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薩拉塔斯的哀傷】
薩拉塔斯的話,讓安格瑪百思不得其解。
——我就是我,所有時間線裏都一樣。當你走到超脫六大本源力量的這一步時,就能明白這些了。
宇宙是六大本源力量交織而出的具象化世界,還有生靈能夠超脫出這個世界的基本框架?
聽薩拉塔斯的意思,她就是其中一個。難道說做到這一點,就能令所有時間線裏的同位體一同覺醒,聯結為一個整體?所以她明明存在於這條時間線,卻知曉關於終焉之刻的隱秘。
如此說來……
未來的自己,或者說,那條已經消散的時間線裏的“墮落者”瑪格安,絕對也達到了相同的高度。可自己又為什麽沒有受到這一現象的影響?難道是因為對方將自己所在的時間線割離了出去?
安格瑪非常困惑,越想越不明白,索性穿好衣服走出帳篷,準備問個究竟。
夜色已深,白女士高懸夜空,空氣微涼,給人清冷的感覺。
安格瑪所處的營區位於一座丘陵頂端,早已撤離一空。站在高處向下望去,皎潔的月光照亮了大地,正在轉移的暗夜精靈大軍,舉著火把,提著魔法燈具,如一條長龍般順著蜿蜒曲折的丘陵小路向東行去。
薩拉塔斯就抱著肩膀,半躺在凹陷進去一大塊的帳篷上,凝望著夜空。
“咳,我想……”
“問吧。”安格瑪還沒說完,薩拉塔斯便接話道,就好像知道他所思所想。
安格瑪皺眉問道:“是關於終焉之刻的問題。那個站在宇宙空間裏,召來萬千光暗感應性寄生共同體的可怕生物,真的是……被腐化的艾澤拉斯星魂?”
“沒錯,”薩拉塔斯點頭,“被光暗感應性寄生共同體徹底腐化,淪為黑暗泰坦的艾澤拉斯。”
雖然早有過猜測,但聽聞到真相,安格瑪還是心生驚懼。
萬神殿對艾澤拉斯星球內部孕育的泰坦星魂的評價是,遠比普通泰坦還要強大得多,一旦遭到腐化,必將成為虛空勢力毀滅無垠止境的最強武器,沒有任何存在能夠與之抗衡。
但這是怎麽發生的?
未來的自己……和薩拉塔斯,全都如此強大,難道都沒能保護艾澤拉斯?
而且,和艾澤拉斯星魂結合的是哪一個?一直隱藏在深海之中的恩佐斯嗎?
還是說……虛空勢力又派出了新的光暗感應性寄生共同體降臨在這顆星球上?
……
太多問題,安格瑪隻覺得無比迷茫。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但你明白,我什麽都不能說,”薩拉塔斯輕聲說道,“我和他經曆了那麽多,付出了那麽多努力,可都沒能阻止終焉之刻的到來。你是無數時間線中唯一有望破局的同位體……你隻能靠自己,去尋找這些問題的終極答案。”
安格瑪沉沉點頭,不再多問。薩拉塔斯也不再多說,隻是望著圓月出神不語。
“你知道嗎……”良久後,她突然轉頭望向安格瑪,目光中有異樣的神情閃動,看的安格瑪倍感不自在,“看著你的時候,我總覺得他回來了。但看久了卻發現,你雖然是安格瑪,卻不是我認識的安格瑪。”
安格瑪不知該如何回答。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很抱歉,如果能讓你好受一些的話,我會盡我所能的……”
“裝的像他一樣嗎?”薩拉塔斯瞥了下嘴,刻薄地說道:“得了吧。你不是他,你隻不過恰好擁有他的軀殼而已。”
安格瑪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能說出來。
兩人就此沉默,過了一會,薩拉塔斯歎了口氣,歉然道:“對不起,我不該這麽說的。”
“沒關係。我明白你對他的情感。”
“不,你不明白,”薩拉塔斯苦笑著搖了搖頭,“我隻是想說,這是我自己的問題,除非我想通了,否則你做什麽都是沒有意義的。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就讓我們……順其自然吧。反正他也回不來了,不是嗎?”
