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讓火焰淨化一切！”】
“你是……奧妮克希亞？可我記得你明明……”
聽完奧妮克希亞的自我介紹，奈法利安忍不住用手比劃了一下記憶中妹妹的大小——那種能抱在懷裏的小雛龍——又看了看這個高挑的大姑娘，滿臉難以置信。
不得不說，永遠示人以冷漠的“維克多·奈法裏奧斯”做出這樣的表情，讓人感到非常違和。
安格瑪插話道：“等她現出本體，你更會嚇一跳的。奈法利安，距你逃出龍眠神殿，已經過去了一萬年。”
“一萬年……”奈法利安倒吸了一口涼氣，“都發生了什麽？”
“跟他好好說說吧。”安格瑪瞧了眼奧妮克希亞，繼續喝起水來。
“是這樣的……”
在奧妮克希亞的講述中，奈法利安的表情，從最初的驚愕，逐漸轉為沉重，到最後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來。
半小時後，他翻來覆去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喃喃自語道：“這麽說……我和父親，都徹徹底底地墮落了？”
安格瑪扔掉水袋，令其在半空中化為點點魔光消散，起身淡然道：“你說的沒錯。我用時間法術，逆轉了你的心智。如今這具雙手沾滿鮮血，罪孽深重的軀殼裏，裝載的其實是你一萬年前的靈魂。可……”
他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將逐風者的禁錮之顱拿出放到地麵上，控製著奧術能量刻畫了一道魔法陣，而後說道：“這並不意味著，你就不會再次‘墮落’，在原本的曆史中，你心甘情願地踏上了毀滅之路。我可以逆轉你的心智，卻無法改變你的認知。所以我隻希望，這一次你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奈法利安默然，隨後意識到自己仍舊是“維克多·奈法裏奧斯”，那個罪孽深重的自己的化身，便微微改變了化身魔法。
半晌後，他的胡子消失不見，身高也拔高了半頭，變成了一個看起來約摸二十七八歲，體型魁梧，長方臉，麵容沉肅，雙眼深邃，頗具英雄氣質的人類青年男子。
“不論如何，謝謝你，先知……”奈法利安低聲道，目光中多少有些迷茫，似乎在竭力消化剛剛得到的信息。
任誰宛若重生般，由過去的靈魂主宰了如今的軀殼，還從他人口中聽聞了這段時間以來，原本的自己所做的所有事情，都很難不像他這樣。曾經的奈法利安立場堅定，擁有黑龍一切美好的品質，他恐怕會在窮盡無盡之海都無法洗清的罪孽事實麵前，承受好長一段時間的拉扯感。
“炎魔之王，請聆聽我的呼喚，聆聽我的呼喚吧！”
而就在這時，回蕩在燃燒平原上的細碎低語猛然拔高幾度，而後戛然而止。隨著低語的終止，前一秒還噴湧著熔岩的黑石山頃刻間平靜了下去。
微風拂來，竟不再帶有任何灼熱的氣息。
時間在此刻靜止。
偌大的死寂平原，變得靜謐一片。
下一秒，異變突生，大地上刮起了猛烈的旋風，空氣中的火焰元素，在某種未知力量的作用下，紛紛被解離而出，化為點點火光，被狂風席卷著朝黑石火山的方向聚集而去。
烈焰焚燒著天空，入目所見，一片火紅。
黑石火山再一次爆發，山底的熔岩池沸騰翻滾，一道道火焰長舌從中湧出，自下而上地旋轉著，匯聚著，構成了一道道密不透風的火牆，竟將山體完全包裹在內！
火元素注入其中，熔岩湧動著，蠕動著，逐漸具備了一個火元素生物的雛形。遠遠望去，就仿佛有一個無比龐大的火元素，正圍繞著數千米高的黑石山構建形體！
先是胸膛，後世頭部，一對宛若冠冕的長角生出，再然後有兩道火柱從肩膀的部位湧出，形成了覆蓋著華麗甲胄的雙臂，一柄碩大無朋，燃燒著熾烈火焰的巨錘，在右手的部位形成。
“是拉格納羅斯。”
看著這個即將現身的龐大火元素，奧妮克希亞神情凝重地提醒道。
艾澤拉斯的四大元素領主，每一個都擁有不亞於守護巨龍和守護者的實力，甚至僅論所能駕馭的絕對力量還要略勝一籌。在定序戰爭中，守護者們率領著潮水一般的造物大軍，曆盡慘烈搏殺，才擊敗了這四位受到上古之神奴役的元素領主。
心事重重的奈法利安也注意到了這異常的變化，不由和奧妮克希亞對視了一眼。但當兩人看向安格瑪時，卻發現後者神情如常，隻是看著黑石山的方向，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奈法利安想要發聲提醒安格瑪，卻被奧妮克希亞阻止了。
“我們得離開這裏！”奈法利安焦急地說道。
不論如何，他都是耐薩裏奧的長子，有著超凡的眼界，一眼便能看出，黑石山所在的這片地域，與火源之地聯結緊密，幾乎可以算是火元素的主場。
在這裏，炎魔拉格納羅斯將擁有更強大的力量。安格瑪縱使擁有勝過守護巨龍的實力，在這樣的炎魔之王麵前，恐怕也討不了好。
“別擔心，你看著就是。”奧妮克希亞笑道。她明白哥哥的擔憂，但安格瑪已經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安格瑪了。
