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人生如戲】
氣氛徒然緊張起來。
訓練有素的四名親衛反應極快，快步上前進入禁魔領域之內，抵近到離安格瑪不足半米的位置，把武器架到了他的脖頸上。
明晃晃的精良長刀反射著森然寒光，這四人顯然訓練有素。
但緊接著他們發現，受困法師的表情從始至終就沒有變過，似乎對自己的處境一點也不感到擔憂。
先前把安格瑪帶來的親衛隊長察覺到了一個細節，安格瑪後頸的汗毛軟趴趴的貼在皮膚上，這可不是要害受製於人的應有表現。
親衛隊長皺眉感受著置身禁魔領域中法力流轉無比滯澀的感覺。雖然他們都是戰士，但血精靈生來與魔法為伴，對其敏銳程度遠超尋常種族。確認禁魔領域確實是在全效運轉後，這名親衛非但沒有因此安心下來，反而更加疑竇叢生。
安格瑪太鎮定了。
親衛隊長抬頭對莫特利特使投去了飽含疑慮的問詢目光。
莫特利特使輕笑兩聲，擺手示意他不用緊張，用無奈的目光打量著安格瑪，就像在看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孩子。
“我親愛的三席大人，年輕不是你無知的理由。既然你能分辨出這是禁魔領域，總不會不知道它就是法師的克星吧？連我這種門外漢都知道，‘魔法封禁’是我族奧術研究領域的最高成就之一，連破法者的反製法術施術手法，都是以此理論為根基發展而來的……”
莫特利特使笑著從桌子上的點心盤裏揀出一塊奶油蛋糕，送進了嘴裏，對安格瑪揚了揚手。
“不信的話你大可以試試。要是你能放出半個法術，我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立場中突然傳出一陣魔法波動，安格瑪的身形開始模糊起來，這分明是施放傳送法術的前兆。
莫特利特使仿佛成竹在胸，在他的注視下，四名親衛並沒有加以阻止，坐視這一切在眼前發生。
兩秒後禁魔領域光芒一閃，生生製止住了幾近完成的傳送法術，魔法波動平息，座椅上的年輕人大口喘著粗氣，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震驚之色無以複加。
“不，這不可能！我明明……我明明……”
眾人哄堂大笑。
“哈哈哈……”氣氛頓時變得輕鬆加愉快，不僅莫特利特使在笑，四名親衛也在笑。
親衛隊長不經意間瞥了眼安格瑪的後頸，那上麵的汗毛仍然軟趴趴的。
原來是個軟骨頭……親衛隊長心想。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敏感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將原先的疑慮盡數拋到腦後，退出了讓自己倍感不適的禁魔領域。
再看安格瑪，還哪有半點鎮定自若的神情？
“好吧，我……我屈服。議會需要我做什麽”安格瑪心灰意冷地垂下雙手，一言一行都透著濃濃的挫敗感。
莫特利特使歎息道：“溫室裏的花朵永遠長不大，沒了王子殿下，你什麽都不是。真不明白殿下究竟是怎麽了，竟然會對你這個毛頭小子言聽計從……”
他直接坐到了桌子上，拍拍手，說道：“那麽我們就來談談合作吧。很簡單，認罪，在公眾麵前承認王子的謬誤，並指責是新晉派的激進令我們損失慘重。你會成為議會的宣傳工具，說不定等我們滿意了，你還能免去牢獄之災。”
“你隻是一名特使，我憑什麽相信你的話？我需要議會正式成員的保證，否則我絕不會依令行事的。”
莫特利特使細長的手指探進禁魔領域，意味深長的說道：“年輕人，你覺得自己還有和我們談條件的資格嗎？”
安格瑪身體一震，旋即痛苦地抱住了頭，“好……我會照做的。你們需要我抨擊新晉派的方針，動搖王子的統治權，對嗎？”
他思索了一會，繼續說道：“可王子在民眾心目中威望高漲，形象在短時間內很難扭轉。我建議你們最好先從王子親信和軍方下手，包括那些顧問。順便把王子失蹤事件混淆為一場人為的陰謀，塑造出幾個能引來民眾聲討憤恨的幕後主使，以轉移民眾的注意力，讓他們忽視守舊貴族正在打壓新晉派的事實。至於魔導師群體，他們失去了領頭羊，自然不成問題……”
莫特利啞然失笑，安格瑪立場轉變速度之快，就連見慣爾虞我詐的莫特利都為之感慨。
這個年輕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連聲說道：“你很聰明，確實很聰明，怪不得能獲得王子的垂青。沒錯，不過這個‘幕後主使’當然要由你來擔當，當民眾發現他們敬仰的英雄，竟然是導致王子失蹤的罪魁禍首時……嘖嘖。”
莫特利注意到安格瑪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便又說道：“你很會審時度勢，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王子殿下已經落幕了，新的王權即將崛起。我給你一個承諾，如果你圓滿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我保證不會讓你爛在銀月城的監獄裏，而是在某個鳥語花香的莊園裏度過餘生。怎麽樣？”
在安格瑪回答前，莫特利特使補充道：“不要質疑我的話。就憑我是蘭道夫議長的親信，第八議員席位的候選人，我有履行承諾的能力，而我想要的，僅僅是你全心全意的為我所用。”
“蘭道夫·碎雲？”安格瑪若有所思地說，“他成了議會的議長？我可是聽說，他是一個野心勃勃的貴族呢，想不到你竟然為他服務。碎雲家族勢力強大，他的野心絕不僅僅以議長身份推行聯合統治這麽簡單，到時候就算成為議員，你也逃不過受人擺布的命運。”
莫特利被一言說中心事，麵孔冷了下來，他向前躬身，直視著禁魔領域裏的安格瑪，說道：“話可不要亂說……碎雲家族勢大沒錯，藍空家族又在魔導師群體裏擁有很大話語權，還主導了位於塔倫米爾的搜救工作。我卻什麽都沒有，所以你就是我手中的王牌。親愛的三席大人。”
安格瑪眨眨眼睛，又問：“在銀月議會掌權後，你怎麽保證自己的地位？我想七名議員之間的明爭暗鬥是不會少的。告訴我一些與你作對的議員，包括那些仍然忠於王子的，或許我們可以先扳倒這些人。”
莫特利冷哼一聲，思緒裏不由浮現出兩個一直與自己、與所有守舊貴族作對的議員的名字，憤然將其詛咒了一遍。
“……除了他們，還有洛瑟瑪那個暴發戶、哈杜倫，這幾個該死的遊俠……包括那些血騎士！這些軍方高層全都頑固的臭石頭！但這不是你的事，囚犯。”莫特利特使咬牙切齒，隨後轉向一名親衛，說道：“去準備傳送門吧，我們即刻返回奎爾薩拉斯。”
“是，大人。”親衛領命而去。
再度回過頭來，莫特利與恰好抬起頭來的安格瑪對視在了一起，後者的目光充滿戲謔，讓他非常不解。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安格瑪的臉上綻放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嗯？”
寒光乍現，安格瑪的動作快到讓人看不清。
兵器碰觸的清脆響聲驟然響起，莫特利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王牌，用一柄散發著森冷寒意的符文劍掃斷了親衛的武器，等眾人反應過來，安格瑪已經消失在了傳送法術的光輝中。
“ щ（?Д?щ），”這下輪到利特莫特使的表情變得精彩了，他目瞪口呆地看著空空如也的禁魔領域，喃喃道：“這，這……這怎麽可能？”
親衛隊長剛剛硬抗了“受困者”的大部分力道，持劍的右手忍不住顫抖著。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武器鋒刃上的巨大豁口，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大人，他似乎……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