“能跟我說說他嗎?你知道的,就當是閑聊,隱去那些可能對曆史造成影響的部分就好。”
安格瑪拉過帳篷外的一張矮凳,拂去上麵的灰塵——全是戰場那邊飄來的飛灰——坐在了薩拉塔斯身旁。
“他?”薩拉塔斯眯起眼睛,嘴角微微勾起,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憶。
良久後,她展顏一笑,卻帶有幾分苦澀的意味,“你知道為什麽在終焉之刻的片段裏,我是一個黑頭發黃皮膚的人類女性嗎?”
“為什麽?”安格瑪頗感興趣地問。
“因為‘你’想念家鄉。”
安格瑪眨了眨眼,聯係到膚色、發色……這個所謂的家鄉,指的莫不是穿越前的家鄉?
“別驚訝,我與‘你’之間可沒有秘密可言。我知道你來自哪,一個創造了艾澤拉斯,創造了無垠止境,創造了這個宇宙的世界。而是,就是從那個‘真實世界’穿越到這個‘虛幻世界’的穿越者。”薩拉塔斯笑著看他。
安格瑪瞠目結舌,看來未來的自己,和薩拉塔斯的情感真的是深到了一定程度,否則又怎麽會把自己是一個穿越者的事實告訴給她?
薩拉塔斯繼續說道:“在你的世界裏,我們所在的瑰麗宇宙,其實隻是某款……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一部明明已經載入史冊,卻因創始人的全部離職,而新的相關負責人又才不配位,不得不行狗尾續貂之事,炒冷飯、拉對立麵、營造熱度,榨幹最後一絲剩餘價值,終令其在遲暮之年晚節不保,令無數人扼腕歎息的史詩級曠世大作’……當時‘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可真叫一個義憤填膺呢。還說那幫狗屁的家夥毀了自己熱愛的世界,要不是他們把……什麽來著?哦對……把6.0,7.0和8.0的劇情搞得烏煙瘴氣,自己也根本不會在這個具象化的世界裏遇到這麽多問題。”
薩拉塔斯頓了一下,感慨道:“多麽難以置信,我們所經曆的一切,居然隻是一幫普通人筆下寫就的故事。”
薩拉塔斯轉述的話,勾起了安格瑪對上一世的回憶,他不由輕笑起來。
確實是這麽回事,潘達利亞末期,加爾魯什·地獄咆哮在青銅龍凱諾茲的幫助下前往另一條時間線的德拉諾也就罷了,關鍵是……故事的結尾,居然是另一條時間線的古爾丹跑到了主時間線,還拉開了軍團再臨的序幕。雖說這點小事無傷大雅,但問題是……以無數英雄的壯烈犧牲襯托而出的燃燒軍團,明明給人一種此乃艾澤拉斯史無前例之劫的感覺,卻在故事的後半段,被輕而易舉地攻破了老巢,來時氣勢洶洶,覆亡時輕如鴻毛。這個燃燒軍團,怎麽一點都不像是以往用無數心血塑造出來的那個強大無比的燃燒軍團?
再後來呢,燃燒軍團已亡,上一世的安格瑪本以為,故事會走向對抗虛空勢力。以擊殺潛伏於深海的恩佐斯為引,進而引出宇宙大敵虛空大君,艾澤拉斯這個世界,及其上的生靈,將以宇宙獨一無二的角色領導芸芸眾生投身對抗虛空的浪潮,圓滿地為這個世界的所有故事畫上句號。
結果呢?
結果明明在軍團再臨中元氣大傷的艾澤拉斯,立刻轉而開始了陣營衝突,人口卻像韭菜一樣,割完一茬還有一茬。這個世界上,所有擁有極大話語權,能夠調停戰爭,左右局勢的勢力,上至雖失去守護之力卻仍舊保護著世界的五色龍族,下至如大地之環等等中立勢力,全部在此時失聲,坐視兩大陣營打的你死我活。
簡單粗暴的一刀切,大酋長傳來傳去,我是大酋長你就得聽我的,不講邏輯,不講內因。我是人類,你們這幫活了一萬多年,早已沉澱出寶貴智慧的暗夜精靈也得唯我馬首是瞻……上一世的安格瑪,不是說站哪一邊,也不是說對某一個種族或某一個人物報以負麵態度,隻是……這些所謂的“狗屁的家夥”,完全承接不了前人的壯麗篇章,劇情處處存在漏洞,完全是一副玩壞人氣角色,再讓另一些知名角色失智引發反感,把熱度搞上去,以便壓榨剩餘價值的架勢,這吃相……屬實難看。常言道,把事情做好了,錢就來了。可這幫“狗屁的家夥”完全是本末倒置,把前人的傑作當成了什麽?
