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魔法免疫
艾麗絲突然發現凝聚雙手十指的魔力驀地完全憑空消失了。
是的，那些平時與自己有著天生親和力的魔法元素，那些平日靠自己冥想才能凝匯的魔法力量，在力透指尖的瞬間，竟然刹那消散地無影無蹤。
就像是一顆米粒細砂投入無際的大海般，甚至引不起半點漣漪的波動。
艾麗絲驀然間不知所措，這種彷徨無助的表情還是她成為魔法師以來的生平第一次。
作為一個大魔導師的後裔，艾麗絲在剛出生時就能對魔法元素有著天生的親和力，甚至在三歲就可以通過冥想來凝聚魔力，這可是眾多成年的西方大陸人通過長久的魔法天材地寶地熏陶才勉強能達到的效果。
然而此時此刻，從來操縱魔力如同擺弄指尖發絲般純嫻的艾麗絲竟然出現了對自身魔力的無法掌控地可怕境況。
這種情景，她隻有在麵對修為比自己高出一個境界的魔法工會副會長卡梅林和自己的授業恩師甘道夫時才會出現。
她寧願相信是自己的感覺錯誤，也不願承認那個一直平靜地幹坐在對麵角落裏的“東方猴子”修為竟然比自己還要高出一個等級。
這也太諷刺了！
如果事實果真如此，那麽剛才自己在他麵前所表現出的高傲、譏諷、冷蔑、不屑……又算是什麽？難道是小醜的自表自演嗎？
哦，艾麗絲突然眼前一亮，心中一動：莫非這人是一個劍道高深的世外高人所裝扮的？
是“東皇”臧天河？還是藏劍閣的南北護法？
不對，艾麗絲瞬間就推翻了心中這種離奇的念頭，因為她實在從李牧陽的臉上看不到半點被歲月摧殘過的痕跡。
除了冷漠的麵部表情和無比複雜的眼神外，李牧陽渾身上下、舉手抬足分明就是一個十足的年輕人，盡管艾麗絲百般不願承認，卻也無法改變這個鐵板釘釘的事實。
“我承認，你的確很強大，雖然我並沒有聽說過你。”
艾麗絲倏然改變了原來的對李牧陽的輕蔑神態，轉而用無比沉重的口吻說道。
在麵對足以引起自己百分百重視的對手，艾麗絲終於表現出了一個三級魔法師應有的沉著和冷靜。
緩緩自身後拔出自己十六歲時傳承自恩師甘道夫的水晶權杖，艾麗絲深深吐了一口壓抑在胸中的濁氣，平靜道：“來自東方的勇士，請亮出你的劍吧，西方中級魔法師艾麗絲請求與你一戰。”
不是艾麗絲不夠沉著，實在是因為坐在那個角落裏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動作的李牧陽所散發的磅礴氣勢太過洶湧，艾麗絲甚至有一種身處一片汪洋中的詭異錯覺。
直覺告訴她，對方即便不是一個真正傲視九州的劍皇，其劍道修為至少也應該是八級劍王。
太可怕了！如此年輕的八級劍王。
更令艾麗絲鬱悶地想要吐血地是，這個一身白衣的八級劍王竟然肯屈身一個窮鄉僻壤的客棧內充當身份低下的苦力雜工，而且當他將修為完全收斂平靜地坐在那裏時分明就是一個毫不起眼的鄉下佬，不然以艾麗絲的精明也不會看走了眼。
“可惡地東方猴子！”艾麗絲在心中狠狠地罵道。
東洲人喜歡罵西方的亞瑟人為亞瑟豬，而西方人則反擊他們為東方猴子，雙方互相以此做人身攻擊早已具有很悠久的曆史了。
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表情，還是那種巋然不動的姿態，但李牧陽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徹底將高傲的艾麗絲小姐激怒了。
李牧陽說的很簡單，而且是一字一句讓人聽覺很是清晰，道：“你，不是我的對手。”
“可惡！”艾麗絲完全爆發了，再顧不得什麽貴族公主身份，抬起水晶魔杖便是接二連三的星星魔法彈、魔法冰雹、裂火球、裂爆火球、魔法棕熊、魔法狂狼、魔法虎獅獸、魔法三千箭……甚至最後連背包裏預存的用來逃跑用的魔法千裏風盾都釋放了出來，隻差沒有用最終極的魔法陣了。
看情形，艾麗絲竟然是要同李牧陽拚命了。
驀然，當艾麗絲將水晶手杖內所庫存的最後一種魔法卷軸——魔法暴風眼施放出來後，竟悲劇地發現自己要攻擊的目標卻憑空消失了。
這還是人類嗎？在沒有外力輔助下，一個人的速度竟然可以快過魔法，這……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艾麗絲快要抓狂了。
在遇到李牧陽之前，艾麗絲是多麽自負的一個天才魔法少女啊，她戮力秉承授業恩師甘道夫的誌願，一心要成為九州大陸百年來獨一無二的最偉大的大魔導師。
