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及時雨】
一個，兩個，三個…
薩洛瑞安·尋晨者已經數不清自己殺了多少巨魔了，隻知道自己每一次揮動奎爾德拉，就有一名巨魔因此喪命。
龍族打造的奎爾德拉鋒銳無比，麵對它的劍刃，很少有鎧甲能起到應有的防護作用，不管是精鋼板甲，還是秘銀甲胄，都難逃被一劍斬開的下場。
至於向來不喜歡穿戴鎧甲戰鬥的巨魔，除非他們能完全山避薩洛瑞安的攻擊，否則一樣是死。
“他們都向我們圍攏過來了！”身邊的莉亞德琳高聲喊道。
她躲過一名巨魔士兵的長矛，用手臂將長矛夾在腋下一拉，讓巨魔立足不穩踉蹌了一下。
莉亞德琳抓住機會沉肩撞向巨魔，迫使後者鬆開了握矛的右手，否則肘關節一定會被反向撞斷。
就在巨魔右手飛快地摸向腰間準備抽出匕首時，身軀嬌小的莉亞德琳也到了，她狠狠撞開巨魔，得到施展空間後掄圓單手釘錘就是一記上撩。
“哢嚓！”
巨魔的下巴應聲而碎，但在身子被抽飛出去前，還是用匕首在莉亞德琳的輕板甲上留下了一道劃痕，發出刺耳的響聲。
“你學的很快，但如果沒有這身鎧甲，那匕首很可能在你身上豁開一道口子！”
薩洛瑞安橫掃削斷從側麵偷襲莉亞德琳的長矛，來到她的身邊提供掩護。
薩洛瑞安知道，自從銀月城保衛戰一役，聖光並未及時回應這位前牧師的呼喚，她就對曾經深信不疑的聖光之道產生了疑慮。
奎爾丹納斯島防禦戰，她親眼看著敬愛的導師死於亡靈之手，而自己卻無能為力。打那以後，她就對聖光失望了，再也不祈禱聖光的降臨，而是改用更直接的方式，發泄自己滿腔仇怨和宛遭拋棄的憤恨。
後來當凱爾薩斯帶領著他們摧毀太陽之井時，莉亞德琳遭遇了複生為無腦亡靈的導師——高階牧師馮德洛爾。她不得不親手了結自己視同父親的馮德洛爾……
打那之後，她就變了一個人，活在往日的陰影中難以自拔。
前些天收複銀月城皇家貿易區的幾場作戰行動中，莉亞德琳被分配到薩洛瑞安·尋晨者麾下與他一同作戰，戰鬥之餘常常向他請教近身作戰的技巧。
薩洛瑞安自然是傾囊相授，這才多少天的功夫，莉亞德琳就學的有模有樣了。
即便是他這樣挑剔的老師，也不免讚歎於莉亞德琳的領悟能力和高超的天賦。
薩洛瑞安認為，假以時日她必將成為一名技藝高超的戰士——當然，這與她的聖光之道一點也不衝突，要是她願意重拾起自己的信仰那就更好了。
“向我靠攏！”薩洛瑞安高聲命令道，十幾名小隊成員很快就集結到了他的身邊，“這些巨魔都來找我們了，很好！我們盡量拖住他們。”
正說話間，一個粗獷的巨魔嗓音遠遠傳來，薩洛瑞安不知道那幾個音節是什麽意思，但他看見包圍他們的巨魔，一聽到這個聲音就飛快地向後退去，並伏下了身子。
遠程攻擊！他們在為背後的獵頭者讓出空間！
“掩護！”薩洛瑞安急忙大吼警示同伴。
話音未落，尖銳的破空聲響起，密密麻麻的投矛飛速襲來。薩洛瑞安的反應非常迅速，傳奇等階的實力和強大的劍技，讓他得以將手中的奎爾德拉舞的密不透風，至少擊落了十幾支投矛，自己毫發無傷。
莉亞德琳則飛快地從地上拾起一麵巨魔的厚木盾牌舉在自己身前，盾牌後頓時出現了五六個透盾而過的矛頭。