對如今的安格瑪而言,這些漫無邊際的事情,貌似和自己毫無瓜葛,可實際上卻在真實影響著這個世界。就比如他究竟該如何審視燃燒軍團的實力?是曾經那個彈指毀滅萬千世界的宇宙最強勢力,還是被“輕而易舉”的攻滅的可悲軍團?
這都是問題。
有時候他甚至會非常慌張,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所處的這個能自行呈現出合理細節的世界,將因此變成什麽樣子。是那個曠世絕倫的史詩之作,還是那幫“狗屁的家夥”狗尾續貂後的世界?
“他說的沒錯,”安格瑪歎了口氣,“那現在呢?你為什麽選擇了高等精靈的形象?”
薩拉塔斯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答道:“因為‘你’曾經說過,年輕時的自己,還是更喜歡高等精靈玲瓏有致的身材,以及暗夜精靈健康的野性美。”
“呃……好像……確實有那麽一點。你現在就挺好看的,真的。平心而論,簡直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女性形象了。”安格瑪有意調節氣氛,是以做出一副很認真的樣子說道。
“哈哈哈……”薩拉塔斯聞言爆發出一陣笑聲,肩膀聳動,花枝招展,“你這算什麽?甜言蜜語嗎?不,以後的你,可比現在肉麻多了。”
安格瑪想象了一下自己無下限的樣子,突然窘迫起來。
“而且……”
“而且什麽?”
薩拉塔斯直視著他的眼睛,玩味地說:“你說我是你心裏最完美的高等精靈女性形象,那蘭娜瑟爾、小安薇娜,還有艾薩拉、瑪維和許多我現在還不能說的名字又算什麽呢?”
安格瑪啞口無言。
蘭娜瑟爾,那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的情感寄托。往昔在達拉然擔任王子“顧問”時的一幕幕尚且曆曆在目。至於安薇娜,那更是與自己結為一體的太陽井。艾薩拉不用多說,瑪維則有種被未來的自己包辦婚姻的感覺,瑪格安曾說“那是你的命運,你躲不過的”……
安格瑪對每一個人都有著不能割舍的感情和責任。可怎麽還有許多現在還不能說的名字?這個“許多”是指幾個,還是一大群?但不管多少,未來的自己也太……
微風習習,夜空月明星稀,萬裏無雲。在視野良好的丘陵上,如果不去看地平線盡頭的那抹邪能綠意,以及如瘡痍一般分布在大地上的廢墟和戰場遺留,倒也算是一個連番大戰中,讓人放鬆下來的美好夜晚。
安格瑪坐在矮凳上,薩拉塔斯半躺在帳篷側麵的帆布上,一個看地,一個看天,誰都沒有說話。
薩拉塔斯無所謂的態度,讓安格瑪不知該作何感想。她是未來的自己的伴侶,可眼下……安格瑪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讓她更好受一些。
“好了,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我會好起來的,隻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薩拉塔斯擺擺手,再一次“躺”進了凹陷的帳篷側麵,抬頭仰望星空。
“我該去做什麽?”
“你不是要去找艾薩拉嗎,”薩拉塔斯淡然道,“好不容易英雄救美,冰釋前嫌,現在不是把話說開的最好時機嗎?”
“我……”安格瑪一愣,猶豫著說道:“我知道這麽說不太好,但……你真的沒事嗎?”
“我能有什麽事。你才剛認識我,和我又沒有感情基礎。我能怪你什麽?放心,我可沒那麽膚淺,再說我又根本不是人。快去吧,我隻是需要一點時間罷了。”薩拉塔斯輕聲說道。
安格瑪看了他一會,暗暗歎息,最終起身將矮凳擺好,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