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灰穀之殤(上)】
灰穀的氛圍讓人很不習慣。
但不得不說,它卻讓人倍感舒適。
哪怕是正午時分,這裏的光照也和傍晚沒什麽區別。陽光很難穿透茂密的樹冠,經過深綠『色』書頁層層疊疊的反『射』,灑落大地的陽光已經變得相當柔和。
林中的水塘數不勝數,為爭相生長的茂盛植被提供水分的同時,讓空氣變得濕潤宜人。林間時而湧來一團淡淡的薄霧,被柔和的光線一照,為幽靜的氣氛更添一層朦朧之美。置身其中,聞著雨後泥土的芬芳,會讓人有一種冬日午後困倦襲來時,拉上窗簾,在爐邊躺椅小憩的慵懶閑適感。
這邊是灰穀,幽暗的密林,天崩地裂之後,古老的暗夜精靈生活了一萬年的自然樂土。
可詭異的是
此時林中竟聽不到任何聲音,哪怕連一聲鳥叫,連一聲蟲鳴都沒有。死一般的寂靜籠罩著整片森林,讓原本的靜謐,變成了讓人背脊發涼的死寂。
燃燒軍團大舉入侵之際,當邪惡的腳步蔓延至此,曾在森林中棲息的生靈,早已逃之夭夭。
在灰穀的東南地帶,與貧瘠之地接壤的地方,有一片不和諧的景象。
它就如同密林中的一塊瘡痍,紮眼至極。
連綿不絕的盎然在這裏中斷,一棵棵數千年樹齡的參天古樹被砍伐,隻餘地表上一個個十幾人才能合抱過來的粗壯樹樁,有的上麵還斜斜『插』著一把做工粗糙的伐木斧。
四處都散落著還沒來得及削去雜枝捆綁裝車的原木,地麵上密布深刻的車轍,應該經常有載重極大的貨運車輛在這裏通行,有的地方被碾壓得『裸』『露』出了植被層下的沃土。破損的貨車不是塢在泥裏,就是因車輪損壞歪倒在一旁,車上的木材散落一地。
甚至在一條道路兩旁,還歪歪扭扭地站著幾具地精伐木機,鋼鐵的外殼上『插』滿了暗夜精靈的鋒銳箭矢,和哨兵部隊常用的月刃。粘稠的機油和染料順著破裂的燃料艙流淌下來,匯成一個個小窪,浮在匯積而來的『露』水上麵,陽光一照,反『射』出自然界本不該有的奇詭『色』彩,散發出刺鼻的石油味。
這片不和諧的空地麵積廣闊,邊緣處豎立著獸人戰歌氏族的戰旗,鮮紅的底『色』宛若鮮血凝結而成,上麵繡著一顆充滿象征意義的獸人顱骨,仿佛正扯開喉嚨,發出震天的怒吼。
隻是這些旗幟全都破碎不堪,也並沒有衛兵守護。
看得出這片伐木區域,遭到了不止一次的襲擊。
大半個月前,來自戰歌氏族的獸人,進入灰穀的邊境地帶大肆砍伐。地產貧瘠的杜隆塔爾,無法供給新家園建設所需的木材。戰歌氏族的酋長格羅姆地獄咆哮奉大酋長之命,在薩爾前往石爪山脈追尋先知智慧的時候,率領氏族前來此處收集木材。卑劣逐利的地精則在裏麵看到了商機,以重金為報酬,提供了一批效率極高的伐木機。
暗夜精靈當然不會容忍獸人在自己的家園中『亂』砍濫伐,因為獸人血脈中流淌著惡魔的氣息因曾經飲用瑪諾洛斯之血,這個曾在一萬年前深受其害的種族沒有與獸人進行過多交涉,雙方一經接觸就進入了白熱化的戰鬥階段,圍繞著灰穀的森林,打響了一場慘烈的戰爭。
作為最擅長戰鬥的幾個氏族之一,戰爭的初期階段,戰歌氏族幾乎讓暗夜精靈有來無回,屢獲大勝。直到古老的半神塞納留斯被驚動,親自出手懲戒這些不尊自然的外來者。
半神又名荒野眾神,是宇宙六大本源力量中自然之靈的具象化,早在暗夜精靈出現以前,這些強大的智慧生物,就已經馳騁在艾澤拉斯的遼闊大地上了。