但其他人就沒這麽好運了，除了有一名法師使用閃現法術逃開，就隻有薩洛瑞安手下的兩個親衛舉盾扛過了這波投矛雨，剩下的七人全部死亡。
看到手下死傷嚴重，薩洛瑞安心裏一沉，撤退？
不，絕對不行！
前線戰事十分危急，即便有凱爾薩斯王子親自坐鎮，也隻能保證防線不至失守，卻無法擊退來犯之敵。
薩洛瑞安的任務就是拖住這些巨魔足夠長的時間，等待前線的危急戰況稍有緩和，分出兵力支援他們。
平民的哭喊聲仍然不絕於耳，驚恐導致的混亂層層蔓延，人們喊叫著向遠處跑去。
若不抵擋住這些巨魔，讓平民看到獲救的希望，必將引發相當嚴重的後果。
踩踏事故隻是其一，如果人群在慌亂中衝擊穀口防線，那就全完了！防線一旦告破，數萬平民將會被巨魔屠戮一空，巨魔會讓屍體堆滿山穀，任由他們的鮮血染紅河流……
絕不能後退！
第一波投矛停歇下來，薩洛瑞安抽空打量了一眼身前不知究竟是二百，還是三百的巨魔士兵，深吸一口氣，咬著牙，提起奎爾德拉發起了衝鋒。
“為了奎爾薩拉斯！”
短短數十米距離飛速拉近，無數武器向薩洛瑞安·尋晨者劈砍而來，但全都在殘影連連的奎爾德拉之下黯然失色。
一人一劍突入敵陣，卻營造了一片血肉橫飛的恐怖戰場。
現在換成巨魔發出慘叫和痛吟、臨死前因血沫嗆注喉嚨的咕噥聲了。
薩洛瑞安·尋晨者已經和奎爾德拉合為一體，橫掃、下劈，他完全放棄了精巧的劍招，改為大開大合的攻擊套路，力求在最短時間內造成最多殺傷，將巨魔牢牢牽製在自己身邊。
隨著逐漸深入敵陣，巨魔士兵已經將他團團圍困，怪叫著向他發起攻擊，迫切地想把自己手中的簡陋長矛和低劣鍛造技術打造的刀劍送進他的身體。
即便巨魔都身軀龐大，他隻用同時麵對七八名巨魔士兵，此時卻也感到壓力極大。
這種時候完全不能考慮防守，久守必失，他不可能擋得住所有攻擊，唯有進攻，一往無前的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突然，薩洛瑞安的附魔胸甲一亮，與巨魔打了一輩子交道的他，一下子就明白過來，自己被巨魔的巫毒魔法攻擊了！
他的鎧甲都附有抗魔的魔法特效，能自發抵禦一定強度的法術攻擊。
但他的胸甲很快又亮了起來，血精靈（高等精靈）與生俱來的魔法天賦讓他嗅到了遠比剛才更強烈的魔法波動。
不止一個巫毒施法者在暗處施加詛咒，他心裏判斷。
終於，就在他將兩名巨魔士兵一並砍作兩段後，胸甲的光芒徹底黯淡下去，然後他就發覺身體越來越沉，每一次揮劍就像手臂上壓著一座大山。
他的動作越來越慢，攻勢也越來越緩，終於被某個巨魔瞅準機會，一矛紮在了他的大腿上。
薩洛瑞安強忍劇痛，揮動奎爾德拉回以一記橫掃，不僅砍斷長矛，還削掉了握矛的手臂。緊接著他就感到有鈍器擊打在自己的後背，不由身形不穩一個踉蹌，露出了很大破綻。
得此良機，十幾把兵刃捅到了他的身體上。這些劣質武器破不開薩洛瑞安的精良甲胄，卻成功把他壓得跪倒在地。
巫毒法術嚴重削弱了他的力量，他已經無力反抗了。
被牢牢製住的薩洛瑞安看到一名巨魔來到自己身前，抽出匕首朝著自己的脖子揮來。
薩洛瑞安並未閉上雙眼，因為他不畏懼死亡。
