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討債】
暗月馬戲團,由侏儒希拉斯·暗月創辦的大名鼎鼎的馬戲團,其內部成員來自艾澤拉斯的各個種族,人類、矮人、侏儒、獸人、巨魔、牛頭人,甚至還有食人魔……
他們周遊世界各地,為人們帶去歡聲笑語,宣揚反戰理念,倡導世界和平。
暗月馬戲團確實是個雲集各族反戰人士的溫馨大家庭,所作所為亦是寓教於樂,在歡聲笑語中,勸導艾澤拉斯針鋒相對的不同族群,放下對彼此的仇怨,共同營造一個沒有紛爭的美好世界。
但安格瑪上一世就發現,很多細節都表明,暗月馬戲團並沒有他們表麵所展現出來的那麽簡單,甚至有可能是一個不為世人所知,目的亦是不明的隱秘邪惡組織。
不過如今的暗月馬戲團,還隻是一個純粹的馬戲團而已,尚未買下整座暗月島,將其當成大本營經營起來。至少在馬戲團裏遊玩了小半天,他沒看到什麽詭異的現象。馬戲團的工作人員也僅限於人類、侏儒和矮人,最紮眼的不過是那個憨憨的食人魔,和那個給遊客做免費占卜的豺狼人而已,並沒有來自卡利姆多大陸的那幾個種族的成員,和不知來自哪個部族的巨魔煙火商。
看來暗月馬戲團還沒發展到後世的程度。
安格瑪沒心思細究這個馬戲團背後的真相,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安薇娜身上,自打進了馬戲團的大門,她就一直神情落寞,沉浸在哀傷中難以自拔。
通過安格瑪身上根出同源的太陽之井能量,安薇娜記憶深處的某個枷鎖被打開了。
那是克拉蘇斯化身的博雷爾,擔心有人心懷不軌,覬覦太陽之井最後的精華殘餘,所設下的高深法術,並用魔法為安薇娜創造了父母,用來在外人麵前掩飾她的身份。
博雷爾給安薇娜創造完整的記憶,讓她認為自己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姑娘,為躲避戰火,隨父母來到塔倫米爾定居下來,過著並不富裕,卻勝在安寧和美的平靜生活。
直到安格瑪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切。
就算安薇娜本質上是層次極高的魔法生物,麵臨突如其來的劇變,也很難一下子接受。
後來在旋轉木馬旁找到了難民營的孤兒們,安薇娜的臉上才綻放出了久違的笑容。
兩人帶著一大幫歡呼雀躍的孩子,把馬戲團裏所有的娛樂設施都玩了個遍,觀看了食人魔手肘碎大石;巨魔煙火表演;和身著碎花短裙、塗著紅嘴唇的矮人大漢歌舞秀,孩子們才舔著侏儒製冰機做出來的美味冰激淩,心滿意足的離開了馬戲團。
“我們回去吃晚飯,好嗎?”安薇娜對孤兒們說。
“好!”孩子們奶聲奶氣地回應道。
安格瑪發現,在陪伴著這些孤兒的時候,安薇娜的臉上總洋溢著發自內心的微笑,這笑容就像有魔力似的,會感染從她身邊經過的每一個路人,讓人們的腳步不由自主地輕快起來。
就像她曾用自己的光輝,照拂奎爾薩拉斯的廣闊森林,和裏麵生存著的所有生物一樣。
她真的太純真了,反倒把安格瑪襯托的更為殘忍。
“那麽,你做好決定了嗎?”將孤兒送回難民營後,安格瑪問道。
安薇娜的笑容漸漸收斂,“我有父母……”
你沒有父母,那兩個人不過是魔法幻化出來的影子罷了——但安格瑪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安薇娜目送著滿心歡喜、蹦跳著遠去的孤兒,“還有這些可憐的孩子們,我……我……”
她秀眉緊鎖,低頭凝視著自己的腳麵,似乎正在經曆一場痛苦的掙紮。半晌後她轉過身,抬頭仰視安格瑪,眼睛裏滿是渴求,像是在請求他的理解。
打量著女孩精致的俏臉,安格瑪歎了口氣,他尊重安薇娜的個人意願,並不會讓她的回歸中,摻雜進任何強迫的成分。
他問道:“你需要一些時間來考慮此事嗎?”