奈法利安察覺到了什麽，隻得收起擔憂，靜靜觀望起來。
“讓火焰淨化一切！”
隨著一聲咆哮響徹雲霄，這個足有數千米高的火元素徹底現身而出。赫然便是炎魔之王拉格納羅斯！
滾滾聲浪傳開之際，大地上揚起了火焰風暴，裹挾著莫然能禦的龐大威能，在遼闊的大地上肆虐開來，將所及的一切事物焚為灰燼……不多時，大地便淪為了修羅煉獄，熔岩流淌，一切不存。
但安格瑪三人站立的地方，卻絲毫未損。
“是誰膽敢觸怒黑石山的主人，是誰……在冒犯炎魔之王的權威！”拉格納羅斯的目光很快便匯聚到了黑石山前這三個渺小的凡間生物身上，在看清安格瑪的麵容後，麵孔上那兩團如眼珠一般的火焰不禁微微一縮。
“就是你，殺了我最忠心的手下？”
“是我。”安格瑪靜靜地說道，邁動腳步朝前走去。
奈法利安目不轉睛地看著安格瑪。
他確實能察覺到安格瑪的改變，不僅僅是外貌上，更關鍵的是，他完全看不透這位曾與自己在提爾之墓，在奧達曼山穀一同對抗腐化大軍的先知了。但這可是一位元素領主，是艾澤拉斯最巔峰的存在，縱使擁有化腐朽為神奇的時間之力，也要耗費一番功夫，才能擊敗吧？
在他看來，也許安格瑪能夠將其擊敗，過程卻必然不會輕鬆。但他沒從安格瑪的目光中讀出絲毫的凝重，後者的腳步，就像是漫步在自家後院裏一般隨意。
這讓他多少有些困惑。
這一萬年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難道安格瑪擁有什麽能夠克製炎魔之王拉格納羅斯的手段，所以才這般胸有成竹？
亦或是……
他根本就不在意這位元素領主？
不可能。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就被奈法利安否定了。這實際上怎麽可能存在“根本不在意”一位元素領主的個體。他看看神情輕鬆的妹妹，又看看麵色如常的安格瑪，隻覺得或許一場好戲就要上演了。
“你很強大，凡人，我能感受到，或許比我知曉的任何凡人都要強大。但……你千不該，萬不該犯下如此愚行。”拉格納羅斯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向自己走來的凡人，眼中閃爍著狐疑之色。
他明明收到了上古之神的命令，背叛了黑暗意誌，繼承大地守護者之力的奧妮克希亞回來了，還帶著一個強大的凡人。他立刻授權加爾與迦頓男爵，率領熔火之心的大軍傾巢而出，配合奈法利安的部隊戰勝強大的入侵者。
可緊接著，火源之地裏屬於加爾與迦頓男爵的火種便熄滅了——同時熄滅。這意味著，有人將他們同時殺死了。身為火焰主宰，拉格納羅斯怎能不了解自己這兩位得力幹將的實力？就連元素領主，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恐怕是有人將他們暗算了。
隨後，他便感受到了黑石山的異象，埃克索圖斯的訊息也在同一時間傳來，聲稱黑石山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物質位麵與火源之地的通道即將崩塌。這他才親自穿越通道，時隔兩百多年，在被索瑞森召喚出來以後，再一次降臨在了艾澤拉斯的物質位麵。
可看著眼前這個普普通通，沒有絲毫特殊之處的凡人，他卻有些疑惑了起來。
似乎……很強，又很弱。
再看看這個凡人身後的黑龍兄妹，拉格納羅斯頓時明白了一切。
“奈法利安，原來你也背叛了上古之神？”
難怪自己的軍隊會灰飛煙滅，最強的兩名手下會同時死亡，原來不僅是因為受到了奧妮克希亞和這個凡人的襲擊，最主要的原因，恐怕就是奈法利安的反戈一擊！
但奈法利安什麽也沒說。
“你將受到製裁。”拉格納羅斯怒不可遏地用手中戰錘指著奈法利安說道。雖然後者形象已然不同，但氣息卻未曾變化，拉格納羅斯可不會認錯。
安格瑪抬起頭來，仰望炎魔之王，輕聲發問道：“拉格納羅斯，火源之地的主宰，艾澤拉斯四大元素領主之一。我且問你，你是想徹徹底底地回歸火源之地，還是效忠於我？”
雙方體型差距之大，已難以用語言訴說。
一個是凡人，一個是數千米高的火元素。明明一個猶如螻蟻，一個猶如天神，可卻給一種螻蟻在俯視天神的錯覺。
徹徹底底地回歸火源之地……
被殺死，圍繞著意誌組成形體的火元素，自然便會回歸所屬的元素位麵。這句話的深層含義，對任何火元素而言都是無比清晰的。
“什麽？！受死吧，可悲的蟲子！”
果不其然，拉格納羅斯被激怒了，舉起了手中的戰錘，那柄布滿尖刺，不知有幾座大山那般巨大的武器，而後重重砸下！
錘頭上燃燒著的火焰，在半空中劃過熾烈的尾跡，甚至將天空染得通紅一片。裹挾著萬鈞巨力，如行星撞擊般猛然朝著大地砸來。
奈法利安雙瞳一縮，安格瑪要是有什麽手段，也該現在使出來了。
可安格瑪卻隻是迎著大山一般的戰錘，十分隨意地舉起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