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淨化奧妮克希亞】
通過這一人一龍的對話，眾人意識到，奧妮克希亞似乎認識這個突然降臨的白發血精靈。
可他們怎麽也記不起，奎爾薩拉斯何時出了這樣一位強者。羅曼斯不禁看向凱爾薩斯，卻發現後者怔怔地望著半空中的白發血精靈，一臉困惑的樣子。
凱爾薩斯總覺得，此人的嗓音很耳熟。
……
與此同時，奧妮克希亞似乎深知能突破反魔法立場將臨此地的存在絕對非比尋常，二話不說，張開血盆大口就向半空中的白發血精靈咬去。
這一切隻發生在電光石火間，可下一秒……
白發血精靈隻是冷哼了一聲，隨著朦朧的黃沙籠罩視野，眾人震驚地發現，奧妮克希亞竟保持著咬人的動作，生生停在了半途，而附近正要發起攻擊的龍人龍獸，也全都被定在了原地。
眾人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輕描淡寫便讓死亡之翼的女兒，以及數十上百的龍人龍獸失去行動能力，而且他們連一丁點魔力流動都沒有感受到。
這是一種怎樣的力量啊？
他們是此時的艾澤拉斯最為出色的魔法大師，這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認知極限，曾經如果有人跟他們描述這一幕的話，他們一定不會相信。但眼下，這一幕就發生在自己眼前！
“你剛剛出生時，我就想把你帶在身邊好好調教。隻可惜為了維係時間線的穩定，我沒法那麽做。”白發血精靈伸手在奧妮克希亞的嘴巴上摸了摸。
人群中的凱爾薩斯，終於能肯定心底的猜測，難以置信地問道：“安格瑪，是你嗎？”
白發血精靈幽幽歎了口氣，回過了身。
“是我，王子殿下。好久不見。”
看清那張臉龐，並得到肯定答複後，所有人都感到難以置信。
那雙湛藍色的深邃眼眸雖然飽含滄桑，頭發亦是從金色變成了白色，但沒有錯，這張臉，就是失蹤了三個月之久的安格瑪！
可……
怎麽會？
“安格瑪，你這是……”凱爾薩斯看著安格瑪滿頭的白發，喃喃道。
安格瑪淡然一笑，“這是一個無比漫長的故事，王子殿下。但……我還是我。我先把你們送回去吧，處理完這邊的事情，我自會前來解釋的。”
說罷，不等眾人分說，他便一揮手，把所有人送回了來時的那片曠野。
眼前景色驟然改變，從灼熱而充滿刺鼻硫磺氣味的洞穴，變成了月光籠罩的希爾斯布萊德丘陵曠野，眾人卻遲遲反應不過來，依舊呆呆地站在原地。
沒有傳送魔法作用在自己身上，亦是同樣沒有湧動的魔力，也沒有空間魔法特有的波動。
曾經接受的教育，包括修習已久的奧術魔法，都讓他們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就仿佛世界在安格瑪的意誌下發生了轉變一般。
那真的是……
安格瑪？
這是一種……
怎樣的力量啊？
眾人心底再一次產生了濃濃的不真實感。這次的所見所聞，以及切身感受，足以讓他們眾生篤信不疑的世界觀為之崩塌。
“那真的是……安格瑪嗎？”凱爾薩斯苦笑著看向了羅曼斯。
羅曼斯咽了口唾沫，皺眉不語，似乎在組織措辭，良久後才開口說道：“殿下，您還記得年前那批隨安格瑪前往海加爾山，搜尋古爾丹之顱的法師隨從，帶回來的那個一直流傳在暗夜精靈中的“先知”的傳說故事嗎？”
凱爾薩斯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能說出來。
……
與此同時，奧妮克希亞的巢穴。
安格瑪擺擺手，撤去了禁錮魔法。
甫一恢複自由，黑龍公主立刻凶相畢露，再一次張口咬來，喉嚨中也湧現了火光。
安格瑪神情一凜，瞬間有一股莫然能禦的力量降臨，直接作用在奧妮克希亞身上。
隻聽轟隆一聲巨響，黑龍公主被整個拍進了堅硬的地麵裏，在蛛網般的裂紋蔓延之際，她口中的龍息也噴湧而出，融化了嘴邊的大片岩石。
安格瑪再也不掩飾自身的實力，散發出如太古凶獸一般的可怖氣息。
奧妮克希亞就仿佛看到了什麽無比恐怖的事物，眼中的熊焰很快被難以言喻的恐懼感所取代，渾身抖若篩糠，喉嚨裏竟發出了無助的嗚咽聲。
“奧妮克希亞，我是想好好與你說話的。”安格瑪見狀收斂了氣息。
威壓消失，奧妮克希亞緊繃的身體一下子癱軟下去，再也生不起任何反抗之心。
因為她明白，自己與眼前這人的差距，根本就無法計量。剛剛的感覺，甚至比父親大發雷霆時還要可怕一萬倍。
她是傲視艾澤拉斯，傲視芸芸眾生的黑龍公主，向來視凡人為隨手捏死的弱小螞蟻。可在這個“凡人”麵前，她發現自己卻成了螞蟻。
她心底有太多的困惑，就比如這個原本弱小到連自己的龍威都承受不了的凡人，是怎麽強大如斯的……但無論有怎樣的疑思，僅就剛剛的力量而言，她知道，自己的生死，已經不歸自己掌控了。