安薇娜點點頭。
“不能太久,好嗎?奎爾薩拉斯需要你,聖樹薩斯阿拉也是。”安格瑪補充了一句。
安薇娜深吸一口氣,“嗯”了一聲,“謝謝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安格瑪·晨星。”說完他對遠處招了招手,高聲說道:“出來吧,暗夜精靈小姐,你還打算跟蹤我們多久?”
然後在安薇娜驚訝的目光中,那棵粗壯的橡木旁邊,就緩緩浮現出了一個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影,暗夜精靈看起來有些尷尬。
“呃,你是怎麽看破我的隱遁的?”
安格瑪指了指天上的太陽,說道:“現在可是白天,伊絲塔瑞亞小姐。”
早些時候,當他看到伊絲塔瑞亞麵對人數眾多的衛兵時,卻把安薇娜牢牢保護在身後,就對她心生好感了。她很勇敢。
雖然不明白她是怎麽和安薇娜結識的,看起來對後者還很有保護欲。安格瑪卻意識到,伊絲塔瑞亞也許會成為一道聯結血精靈與暗夜精靈的紐帶,她是範達爾·鹿盔的親孫女,以範達爾對孫女展現出來的寵愛,說不定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能影響到這位在暗夜精靈社會中,地位舉足輕重的塞納裏奧議會大德魯伊。
常言道“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敵人多堵牆”,不管雙方之間的關係多麽脆弱,任何能夠幫助血精靈走出困境的友善勢力,都是值得相交的。
“偷聽別人說話,可不是什麽禮貌的行為,伊絲塔瑞亞小姐。”安格瑪說道。
伊絲塔瑞亞皺了皺鼻子,氣鼓鼓的走上前來,一把挽住安薇娜的手臂,努力挺直身子平視安格瑪,結果隻是讓偏瘦的人類服飾,緊繃在了高聳的胸脯上。
“我全都聽到了!你這個壞家夥想拐走安薇娜,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說著她將安薇娜嬌小的身軀,攬進了自己寬廣的胸懷裏,努力做出惡狠狠的樣子,與安格瑪對視起來。
“誰說我要拐走安薇娜了?”安格瑪突然起了玩味之心,“伊絲塔瑞亞小姐,大德魯伊已經離開了達拉然,你就一點不擔心,自己被孤身一人,扔在這片遠離家鄉的大陸上嗎?”
“啊?”伊絲塔瑞亞吃驚地張大嘴巴,很快眼睛裏就噙滿了淚水,哽咽道:“爺爺也不要我了嗎……”
安薇娜也顧不上自己這還沒著沒落的,急忙抓住這個剛認識沒幾天,有如小孩子一般純真的暗夜精靈朋友的手,輕聲安慰起來。
哭了一會,伊絲塔瑞亞看到安格瑪臉上得逞的笑容,這才反應過來,擦幹眼淚氣惱地說道:“你騙人!爺爺不可能丟下我不管,別想轉移話題,你這個壞家夥!”
安格瑪笑了幾聲,表情突然嚴肅下來,認真地問道:“伊絲塔瑞亞小姐,如果真的有壞人來抓安薇娜,你會保護她嗎?”
“當然。”伊絲塔瑞亞完全不假思索。
安格瑪審視地看了暗夜精靈少女一陣子,隨後從懷裏掏出一塊淺紫色的符文石塊,遞給了伊絲塔瑞亞和安薇娜。
“這是什麽?”伊絲塔瑞亞搶先將兩塊符文石接在手裏,懷疑地問道。
“我不是壞人,但有很多壞人都在尋找安薇娜。萬一遇上了麻煩,就按動石頭上刻畫的魔法符文,不管多遠,我都會趕來。”安格瑪解釋道。
這是一種簡易的魔法通訊器物,激發簡單,妙用無窮。以一顆母石為主,通過魔法將相同的符文,刻畫在子石上,子石可以有許多顆,一旦有人按動上麵的符文,當力度超過一般的無意碰觸,子石就會被激發,母石也會同時發光發亮。常被用作某種單一的預警信息傳遞。
這種小玩意雖然用途單一,製作起來卻麻煩無比,所耗費的魔法材料十分昂貴。
伊絲塔瑞亞把符文石塊放在眼前,狐疑地端詳著,直到安薇娜說了聲“沒關係”,微笑著接過了其中一個收進懷裏,她才將信將疑地問道:“為什麽給我們這個?”
