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臥龍山千丈崖
臥龍山是坐落在巴克拉山脈以東的七十二主峰之一，方圓千百餘裏，向陽陰鬱蔥蔥、處處青翠欲滴；背陰積雪百丈、遍地銀裝素裹，峰高千丈，聳入雲端，崖壁險阻，縱如刀削。
臥龍山東西走向，東連陡直橫插的百裏峭壁千丈崖，西部綿延數千裏，峰穀無數，蜿蜒綿延，起伏跌宕，一度延伸至巴克拉的另一主峰西狼嶺。
千丈崖便如它的名字那般聳立險阻，崖高壁險，乃是大自然鬼斧神雕的一麵橫垣在人類國度及魔獸諸族之間的天然屏障，非通天徹地之大能不可過。
西狼嶺地勢稍顯緩和，崇山峻林，四季青翠鬆鬆，中心的主峰海拔雖也高達千丈，但好在嶺的南北兩側各有一片傾斜橫跨的數十裏坡度，從而為攀登提供了方便。
而作為釀製雪澗香的歐陽世家，他們在衰敗之前，上臥龍山龍潭采製甜味雪塊的唯一途徑便是西狼嶺的那條百折千撓的荒山小道。
沒有人敢於從臥龍山的正麵棲鳳穀攀援上山，因為他們都知道，即便是西狼嶺有著數千乃至上萬令行人不得不小心應對的魔法土狼，它們性喜群居，而且本身又是五階中級魔獸，修土元素，善防守，天生好勇鬥狠，但比之魔蛇、虎獅獸、巨鼠、凶鱷、和蛟龍等等聚集的棲鳳穀兩麵斷崖崖頂，西狼嶺則就算是和平國度了。
歐陽鴻頭皮發麻地看著上方百餘丈高的險崖，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
這裏是距離龍門小鎮二十餘裏的斷崖穀壑，頭頂上方便是直通臥龍山的魔獸雜居之地，他原本打算憑借記憶帶著李牧陽沿西狼嶺的那條隱秘的小道潛入臥龍山。
要知自從記歲開始直到三年前，他的祖父、父親以及一眾叔伯們從來都是遵循先祖遺留的一張西狼嶺地圖才能安然偷入臥龍山的龍潭采雪。
若非是因為三年前他祖父歐陽冶犯了個致命錯誤而招惹了那些守護龍潭的白毛巨猿，歐陽家族可能至今仍然是龍門小鎮的龍頭巨無霸。
而作為一個從小被當做家族傳人來培養的歐陽鴻，他在五歲時都能閉著眼將地圖上大大小小的蚯蚓線條給巨細無遺地勾勒出來。
然而李牧陽並沒有給歐陽鴻提出自己想法的機會。在後者還在愣神間，李牧陽突然探手扣住了他的臂膀，接著一個縱躍踏上了十幾丈高的一塊微凸的青灰壁岩，雙手閃電般在岩壁上連拍兩下，隨即腳尖一點石壁，身子驀又竄升了十餘丈。
如此這般，李牧陽一連借了五次凸壁，在歐陽鴻一陣膽戰心驚中，用了不到五息的眨眼功夫便攜著歐陽鴻攀上了這條令他望之膽寒的百丈險崖。
歐陽鴻還從來沒見過有人能夠如此攀岩的，且不說他的輕身縱躍功夫如何了得，光就是他提著一人附在陡直的岩壁上而無半點虛滑跡象，便足以證明此人的臂力究竟能強悍到一個何等的境界。
歐陽鴻甚至毫不懷疑，這個人的膂力與據說能一拳打死虎獅獸的老拳王南宮侯絕對有得一拚。
回頭看了一眼腳下好似無底的穀壑深處，歐陽鴻心有餘悸地抹了把臉上的冷汗，不過卻聰明地沒有多說一句。
因為歐陽鴻知道，麵對這個整日冷漠沉寂的白衣青年幫工，自己縱然是舌綻蓮花，得到的怕也隻是對方的沉默應答，徒然自找沒趣。
李牧陽果真沒有向他解釋的意思，待得將他安穩地送上崖頂，便自鬆手，繼而轉身獨自大踏步朝崖上繁密的針葉林深處走去。
看了看那個貌似比自己還冷漠無趣的家夥逐漸遠去地背影，歐陽鴻無奈地搖了搖滿頭的銀發，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
這是一片方圓數十裏的菖葉林，菖葉細如針絲，卻不似鬆葉那般有著尖如刺的實心針頭，菖葉的葉首是細細的管狀，內中蘊含著菖葉長年積蓄的精華——菖紫膽。
在記載九州大陸的地理書《山海經》中曾經提到過最多的便是此類針葉木，其中還指出，純紫色的菖紫膽非但能充饑，更具備提升修為的神效。
當然，作為精華的東西並不是常見的，十萬片針管菖葉或許才能有一片內涵的紫膽是純淨的紫色，而其餘大多數葉片的紫膽都是混有或紅或黃的雜色，這些雜色乃是菖紫膽形成過程中被某些花粉附著而汙染的。
據說，真正的純紫色菖紫膽需要一株菖葉樹足足長達數百年的養分滋潤，便也隻有吸收了整株菖葉樹和上百年天地靈氣的純紫色菖紫膽才具備提升神力或魔力的功效，而混雜了其他顏色的汙色紫膽至多隻能做食物充饑來用。