他不後悔。
“慢著！”
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匕首在薩洛瑞安眼前停下了。他聽不懂巨魔語，但知道是那個聲音製止了巨魔士兵。
很快，發出聲音的巨魔就排眾而出，來到了薩洛瑞安的身前。
巨魔獨眼獨臂，下半張臉被長圍巾遮住。他非常高大，比普通巨魔高出幾乎一半。他穿著敞開的皮上衣，上半身近乎赤裸，暗綠的膚色就如同覆著一層苔蘚，肌肉虯結而不顯蠢笨，身軀亦是頗為修長，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有著爆炸般的迅捷。
“祖爾金。”薩洛瑞安說道。
祖爾金輕笑起來，“薩洛瑞安。想不到，血精靈最偉大的戰士也屈服在了巨魔的腳下。”
他眯著獨眼，如同毒蛇那樣看著眼前的血精靈戰士，享受著他最後的不甘。
“我並未屈服。”
作為回應，薩洛瑞安用最後一點力氣，朝祖爾金揮動手中的奎爾德拉——
祖爾金沒躲，因為兩人之間有一段距離，以奎爾德拉的長度，根本就夠不到他。
果然，奎爾德拉徒勞的劃了個半圓，連祖爾金的褲腳都沒有碰到。
——當奎爾德拉被掄到背後時，薩洛瑞安鬆開了右手。
這把龍族贈予上層精靈，又被高等精靈的先祖帶至此地的聖劍，就這樣被他遠遠丟向了身後。
祖爾金的獨眼中流露出一絲意外，這下換成薩洛瑞安·尋晨者開懷大笑了。
聖劍奎爾德拉絕不能落入巨魔手裏。
他知道自己的力道有多大，奎爾德拉至少會被他扔出六七十米遠，最終被仍在戰場遠端奮戰的莉亞德琳撿到。
會的。
她一定會的。
從莉亞德琳向他討教近戰技藝開始，薩洛瑞安就有種直覺，總覺得她會是聖劍奎爾德拉的某一任持有者。
現在看來，他的直覺沒錯。
她會成為聖劍奎爾德拉的下一任持有者。
祖爾金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用獨臂從腰間抽出匕首，向他走來。
“狡猾的……”
他突然止住話頭，抬頭望向半空。
所有人都聽到了空中傳來的翅膀煽動的聲音，薩洛瑞安對那個聲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是龍鷹。
……
安格瑪與蘭娜瑟爾、艾薩斯兩人騎乘龍鷹，趕至達斯維瑟魔法學院時，恰好看到海灘區域的平民陷入混亂，一名勇猛無比的血精靈戰士單刀突入密密麻麻的巨魔中，至少殺死了六七十個。
如此強大的戰士，除了薩洛瑞安·尋晨者就不可能有別人了。
但他身後的兩男一女卻沒一個跟得上的，被數量眾多的巨魔壓得不斷後退，徹底與他脫節。
那個女的看著眼熟，好像是莉亞德琳？
安格瑪當即不斷抖動韁繩，催促胯下的龍鷹加速，試圖援救薩洛瑞安。但他剛飛臨戰場上空，就看到薩洛瑞安失手被擒，還甩出了聖劍奎爾德拉，竟然恰好落在了莉亞德琳的身邊……
真是命中注定。
“薩洛瑞安大人，我既然沒讓你死在奎爾丹納斯島，也自然不能讓你死在這。”
安格瑪從背後解下斯多姆卡，掄圓胳膊將其丟向了地麵，還順手施放了一個助推法術上去。
“這還有把神器等著你用呢。”