安格瑪給了她一點時間。
過了一段時間，黑龍公主才有所恢複，卻不敢肆無忌憚地打量安格瑪，隻是抬頭飛快瞧了一眼，隻覺得繚繞在其身邊的無形能量甚是灼目。
在一陣繚繞而起的煙霧中，她再度變成了那個有著小麥色的健康膚色，一頭黑色長發，身材高挑，約摸二十七八歲上下的成熟人類女人，細聲細語地問道：“你……你明明已經被空間之力撕碎了，是怎麽……怎麽……”
“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的？”安格瑪搖頭失笑，“奧妮克希亞，你本繼承了無與倫比的血脈力量，卻和哥哥奈法利安一起，因大地守護者的墮落而誤入歧途。現在，是時候重歸正道了。”
奧妮克希亞咬牙切齒地抬頭道：“休想！我誓死忠於父親，你就算殺了我，也不會……”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因為安格瑪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身前，將右手貼在了她的臉頰上。
瞬間……
安格瑪的過往，在時間流速遠超物質宇宙的扭曲虛空中，以及與扭曲虛空和虛空界域交界的，基本規則無比混亂的物質宇宙邊界中，度過的一百三十餘萬年間的所有經曆，開始在奧妮克希亞的腦海中一幕幕上演。
而自從耐薩裏奧被上古之神腐蝕，便擴散到她體內的黑暗影響，也隨之從血脈最深處而起，一點點消散。
奧妮克希亞的眼中，湧動著難以言喻的流逝感。
她看到安格瑪遊曆千萬個有智慧種族生存的生命星球廣施教化……
她看到安格瑪前往物質宇宙與虛空界域的交界，如鯨引一般吸納虛空本源，納為己用……
她看到安格瑪日夜不眠地研究六大本源力量，在聖光誕生的原點，承受聖光灌體，用神聖本源平衡體內越發磅礴的虛空本源……
她看到安格瑪站在宇宙戰場的中央，前方是數十上百的父親口中的“上古之神”，以及泰坦造物知識中的“光暗感應性寄生共同體”，任何一個的大小都足以遮蔽艾澤拉斯的地表，如蔓延的血肉群山，布滿膿瘡，蠕動不已；後方則是難以計量的，以秩序之力，以聖光驅動的宇宙戰艦……炮火轟鳴，流光溢彩的能量射線橫貫星係，暗影生物如潮水般逆著炮火前行，已死的生物，繞著某個如深淵般吸納一切事物的黑洞形成了蔓延不知多少光年的吸積盤……
她看到了太多，太多，也真切領略到了何為宏偉，何為壯觀，何為……
無止境的時間。
安格瑪收回右手後，奧妮克希亞跌坐在地。
她得頭痛欲裂，根本無法承受湧入腦海的海量信息。但同時，也覺得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似乎自己出生以來，便如跗骨之蛆一般繚繞在血脈深處的黑暗低語，終於消散掉了。
她剛開始還不確認這種感覺，直到發現那股無可名狀的黑暗終於消散，眼中才湧現狂喜之色。可緊接著，便是深深的迷惘。她生與耐薩裏奧遭到腐化或，成長與那段最黑暗的歲月，一生篤信黑暗，服侍黑暗，貫行黑暗……
如今黑暗消散，她亦恢複了真正的自由，卻因此失去了所有方向。
“奧妮克希亞，宇宙的瑰麗遠超你的想象。艾澤拉斯縱使孕育著強大的泰坦星魂，可對於無邊無際的物質宇宙而言，也僅僅是浩瀚滄海中的一座偏遠小島罷了……”
安格瑪輕聲說道。
“……我知道你難以摒棄過往。但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以自由地跟隨在我身邊，去學習這宇宙間最為邪惡，最為強大的知識，並期望著有朝一日能因此蛻變，超凡脫俗，最終把我踩在腳下，去完成你從父親那裏繼承來的毀滅願望。我什麽都不會阻攔。但我相信，見證了宇宙的真相後，你的思想，自會因此不同。”
奧妮克希亞盯著地麵，出神不語。被淨化的她，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出塵感，就像是一個懵懵懂懂，剛剛獲得新生的小女孩一般，有著和年齡，外表完全不相稱的氣質。
良久後，她囁嚅著問道：“那我父親、母親和哥哥呢？那我的族群呢？”
此時她最擔心的，無疑便是血脈至親。剛剛在精神鏈接中的所見所聞，讓她意識到……即使強如自己的父親，大地守護者耐薩裏奧——已遁入深岩之洲圖謀卷土重來的死亡之翼，麵對安格瑪也全無勝算。不僅父親，所有的黑龍都殘暴，邪惡，惹得天怒人怨，雙手沾滿鮮血，卻也仍舊是她的族群。
“我會給他們和你一樣的機會。”安格瑪答道。
聽到這樣的回答，奧妮克希亞輕輕點了下頭。
“好，隻要你信守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