甚至為了這個宏偉的終極目標，她甘願舍棄同齡人所擁有的嬉戲玩耍、整日枯坐在一個魔法元素濃鬱的石洞中打坐冥想，目的隻是為了趁年輕氣盛而積聚更多的魔力來衝擊更高級魔法師的關卡。
這也正是她今晚會出現在東洲悅來客棧的原因——她正是要借東方無數劍客的手來鍛煉磨礪獲取自己的戰鬥經驗。
而在今晚以前，她的行程貌似很是成功，恐怕唯一讓她始料未及的就隻有眼下呆在這個客棧裏做幫工的毫不起眼的白衣落魄男了吧！
任這個被西方人稱為近百年來除卻卡特和甘道夫的另一位魔法天才的少女艾麗絲想破腦袋也猜不出地是，此時此刻，站在她麵前的這個一身白衣的落魄男李牧陽，其頭頂上的光環卻絕對比她隻多不少。
李牧陽不是魔法師，但他在劍道上的修為則遠遠非西方某些強大的魔法師所能比擬的。
整整三年，他孤身仗劍一連橫跨了巴克拉南北七十二穀、三十六峰，浴血殺生，屠魔無數，生死險阻，瘋狂磨礪。
李牧陽有過險遭獸口的九死一生，有過十步一殺的瘋魔狂霸，有過熊掌壘榻、虎皮做被、餓食蛟龍肉、渴飲神凰血的輝煌經曆，有過生死肉白骨、積屍平壑穀、萬墳亂葬崗、千裏血成河的血腥遭遇。
每日都在無數對冷血狂暴的魔獸紅眼監視下，生與死不過隻是一線之差，唯有不斷地前進才能保住苟延殘喘的性命，稍有不慎，恐怕就要立即成為饑腸轆轆的魔獸們口中的盛餐。
三年的生死角逐，李牧陽竟由最初的劍師級別生生被逼成了八級劍王。
一個半隻腳即將踏入九州大陸金字塔頂尖的八級劍王，一個令數萬人仰慕、頂禮膜拜的劍修宗師，一個前途無可限量的年輕修士，李牧陽理應該如這個同樣被看成是人類未來之希望的黑衣魔法少女艾麗絲一般年少輕狂才對。
如果換成是另一個人，在遭受一個中級魔法師莫名其妙地如瘋魔般魔法狂轟亂炸，他就算是心態再好，隻怕也會慍生怒氣。
然而李牧陽偏偏就對艾麗絲的不可理喻地攻擊沒有半點不滿表示。
當一切魔法元素完全被離奇分解疏散到空氣中，一切重新歸於平靜後，李牧陽竟然再度坐回了那個安放在角落裏的破腿矮板凳上，依然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依然是那副蕭索孤傲的身影，依然是那副一言不發的深沉，依然是那副雜役幫工地嘴臉……
裝！還裝！艾麗絲真的開始抓狂了。
驀地，她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大駭著跳了起來，以手指著李牧陽，忽如見鬼了般顫聲道：“你……你是魔法免疫體？”
聲音因心中極度的驚駭而變得結巴，表情惶恐，舉止狀若瘋子，艾麗絲終於完全失去了自己身為三級魔法師的高貴身份。
因為如果實情果真是這樣，那麽對麵的那個白衣年輕人恐怕就是西方所有魔法師們的生平宿敵。
魔法師由於需要長時間通過冥想來積聚魔力，所以自身肉身的修煉反而不足，如果一旦遇上了某些能免疫自己所能操縱的魔法元素的魔法免疫體，那麽他此時所能做的便隻有逃跑一途。
這一點，是早在每一位魔法師入門之前，其授業老師最先要教授的常識。
當然，綜合整個九州大陸，那些對一種魔法元素免疫的魔法免疫體隻怕是萬裏都難挑一，而能夠免疫數種魔法元素的人則更是少之又少。否則，魔法師的身份也不會像現今這般令人敬仰了。
然而令艾麗絲真正吃驚地是，李牧陽並不是隻對一種或幾種魔法元素免疫，他是對十幾種魔法元素同時免疫。
艾麗絲在之前暴怒時所釋放的魔法至少包含了光、水、火、靈、風、天、地、雷、混雜和虛無等等十餘種屬性元素，囊括了球、箭、環、盾、結界、擬化、靈息、言靈、咒法等十餘種魔法異形，但是卻均均對李牧陽不起作用。
如果不是李牧陽渾身上下表現的毫無半點攻擊性，隻怕艾麗絲早就施放魔法風遁遠遠逃逸了。
淡淡地朝那個驕傲的魔法少女看上一眼，李牧陽輕輕歎了口氣。
並非是不想回答，實在是李牧陽不願讓人勾起自己昔日的痛苦回憶罷了。
“魔法免疫？”
他不由得在心中苦笑一聲，心道：“在那個生死由天不由人的魔獸戰場中，比你強大至幾倍乃至十幾倍的魔法元素我都死命承受住了，又哪裏會在乎你的這些微弱的元素波動？”
是啊！並非是李牧陽天生的對魔法元素免疫，在經曆過三年日夜與強大的魔獸相伴，李牧陽早就被那些操縱滔天的元素足夠至抽皮剝骨的狂暴魔獸們訓練出了強悍的抵禦魔法能力。
尋常的魔法師地小打小鬧又豈能對他構成零星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