作為食物，菖葉林由於葉片太過狹小，內藏的菖紫膽的量就少的可憐，除非是食量很小而本身有長著針管狀嘴舌的食人蜂或媚蝶，大部分魔獸還是不會選擇此等林木做棲息地的。
當然，那些純粹為了找尋純紫色菖紫膽的獸類卻是例外了。
譬如一種人首蛇身的獸類，它們本屬於魔蛇的一類，卻長著一張類似人的臉，嘴尖尖如鼠，舌頭則與普通魔蛇的分叉不同，它們是上百條糾纏的觸手狀。
正是憑借這種上百條觸手狀的舌頭分別展開纏繞在上百根針管菖葉上來鑒別菖葉內紫膽的純淨與否，才為它們的找尋提供了相當便利的條件。
然而相比這些擁有上百條觸手狀舌頭的魔蛇，食人蜂才是菖葉林內的真正霸主。
因為魔蛇雖然能夠憑借菖紫膽來增加修為，可畢竟數量有限，而食人蜂則不同，它們是群居的種群，遇上敵人後，會有成千上百的蜂群爭相攻擊，往往單憑數量就能把對手給嚇退。
所以甫一進入菖葉林，李牧陽的步子就開始放慢，為了就是防範那些神出鬼沒的食人蜂。
當然，若隻是李牧陽一人，他完全可不顧一切在密林內橫衝直撞，因為在這片密林內，目前尚沒有任何一種魔獸能夠對他構成威脅，他唯一擔心的便就是歐陽鴻的安危了。
“嘩。”一道輕微的破葉聲突然從十幾丈外的一株菖葉木上響起，李牧陽憑氣息已猜了出來，其中隱藏著的正是一頭尋找菖紫膽的百舌魔蛇。
心中冷笑一聲，李牧陽不用看也知，這頭魔蛇顯然是對自己兩人闖入它的領地而暗生不滿，瞪來的那對紫瞳甚至裹含著濃烈的殺機戾氣。
李牧陽絕不懷疑，一旦自己轉過身或者露出絲毫膽怯的表情，這頭魔蛇定會毫不猶豫地撲將過來。魔蛇從來都是攻伐果斷的殘暴殺手。
“哧溜”，見李牧陽長久挺立不動，百舌魔蛇似乎已經不耐煩，凶狠地朝二人吐了吐爆炸成刺蝟狀的銀白色蛇信。
“是蛇……”
歐陽鴻低呼一聲，顯然是才發現魔蛇震懾顯威的蹤跡，大駭之下，慌忙躲在了李牧陽另一側。實在是三年前的那場悲慘遭遇讓他對魔獸產生了心理陰影。
李牧陽俯身扣起一枚石子，瞄準了那頭蓄勢待發的百舌魔蛇，淡淡地道：“這頭蛇如此拚命地守護那條枝幹，或許其中果真隱藏著天材地寶呢。”
並非李牧陽胡亂臆測，要知菖紫膽雖也屬於珍稀的天材地寶，但畢竟這種東西隻是奇木靈草類低階的一種，數量上明顯要蓋過同類高階中的血靈芝、魔芋、千年參等絕世瑰寶。
況且百舌魔蛇生來具有的尋寶優勢，其蛇信非但數目眾多而且味蕾對奇珍異寶有著詭異莫名的感召力。
最重要地是，在李牧陽俯身拾起石子隨時準備發出淩厲一擊時，渾身至少散發出比平日強大了十幾倍的滔天氣勢。
即便沒有將八級劍王的震懾威力完全暴露出來，但李牧陽此時所展示的威稟氣場也足以震撼任何一隻五階魔獸。
魔蛇隻不過是五階魔獸中擁有極其普通的血脈的一類蛇種。如果不是發情期上千條積聚一隅，形單影隻的它們甚至對一個一級劍師或高級魔法學徒都構不成威脅。
李牧陽縱然不似那個西方傲氣通天的魔法少女艾麗絲那般處處彰顯自己強大外泄的霸氣，但至少，他清楚地知道一旦自己表露出劍王的身份後，將會對一隻中階魔獸造成一種多麽恐怖的心理威壓。
王者，那可是僅次於聖者和皇者的存在，是足以和七級高階的魔獸比肩的大成修士。
魔蛇，作為一隻因血脈所限，修行難以突破中階的五級魔獸，在遇上人類王者理該遠遁才對。然而這條百舌魔蛇偏偏就像是對李牧陽這個劍王怡然不懼，躬身昂首，蓄勢待發，拚命死護著自己那一方領土。
李牧陽不屑地斜睨著那條將身子弓成滿圓、隨時準備像炮彈一般彈射過來的灰皮蝮蛇，冷笑一聲，突然指尖的碎石利箭一樣彈出，“噗”地一聲沒入魔蛇好似人首的腦門中，瞬間斃其性命。對於魔獸，李牧陽從來都手下不留情。
折斷魔蛇先前棲身的那條菖木枝，李牧陽將之放近鼻端嗅了一遍，隨即選中一根針管葉抬手扯了下來，一把將它丟在身後歐陽鴻的手中，道：“這片葉上粘附了濃鬱的魔蛇唾液，其中想必藏有純種的菖紫膽，對你的頭發應該有滋潤的效果。”
歐陽鴻現在已經習慣了李牧陽的強勢，他甚至都不敢去問這片葉上粘附的魔蛇唾液是否有毒，抓過葉片，一把塞入口中咀嚼了幾下就整個給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