相傳塞納留斯是最強大的半神白『色』雄鹿瑪洛恩與綠龍女王伊瑟拉的孩子,但這種說法後來被推翻,伊瑟拉隻是因塞納留斯天生與翡翠夢境的聯結,而將其引為養子撫養長大。
塞納留斯的父親確實是白鹿瑪洛恩,所以他才有鹿一般的健壯下肢。他的上半身為人身,與暗夜精靈頗為相像,整體形象是一個半暗夜精靈半雄鹿的偉岸生物,頭生鹿角,金瞳綠發。
若說其中哪個半神與暗夜精靈淵源最深,當屬將德魯伊教義傳播到暗夜精靈中的塞納留斯。
可以說塞納留斯與暗夜精靈種族的變遷息息相關,更是對艾澤拉斯影響最為深遠的一位半神。
當今德魯伊組織塞納裏奧議會的領袖,瑪法裏奧怒風,暗夜精靈曆史上的首位、也是最強大的德魯伊,便是塞納留斯的高徒。不僅如此,瑪法裏奧的戀人,哨兵部隊的領袖泰蘭德語風、兄弟伊利丹怒風,都曾在這位半神門下學習過一段時間,雖然都沒能踏入這條道路,但對他們的人生也產生了莫大的影響。
一萬年前的上古之戰中,塞納留斯利用翡翠夢境,幫助瑪法裏奧探查到了艾薩拉召喚燃燒軍團的企圖,讓恐怖的真相得以揭示。
暗夜精靈聯軍組建之際,他喚來了眾多荒野眾神共同抗擊惡魔。直至後來聯軍得勝,世界因永恒之井的爆炸而四分五裂,他便留在了卡利姆多,盤踞在暗夜精靈生活的土地上,繼續向年輕的種族傳播自然教義。
塞納留斯甫一出手,戰歌氏族即節節敗退。就連傳奇酋長格羅姆地獄咆哮和他手下的精兵強將,也無從抵擋這樣一位自然的化身。
就在戰歌氏族行將落敗之際,東部王國大陸的達拉然之戰也進入了尾聲,阿克蒙德揮手夷平達拉然後,帶領一眾高層,先大軍一步來到了卡利姆多。
在阿克蒙德的授意下,深淵領主瑪諾洛斯通過詭計,誘使節節敗退的戰歌氏族再一次飲下了自己的鮮血,淪為惡魔之血的奴隸,雖然心智盡失,卻獲得了難以想象的強大力量。
最終,格羅姆地獄咆哮殺死了塞納留斯。那一晚,整片森林都在為了隕落的半神而悲鳴。雖然半神不會真正死亡,因為他們是自然的具象化,除非被腐化,就隻會在翡翠夢境中徘徊等待,時過境遷,即會重返人世,但惡魔入侵之際,哪怕隻是暫時失去了這位精神領袖般的存在,也沒有任何暗夜精靈能夠接受。
“唉。”
林地中傳來一聲幽幽歎息,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
一抹倩影在伐木場邊緣靜靜站立,她穿著白『色』與紫羅蘭『色』相間的法袍,僅從一塵不染的考究布料上流轉的魔力光輝就能看出,她要麽是一位強大的法師,要麽就是名門之後,亦或是兩者皆是。
寬大的兜帽並未戴在頭上,而是懸於後背,一頭金『色』瀑布長發和俏麗的容顏顯『露』無疑,吹彈可破的白嫩肌膚似給幽靜密林添了一份別樣的美。
看容貌她不過二十餘歲,但沉穩的神態卻仿佛早已曆盡了萬千砥礪,柔和的五官透著一股堅定之『色』,但在堅定中卻有揮之不去的哀傷。她手中緊緊攥著一張書信,手指因過度用力而有些發白。
信紙上的不少地方都有水漬,一些字跡都被浸得暈散於紙,變得模糊不清了。不知道這水漬是不是淚痕。
她
就是庫爾提拉斯王國的王女,達拉然領袖安東尼達斯的高徒,帶領所有願意逃離那片即將淪亡的土地,遠渡重洋,來到卡利姆多展開新生活的吉安娜普羅德摩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