“隻是一種應急手段,但願不會有用到的那一天……好了,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時間不多了,安薇娜。”安格瑪深深看了一眼安薇娜,然後又對伊絲塔瑞亞說道:“暗夜精靈小姐,請記住你的承諾。”
伊絲塔瑞亞衝他揮了揮拳頭,“這不用你說!”
與兩人道別後,安格瑪來到了塔倫米爾的領主府。
這個氣派的微型城堡,本是巴羅夫家族的財產。第二次戰爭結束後,震驚於奧特蘭克王國的背叛事實,悲劇的奧特蘭克大貴族巴羅夫家族,就被泰瑞納斯國王當成典型,殺雞儆猴,沒收其所有資產,以震懾所有的奧特蘭克遺民,和潛逃在外、曾經參與到背叛中的奧特蘭克流亡貴族。
現在這領主府成了此地法理上的統治者,布倫·塔克子爵的居所。
安格瑪沒費什麽力氣,就用隱身法術騙過站崗的衛兵,溜了進去。不一會就找到了布倫·塔克的房間。
父子兩人都在裏麵,聽起來塔克鎮長正在教訓自己的兒子,為他詳細闡述當下的時局,如何才能保住家族在塔倫米爾的“合法”權益。
“兩位好。”
安格瑪推門而入,手指輕輕一點,正在為兩人出謀劃策的管家登時“撲通”一聲暈倒在地。
父子二人嚇了一大跳,看著不知是死是活的管家,駭得魂飛天外。
“是你?”塔克鎮長強作鎮定,“閣下如此行徑,就不怕我找來達拉然法師,將你抓捕嗎?”
布倫·塔克就算略有地位,對世界的認知也還停留在極其淺薄的層次上,在他有限的認知裏,達拉然就是強大的代名詞。
“當然不怕,我族王子就是達拉然的最高統治者之一,你說我為什麽要怕達拉然?”安格瑪麵帶微笑,“我是來收賬的,順便讓貴公子長長腦子。”
說罷他手掌上出現兩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看起來異常可怕,實則卻是徒有其表,無害的戲法罷了。
他輕輕伸手,兩團火焰就倏的一下,鑽進了父子二人的身體。
“這,這是什麽?不不,我快燒起來了!”布萊德抓撓著自己的身體,再看塔克鎮長那邊,也比兒子好不了多少,很快就在焚身之苦中哀嚎起來。
安格瑪看著兩人難受了好一會,直到痛苦平息,兩人癱倒在地板上大口喘著粗氣,渾身都被汗水浸透,才開口說道:“兩位要是再對安薇娜有什麽非分之想,可就不僅僅是承受痛苦這麽簡單了,留在你們體內的魔法元素,會直接把你們焚為灰燼。”
其實這完全是假話,但嚇唬這對父子,是完全足夠了。對於常人而言,法師都是異常神秘的存在,特別是一位來自人類普通人眼中的魔法起源地(曾經的高等精靈,傳授給了人類魔法的奧秘):奎爾薩拉斯的血精靈法師。
安格瑪又掏出一個符文石塊的子石,上前放到了塔克鎮長的手裏,微笑著問道:“鎮長大人,幫我個小忙可以嗎?”
“什麽忙?”一番撕心裂肺的痛苦過後,塔克鎮長再也硬氣不起來了,躲閃著安格瑪的目光,伏在地上顫抖不已。
“請理解一個法師對所重視之人全方位的保護,你能不能派出一隊衛兵,在暗中保護安薇娜?當然,要是安薇娜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或是你這些手下,辦事不牢靠……”
安格瑪手掌上又燃燒起扭曲了空氣,溫度可怕的烈焰,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塔克鎮長急忙點了點頭。
“一旦你發現了什麽異常,就按動上麵的紋路,記住了嗎?”
塔克鎮長又點頭。
“請兩位愛惜自己的生命,告辭。”
安格瑪和善的微笑,落在兩人眼裏,已經比惡魔還要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