轉頭走出房門。
“你去哪裏？”
青蓮背對著石子衿，低聲說道：“既然你不肯放他，這裏也就沒有我什麽事情了。玄玉墜上有我下的封印，可以暫時壓住他體內外泄的靈力，子衿，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是我相信你，對他好一些，我走了，希望有朝一日，我們三人可以天宮相聚。畢竟曾經老友，剩下來的隻有我們了。”話音剛落，這間屋子裏已經沒有了青蓮的氣息。
石子衿微微一愣，淚水如泉湧。
“石小龍！”走在街上的石小龍正吸著杯裝的豆腐腦，就聽見了楚倩倩的聲音。
“怎麽你爸爸沒有送你啊？”石小龍對著跑向自己的女孩，笑著說道。
“他忙。”楚倩倩跑到石小龍身邊，小臉因為跑了幾步的原因，有些紅撲撲的，倒像一個大蘋果。
“你怎麽背了這麽多東西啊？”石小龍指著楚倩倩的大書包說道。
“都是吃的。”說完楚倩倩就從裏麵掏出兩盒酸奶。
“給你一盒。”看著楚倩倩遞來的酸奶，石小龍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拿在手裏，看著酸奶盒子上的精美包裝，石小龍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石小龍嘴角微微上揚。
“還有這個。”還沒等石小龍反應過來，他的手裏已經拎著楚倩倩的書包了。
“啊？”石小龍有些懵。
“你以為我的酸奶是白拿的啊？”在前麵蹦蹦跳跳的楚倩倩衝著石小龍壞笑，今天的她依舊打扮清純，純白長裙將她纖細的蠻腰勾勒的更加完美。
石小龍苦笑著一聲，跟在楚倩倩身後負重前行，離李夢妍的宿舍還有一段距離，還好之前他已經被石子衿鍛煉的差不多了，要不然就他這小身子骨，可能還真的受不住呢。
“快點！”
“知道了。”
青蓮浮空而立，盡管自己處於百米高空之上，但下方發生的一切他還是看的一清二楚，一抹溫柔的微笑從嘴角逸出，想不到過了這麽多年，你在女人麵前還是這麽慫啊。
“季真兄，你的事情我會查清，子衿這麽做的理由其實我心中已經大概有數，隻是我還不能確定，你放心，你我兄弟二人一定會有舉杯重逢的那一天，到時候，世間六界，豈不是任我們逍遙？”青蓮再度望向下方，狹長雙眸精光閃爍。忽而身化青光掠過天際，下一刻，青蓮已然重回天宮。
石子衿躺在床上，身上依舊是那件阿狸睡衣，她朱唇輕啟，嘴裏喃喃道：“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千年過去，我還記得你，你卻已經把我忘記。”
就是在那一世，她有了子衿這個名字。
男人英姿勃發，看著長著狐狸耳朵的少女，他沉吟片刻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你說你沒有名字，那麽，以後你就叫子衿吧。”
這一叫，就是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